第四百四十五章 追杀
萧湛立在灯火阑珊的河边，若是侧耳倾听，隐约还能听得见护城河潺潺的水流声。
他的手中一串白玉珠子，那珠子个顶个的圆润剔透，像一个个可爱的白胖团子，他看着那串珠子，语气带着淡漠的漫不经心，面上一惯是如狐狸一样漂亮的温和。
“机会倒是真不错，陆绍室动了杀心还留下了尾巴，这可真是难得。”
封古点点头，“陆绍室为人心思缜密，能出这样的纰漏属下也很意外，可惜他失手了，这点把柄对咱们也没什么用处，这一次他志在必得，怕是想不到只一次动手就失败了。不过陆五小姐身边那个婢女倒是让他有点意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小丫头，没想到身手不行轻功倒是不错。”
“那个丫鬟原来是沈家的人，或许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段，你不要大意，”萧湛顿了顿，神色漠然的道：“以陆绍室的性子，一次下手没能成功，再动一次手确保万无一失也正常的，陆五小姐等一会若是真的死了，陆绍安也只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天赐良机呐。”
今晚萧氏有意要为他们制造机会，所以使了个计策，将陆绍安原本安排在陆五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几个身手好的护卫都留在了府里，只剩下一个会点功夫的丫鬟和一个徒有几分力气的婆子跟着。
“主子，动手吗？”封古目光灼灼，仿佛有些期待，毕竟，他鲜少有出手却让对方逃脱的时候，而这位陆五小姐，却是他刺杀了三次却都让他铩羽而归的人。
动手吗？
萧湛抿了抿唇，毫无预兆的，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仿佛是带着一丝对某样事物唾手可得的轻快，是啊，还犹豫什么呢？
他眯起眼睛，声音温柔，“做的好看一些，到底是个小美人儿，死状太惨的话，多少有些可怜。”
封古如一阵无痕春风，只是轻轻的吹动了河面却丝毫没有停留的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啧，可惜了。”
萧湛弯下腰，捡起脚边一颗有些扎手的棱角突出的小石子。
夜色中，石子‘咚’的一声沉入水中，河水潺潺，没有卷起丝毫波澜，
对此毫无知觉的锦棠此刻正坐在平稳的马车中和绿饶说着话。
“您绝对想不到奴婢抓到了谁！”
锦棠一挑眉，眯着眼打趣道：“是咱们认识的人？总不可能是三叔本人吧？”
“不是三老爷，”绿饶弯起眼睛，“是三老爷身边的常仞！”
“你说谁？”锦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常宽常仞那个功夫好的常仞？”
三老爷陆绍室身边有两个得力的随从，一个是常宽，一个似乎常仞，常宽么，是个没什么骨气的人，常仞倒是有点样子，功夫好，平日里冷冰冰的，但是极为衷心。
“正是他。”
自从上一回三老爷别院被清洗，闫峻被宋煜带走了之后，三老爷身边得力的人怕是也没有几个了。
“三叔莫非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竟然派了常仞来对我下手。”
她的存在已经妨碍他到不得不死的地步了吗？所以抱着被人察觉的风险也要对自己下手？
锦棠呼了口气，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是更沉重还是轻松，好在万事总有到头的一日。
忽然，车窗外传来一阵轻‘吁’声，接着马车一顿，外面传来秦如海困惑的声音，“奇怪???”
锦棠将车帘挑开一道缝隙，“怎么了？”
秦如海也不能确定，“小姐，前方好像有马车翻了把路堵上了，奴才这就下车去看一下。”
大约是阴了天，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并不能照亮大地，路上纵然黑漆漆的，可也没有影响锦棠的视线，她将帘子挑开的更大，顺着秦如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宽阔的路中央似乎是倒着一辆重型马车，原本拉着马车的两匹马儿倒在车旁一动不动，大约已经没有声息，而车边上站着一个正来回来踱步的看似十分焦急的男人。
“小姐，有点不对劲——”
“不要下车！我们快走！”
锦棠和绿饶几乎同时出声，秦如海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他沉着的摸了摸马毛，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马儿便飞快的急转了个弯飞驰起来，秦如海的声音并不干涩，他甚至还能抽出空来看着一脸沉色但也并没有慌张的马婆子嘱咐道：“您可扶好了！”
他的话音落下，马儿似乎跑得更快了。
只是，忽然有箭破空而来，速度比马车还要快，力道之大，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可当它钉在车壁上的时候仍然发出仿若不甘‘铮铮’之声。
一声，两声，三声，仿佛声声响在心头，震得人的心弦也跟着绷紧了。
第一片箭雨迅速且短促，只停顿了一息之后，接着便是第二轮箭雨——
“小心！”绿饶一把拉过锦棠果断挥剑，将被射穿的箭头削断。
“单纯的臂力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攻击力！”锦棠皱眉，马车车身是用铁黎木做的，木质极硬，就算是功夫极强的人用斧子砸，也十分费力。
“外头的人用的是军中弓弩！”否则非人力不可为！
军队用的中型弓弩为了在作战之中迷惑敌人，经常使用和弓箭一样带有箭翎的箭簇。
绿饶的耳朵一直听着马车外的动静，眼睛也没闲着，又仔细的检查了马车车厢之后才低着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斩断了的箭簇，面色凝重，“这是何等的技艺，竟然能将第二箭射在第一箭的箭尾将第一箭直接顶进车里！”
“三叔不可能有军中弓弩，他明里走得近的七皇子，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属于大型的弓弩。今日动手的人，莫非是宝安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