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关小青
林更生点点头，听到她说出“咱俩”两个字时，心中还暖了一下，但随即又是莫名的失落。眼前这个女人，终究是要离开的，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祈祷哪天来得越晚越好。
两人来到二楼，走进中间人家的屋子，屋子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既不是腐烂的霉味，也不是灰尘的味道，尽管家具和地板上都是薄薄一层灰尘。
林更生打了个喷嚏，心道：“味道可能是最难形容出来的了，这死寂一般的味道，如果非要用一个名词来称呼它的话，可能用‘死亡’两个字是最妥贴的了，对，这就是死亡的味道，什么都有，就是缺乏生命。”
他暗暗叹口气，走进卧室，见关小青从衣柜里拿出几床被单，用匕首划破，撕成一溜溜的，准备用来结成绳子吊下去。
他走过去，拿起一床被子道：“尸变发生的那天，单位里的人突然之间都疯了，见人就咬，我吓坏了，赶紧关上办公室门，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大男人，竟然吓得簌簌发抖。”笑一笑，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用？”
关小青淡淡地道：“第一次经历恐怖的场面，是人都会被吓住的，没有什么好丢脸。”
林更生道：“但是，那只是恐怖的开始，接下来的孤独和无助，更加让人生不如死，最可怕的是，你看不见希望，看不见生机，仿佛那样的生活将是一辈子。”
关小青嗯了一声，继续忙活着手上的活计。
林更生继续道：“所以，当我在那天晚上，第一眼看见你打出的射灯时，我全身战栗得不能自已，我那时不住地念叨，‘有人！有人！这死城里面不止我一个活人！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时还哭出了眼泪。”
“当天晚上，我壮起胆儿，就看着光柱找了过来。
“那时，楼下的活死人还少，我顺利的进了怒江大厦，我记得你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你，还遇见过什么人吗？你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中带着希翼。”
林更生摸出一根烟点上，也不管关小青听没有听他说话，继续说道：“我当时摇摇头，说道，你就是我碰见的，唯一一个活人。
“你明显很失望，只是点了点头，就把我一个人撂在了客厅。”
嗤的一声，关小青又撕下一溜布条，说道：“我那时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和你多说两句话，真是对不起。”
林更生声音有些低沉地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那时心情狂喜，也没有留意你的态度，我那时只在想，终于，终于我不孤独了。”
他用力吸一口烟，又道：“激动过后，我心想，两个人住一起，以后要是磕着碰着，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我甚至偷偷地想，上帝对我真是太好了，不但让我活下来，还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美丽的伴侣。”
“第二天中午，你叫我吃饭……”林更生说到这里，笑了一笑，“但说真的，你做的菜难吃死了，还没有我一个男人做得好，炒得肉要么没有盐味，要么又咸死，不过你很聪明，用黄豆、绿豆、大豆发了不少豆芽，用来补充蔬菜欠缺。”
林更生说话的当儿，关小青已经系好了绳子，她把绳子抛出窗户，好像漫不经心地说道：“唔，你今天的话真多。准备下去了。”
林更生道：“现在不说，以后怕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这会功夫，天色愈发暗了，两人从后窗吊到地面，落脚之处是怒江大厦的停车场，虽然也有丧尸，但数量少了很多。
七八只丧尸见了活人，三面围了上来，关小青刺翻一只，两人快速跑到围墙下，翻墙走了。
街道上狼藉一片，连人行道上都被失控的汽车占据了。关小青不认识怒江广播站，由林更生指点路径，两人穿过小半个城区后，到了广播站的大门口。
伸缩门倒在一边，一辆汽车骑·在上面，司机还被困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呃呃地嘶叫。
两人穿过院子，打着电筒走进黑洞洞的大楼门厅，台阶上一只丧尸站起来，迎着灯光走上前来。
关小青举起手中的匕首，林更生上前道：“这一次让我出手吧，我得学会怎么生存下去。”
关小青退了一步，见林更生抽出一把西瓜刀，对着丧尸头颅猛砍下去，但西瓜刀刀身很薄，啪的一下卡在头颅上，那丧尸双手往前一伸，差点抓到了林更生的鼻子。
林更生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跳，避开了，关小青把匕首塞进他手里，说道：“用刀。”
林更生握着匕首，瞅准时机一匕首捅去，呲一声响，捅进了丧尸眼窝，他抽出匕首，笑道：“其实杀丧尸，也很容易嘛。”
关小青道：“它们腐烂得路都走不稳了，当然容易，只不过我们要战胜的，其实是自己心理上的恐惧。”又道，“不过你这次得手，有些碰巧的成份在里面，下次记得匕首离丧尸眼窝再近一些，才下手。”
林更生点点头，把匕首还给关小青，弯腰拨起西瓜刀。
两人一边上楼，关小青奇道：“西瓜刀刀刃很薄，根本砍不开丧尸头颅，你就算找根棒球棒，恐怕也比这个顺手。干嘛用这个？”
林更生道：“尸变以后，我一直躲在办公室里面，哪儿能找到趁手的武器？这把西瓜刀，还是去找你的路上，从一家五金店顺来的。”
关小青摇摇头：“找个机会换换吧，用西瓜刀，早晚得挂。”
两人一楼楼地摸索上去，到最高二十二楼时，终于找到了无线广播室，推门进去，两道黑影走了过来，应该是播音员。
关小青用电筒光线射住丧尸眼睛，一刀一个解决掉了，见仪表台上的红绿色指示灯还在闪烁，奇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