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作假
“沈氏的嫁妆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严厉的扫过萧氏，看着董妈妈问。
“奴婢不明白曾老太太的意思。”
“沈夫人的嫁妆盘点后可都收好了？可无恙？”
“都收好了，样样俱在。”
“样样俱在？”吴妈妈冷笑，扬了扬手中的簪子：“这是什么？”
董妈妈一愣，似是求证一般，回过头看向绿袖：“这是……册子里被划掉那个血玉凤头簪？”
绿袖忙点头：“我小时候见过，这就是沈夫人那支血玉凤头簪！”
文氏却抓住了董妈妈话中的不寻常：“被划掉？什么意思？
“奴婢们核对沈夫人嫁妆的时候，发现少了这个血玉凤头簪，对应的，血玉凤头赞的名目也被划掉了。”
“你说谎！”
“胡说八道！”
萧氏和吴妈妈异口同声，沈氏嫁妆册子一共有三本，除了萧氏和锦棠手里的，文氏那里还有一本，都是原始账册，是做不得假的，吴妈妈清楚的记得，血玉凤头簪是在名录上的！
“让她说完！”文氏的声音波澜不惊，但看着萧氏的眼神却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
萧氏一噎，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董妈妈低眉顺目：“即便上了册子的东西，也有碎了、遗失了盖上私章划掉的时候，所以奴婢看见被朱笔划掉的簪子，确认了一下册子上的私章便数过去了，至于吴妈妈认为奴婢说谎，其实奴婢也理解，毕竟曾老太太那里拿过来的册子上这簪子名目并没有被划掉。然而小姐的册子和夫人的册子都有盖沈夫人的私章，而小姐的嫁妆册子又从未拿出来过，所以奴婢便以为是沈夫人授意划掉的——奴婢知道沈夫人是病逝的，当时想必家里一团乱，有时候遗漏了也是人之常情。”
吴妈妈沉默了一瞬，开口道：“这簪子是大老爷送给沈夫人的，一开始也确实并不在嫁妆册子上，后来沈夫人穿衣的时候，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将她常用的几样东西专门拢到了一起，是当着大老爷和沈夫人的乳娘曾妈妈以及奴婢的面上了册子的，所以不存在沈夫人授意。”
也就是说，册子上被划掉的部分是被人做了假的，不仅划掉，还私刻了沈氏的印章。然而那册子一直在萧氏手里！
董妈妈接着道：“当日盘点吴妈妈、陶妈妈具在，这簪子确实不在册上，不然何以少了东西奴婢和江妈妈都没有提出疑议？”
萧氏委屈的看着文氏，“可是孙媳真的没有见过嫁妆册子上又过被划掉盖章的地方，而且方才董妈妈也说了，五小姐的那本册子从未拿出来过……况且，这丢了的簪子为何又在海棠苑里找到？总不能我拿了簪子只为了藏在海棠苑吧？”也就是说，盖章发生在册子从清心居拿走后……
“不对！小姐的册子被拿出去过！”绿袖忽然面色难看的低呼一声：“小姐！奴婢该死！陶妈妈曾经找奴婢说收拾库房的时候有个箱子被耗子咬破了，她怕有东西遗失，又怕被夫人责骂，所以求到奴婢头上想看一看嫁妆册子，奴婢就将册子拿给了陶妈妈……”
海棠苑的人何时这么好说话了！萧氏被气的不轻，陶妈妈的死本来就让她大为恼火，此时又被提起，不由冷笑一声：“死无对证的事，自然你说什么是什么了！”
“夫人不信奴婢不要紧，当时奴婢一直在一边守着账册，而且霜怡也在！”
霜怡面色也很差，却痛快的点点头，证实了绿袖的话。
事情急转，萧氏难以自证清白，毕竟萧氏无法证明册子上的印章是送还给海棠苑之后才印上去的，况且那簪子坏了，锦棠没有理由破坏了沈氏生前最心爱之物只为了构陷萧氏。
她若是背负上指使陶妈妈在嫁妆册子上作假贪墨的名声，她手里的中馈，她抓着的那些锦棠的铺子就都要还回去了……
萧氏咬咬牙，果断开口：“陶妈妈事孙媳身边的人，孙媳却不知她心中记恨五小姐已久，求曾老太太责罚孙媳识人不清！”
锦棠垂眼算着陆绍安从崇园回来的时间，心中冷笑，萧氏惯会喜欢避重就轻，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避得开？
正在这时，吴妈妈低声在文氏耳边说了句什么，文氏大惊失色，她沉着脸吩咐田妈妈：“开祠堂，请长房夫人进去思过。”
萧氏大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却镇定的问：“曾老太太，孙媳何过需进祠堂思？”
文氏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冷漠看了萧氏一眼，“你做过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还要我告诉你么！？”
谁也不是傻子，陶妈妈即便真的和五小姐有怨，若是没有萧氏的默许纵容甚至指使，她怎么敢做出那么多事！只不过文氏不愿意插手小辈房里的事，闹得多大，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且萧氏足够聪明，做事从来干净利落，也从未被人拿到把柄。小辈愿意玩，她陪着演演戏也无妨。
只是这回不同，当吴妈妈沉重的对她说出‘簪芯藏毒’四个字的时候，她知道，涉及到沈氏之死，这一切含糊不过去了！
沈氏不仅是陆家的主母，还是沈家的女儿，是窦家的人！
这件事跟萧氏一定脱不了关系！
但是沈氏死在萧氏过门前，那时候萧氏还在平凉府！甚至，陆府还没有任何意向和平凉府萧家搭上线！
文氏越想越觉得可怕，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沼泽，想要走出来，但是身后的泥水趟了一地。
萧氏心中一慌，田妈妈身边的两个婆子便立时钳住了她的胳膊。
“祖母！”陆绍安忽然出现在海棠苑门口，他的神色有些焦急，额上微微渗出汗珠，他没有看萧氏，第一眼却是看见了吴妈妈手中的血玉簪。
文氏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陆绍安一眼，语气不容置喙：“你跟我来崇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