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祸害遗千年
从打开天台的铁门到跨过护栏，太宰治看到了四抹流星，三抹从西北向东南，最后一抹由东向西。
低下头，几乎整个横滨的夜色尽收眼底。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今天的横滨也是安静祥和的一天。
时间绝佳、地点一流，适合自杀。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吧。
可惜没有和自己一起殉情的小姐姐。
看着隔着54层楼和自己的挥手的中岛敦，太宰治轻轻笑起来，棕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瞬间柔和下来。弯微微弓下腰，双手围着喇叭朝底下吼道：“敦君，我下来了哦。”
也不顾中岛敦有没有听见，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个劲地兴奋地喊着：
“我要下来了，走远点哦。”
面对华灯璀璨，张开双手怀抱着这个纸醉金迷的横滨，太宰治闭上眼，满脸笑意地顺着风向前倒去。
啊，比坐跳楼机更爽。
耳边呼啸而过猛烈的风声和破碎声，强烈的刺激压着泪腺，眼里蓄满了水分不得溢出，太宰治不得不微微睁开了眼。
就在这睁眼的短短一秒内，余光处瞄见了一片绚丽如火的红色。
温暖、热烈，比跳楼还来得刺激。
中岛敦站在大楼底下，看着上空越来越大的黑点，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抻直了双手，左移一点，右挪一点，前走一步，后退一点…
一定要接住啊！
突然，一个红色的影子窜入视野中。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自己就被一记扫堂腿踢飞了。
冲击力太大，中岛敦直直地飞出去好几米，直到撞断电线杆才停下。
中岛敦捂住肚子低低地咳嗽几声，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能看清身形的太宰治，瞳孔骤缩。
狠狠地咬住后槽牙，中岛敦发动个性兽化了双腿和双臂。蹭得摆出助跑姿势，后腿顶住电线杆。
低吼一声，刚想冲出去就被一个红色的脑袋按住身体，仰面倒在地上，双臂无法动弹。
眼睁睁地盯着那抹棕色的身影砸在地上，自己身下的地板都抖了几下。
中岛敦的心脏狠狠颤了颤，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就呆住了。
仿佛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中岛敦才回过神，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发泄般地朝着天空怒吼一声。右手握拳狠狠地锤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锤得三米范围内的地板寸寸碎裂。
“太宰先生！”
滚烫的泪水冲出眼帘，大颗大颗地滑过中岛敦的脸蛋。
猛兽般的吼叫变成了小兽般的低低哭咽。
不死原伽罗感觉到底下的身体不再动弹后，慢慢地松开了中岛敦。
看着不远处死寂的太宰治，不死原伽罗浑身颤抖起来，连小脚趾都忍不住蜷了蜷。
成了？
终于成了！
太宰治万岁！
不死原伽罗缓慢地站起身，朝着太宰治一步一步，如同佛教徒一步一叩首般虔诚地走过去。
手里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麻袋，咬紧下嘴唇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激动。
跪下来，不死原伽罗温柔地抚摸着太宰治柔软蓬松的棕发，像情人一般轻轻地呢喃道：“恭喜你了，太宰。”
像是回应一般，手下的脑袋动了动，微微侧过脸。
不死原伽罗吞了口口水，心一横，从肩部开始使力右手狠狠地往下一按。
不死原伽罗听见细石子擦过脸颊的声音，和低低的抽气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没成。浑身肌肉一松，有气无力地就地坐下，仰头望着拥挤的天空。
天堂排队的人这么长吗？上帝是不是泡妞去了？怎么还没轮到太宰治？
太宰治翻个身，仰头躺着，满脸是血，活像从地狱爬上来复仇的修罗。
“太宰先生！”
听到越来越近的喊叫声，太宰治侧过头看向中岛敦，低低笑了起来。
太宰治撑起身，艰难地坐起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鼻涕眼泪肆意横流的中岛敦，嘴角上扬了一点。
“呐，敦。你有没有想过，我从上面跳下来，你伸手接着，52层楼的速度加上两个人的冲击力，是我的身体被截成三段，还是你的手被砍成三段。”
中岛敦一愣，一缩鼻涕。顺着太宰治的思维想了想，没想通，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没想到这个问题，我当时就想接住太宰先生。”
闻言，太宰治笑眯眯了眼，毫无良心地继续给中岛敦挖坑。
“那我告诉敦君下次该怎么做，敦君记住了哦。在我下落的时间内，敦君发动能力，在底下挖个坑，等我正好落入坑里后，敦君在上面帮我把土填上。”
中岛敦迷惑地眨了眨眼，花了几秒时间想通后，甩着太宰治的手臂，语气里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气愤，“太宰先生！”
看着这对活宝，不死原伽罗简直没眼看。
“按我说，就该在下面架个锅，等太宰跳进去后，盖上，细火慢炖。”
抱怨完还嫌不解气，不死原伽罗一把揪起中岛敦的衣领，抚摸着他两边的碎发，露出一个慈母般的微笑，语气如北冰洋飘下来的凛凛寒风。
“小鬼，下次你再敢出手阻止，就赔我一个能力者，用身体赔。”
不死原伽罗眼白变黑，只余瞳孔如血一般通红。不自觉露出自己的两颗尖牙，舔了一下。
感受到手下颤抖的身体，不死原伽罗松开了手。
太宰治笑着打圆场，“小伽罗不要吓新人嘛。”
中岛敦转过头看太宰治，感激的神情突然就惊慌起来，语气里还在微微颤抖，指着太宰治的额头道：“太宰先生，血…”
太宰治感受到额头上的湿润，用手一抹，就势抹下一把鲜血，有点腥。
看到不死原伽罗不自觉舔嘴唇的动作，和眼里迟迟退不下去的猩红，太宰治了然笑了笑，把手伸过去，用蛇诱惑亚当夏娃般甜腻地口吻道，“小伽罗，可以尝一下哦。”
不是要不要尝一下，而是可以尝一下。
不死原伽罗看着眼前猩红的“苹果”，鬼使神差般凑上前，像是要把它吸进鼻孔一般，从肺部底端发力猛地闻了一下。
来势凶猛的甜蜜。
和普通的人类完全不一样，这就是横滨最高级的能力者的血液吗？
天堂里的禁果也是这般的甜蜜吗？怪不得亚当和夏娃禁不住诱惑。
看着眼前的诱惑，不死原伽罗的脑子变成了一滩融化的冰淇淋，不受控制地伸出来自己舌头…
就在要舔上的那一刻，生生地停住了。
脑子里瞬间思绪清明，这家伙不怀好意，肯定是像看猴戏一样耍自己。
不死原伽罗一把挥开眼前的手，手上的鲜血洒在地板上仿佛熏染着它的甜美。不死原伽罗后退一步，离开鲜血的味道范围，抿了抿唇。
“52楼都没砸死你，是不是被地狱踢回来了？”
太宰治挥了挥有点发麻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缓缓地擦着额头上的鲜血。
看着眼前一脸嫌弃且克制的少女，眼角弯了弯，露出一副真心实意地笑容，语气夹杂着些许期待和雀跃。
“想着去死来着，可下落的时候瞄到一抹热情张扬的绯色，算是一大乐趣吧。年少无知，随口许诺而得来的意外之喜，所以还是先活到得偿所愿之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