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风起

  陶妈妈没有把票据带在身上,她在后罩房住的屋子也被周妈妈翻了个遍,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萧氏既放了心又揪着担心,正想起身去海棠苑看看,一个小丫鬟却闯了进来。
  萧氏皱了皱眉,恍然想起:“你是海棠苑做杂活的豆花?”
  “是奴婢。”豆花磕了一个头,神色有些慌乱,“枫丹姐姐带着人要翻海棠苑,奴婢这才想起来奴婢那里还有个重要的东西没藏好,可是等奴婢拆开了被子里层的布,却发现上回枫丹姐姐交给奴婢那个金线绣的荷包不见了!”
  “什么荷包?”萧氏一愣,随即沉下脸,“是那个平金绣的墨色杭绸荷包?”
  豆花忙点头,几乎要哭出来,“奴婢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奴婢明明就好好的缝进被子里了!不知道谁将奴婢的被子拆开过,奴婢明明缝的严严实实的呀!夫人!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将那十五两银子还给您,还有大丫鬟的位置奴婢也不要了,求求您将奴婢要到清心居来吧!奴婢不敢再在海棠苑呆了!小姐若是知道奴婢拿了那样一个荷包,一定会处死奴婢的!求求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便是当牛做马——”
  萧氏不耐烦的打断豆花的话:“你和谁同屋住?枫丹给你荷包那日可有被人看见?”
  “绝对没有人看见!”豆花肯定的摇头,“奴婢和管花草的香菱住在一个屋,她那个人最是没心没肺胆小又大意,绝对不会发现奴婢被子里的东西!奴婢敢肯定不是她拿走的!”
  萧氏沉吟了一息,沉声道:“怕是丢了好几日了,从前无人说,若是有人找到你,你不承认,荷包无名无姓,谁又能赖上你?只要你不说,谁知道荷包是哪里来的?甚至,谁知道,有这样一个荷包?”
  “可是,”豆花张了张嘴,萧氏却手一挥:“你先回去吧,以后清心居不要来了,别自己露了马脚!”
  打发了豆花,萧氏想了想,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墨色杭绸平锦绣连理枝的荷包,叫了霜蕊进来,“你去将这个交给枫丹。”
  待扫见荷包另一面交缠的人像,霜蕊手一紧,连忙拢住荷包仔细收到腰间。
  萧氏叹了口气,“老爷入了阁,沈家又在朝中经营已久,五小姐就算是丧妇长女,过阵子求娶的人也只怕大有人在,若是有更好的选择,老爷又怎么会让五小姐嫁到萧家?”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五小姐坏了名声,唯独只有萧家想娶。
  萧氏眯起眼,“到时候,一个想娶,一个愿嫁,就算天下人反对,这亲也结定了!”
  霜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萧氏坐在临窗大炕上,慢悠悠的喝了一盏茶,隔着窗子又看了一会院中的海棠。
  这株垂丝海棠是当年沈氏为五小姐种下的,如今时移世易,它却依然静静的开在院中,花朵低垂,似要藏进翠绿的花叶中,远远望去却如彤云密布,又似蹁跹起舞的舞姬,无风明媚动人,风起姿态万千。
  然而她一不喜欢海棠,二不喜欢芍药,十分讨厌!
  萧氏放下茶盏,慢慢起身去了海棠苑。
  等到路过中院的时候,她忽然顿了顿,自言自语道:“今年冬冷春短,时节不正常,树也要病的。”
  婆子点点头,笑着附和道:“是啊,这海棠怕是冬日里被冻着了,这几日恐怕就得移出去了!”
  萧氏摇摇头面带惋惜:“真是可惜了。”
  太阳西斜,正是黄昏逢魔时,萧氏站在海棠苑门口看着嘈杂一片的海棠苑,唇角弯起一抹冷意,她的声音在影壁墙的阴影之下显得有些森寒:“去,叫人去崇园将老爷找回来,就说海棠苑出事了,若是曾老太太问起来,你就说是海棠苑有不干净的东西!”
  霜怡急忙抓了个总角的小丫头吩咐了下去。
  小丫头知道事情紧急,一路小跑着去了崇园,然而还没走到,便遇到了九老爷陆绍宁。
  “急匆匆做什么去?”
  “九老爷!”小丫头吓了一跳,忙道:“海棠苑出事了!奴婢要赶快去崇园找大老爷去海棠苑!”
  “海棠苑?出事了?”陆绍宁眉头一跳,又出事?
  “出什么事了?”
  “啊?不、不知道……”小丫头张大了嘴巴,霜怡的叮嘱还在耳边,怎么此时却丝毫想不起来了?
  陆绍宁扶额,“算了,我去看看,”他指了指外院,“大老爷在书房见客呢,你去外院找他吧!”
  此时的陆绍安正在送客。
  高氏既然已经将想说的说完了,又心虚的怕被萧氏发现,自然想赶快离开,只是她还没出月亮门,便被一个小丫头迎面撞了个满怀,还没喝斥,却听那人焦急的道:“老爷!海棠苑出事了!”
  高氏一愣,陆绍安已经快步走到近前,问道:“海棠苑怎么了?”
  小丫头支吾一声哭丧着脸道:“大老爷快随奴婢去吧!”
  高氏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小丫头故意避着自己,想必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赶忙道:“大老爷快去看看吧!今日打扰了,改日我再去看妹妹。”
  陆绍安面色缓了缓,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疾步去了海棠苑。
  还没靠近院门,便觉得气氛有些凝滞。等进了院子,更是觉得诧异——院子里静悄悄的,却随处可见清心居的下人,海棠苑的人一个也没看见。
  陆绍安心中一沉,抓着守住正房屋门的霜蕊问道:“发生了何事?”
  不待霜蕊回答,帘子却从里头挑开,陆绍宁皱着眉头,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走了出来低声道:“大哥,不好了,你看……”
  说着,便将一个墨色杭绸的荷包递了过来。
  玄色的穗子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上好东珠十分抢眼,穗子下用了上好的虎睛石做坠角,就算不看荷包的背面那连理花枝的金线,也知道这荷包有多贵重,可是将荷包翻转,却是一对赤裸交缠的男女不堪入目的画面。
  陆绍安盯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图样表情阴晴不定,良久,他慢慢收紧了手指,“是谁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