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无数嫖|客竞折腰

  在雅间内兜满一圈的风渐渐停了,面纱也在地毯上滚满了灰尘,被风挤到了角落。
  情商低的人很难想通许多事,尤其是像慕四这种情商低又不知实情的,根本看不懂鱼稚在哭什么,看不懂就算了,关键还不晓得该怎么哄她不哭。
  想了一下,他起身走到角落,将那张面纱从地上捡起,然后细致地抖了抖灰尘,再走到鱼稚面前伸手递给她,清了清嗓子后道,“鱼稚姑娘,面纱还给你,你别哭啊……要是你不想给我看,我不看就是了,我刚才什么也没看到,真的!”
  “……”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在这种地方把脸露给别人看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我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姑娘,但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你要是不愿意,我是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虽然慕四说的话很蹩脚,但意外地止住了鱼稚的啜泣,她一边抽噎一边抬头,两相对视,鱼稚粉颊微红,忽然抿唇浅浅地笑了出来。
  那张脸干净白皙,没有任何修饰,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侧脸上那一点点婴儿肥将她衬托得稚气可爱,眸中分明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纯净,让人不自觉想保护,也不忍心欺负了她去,岂止是不忍心欺负,就是一点儿重话也不敢对她说,生怕惹她伤心。
  慕四咳了一声,掩饰自己脸上骤然升起的红晕。
  叶拂灵在窗外看着看着,忽然有一种被抓着头发强行灌了一波狗粮的错觉。
  鱼稚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把面纱系了回去,慕四紧跟在她身后,一路送她到房间门口,目送她进房间,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刚下楼,叶拂灵就巴巴地凑了上来,生怕自己声音不够大,扯着嗓子吆喝,“哎哟!慕兄这是快要抱得美人归的节奏啊!瞧瞧你这脸,你这笑的,傻乐什么?不就是和鱼稚姑娘吃了顿饭吗?怎么样?看到脸了吗?没失望吧?”
  慕四的脸又是一红,嘴角的笑扩得更深了些。
  叶拂灵心中的大石彻底放了下来,随即露出一脸恍然,眸中半含调侃戏谑,“啧啧啧,你瞧瞧你,魂儿都没了,以前没见过美人还是怎么的?听说后天晚上烟花柳巷一条街在办灯会,要不要跟着你傅兄弟我去浪一浪,我带你去找更好看的,不同样儿的,想怎么来都可以的那种……?”
  “后天晚上?”慕四挑眉,分明掩饰不住眉眼的笑意,“后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要办绣绢赛吗?我答应了鱼稚姑娘一定会去的。”
  “哎呀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这件事了。”叶拂灵故作懊恼,用折扇敲了敲脑袋,才笑着解释道,“你傅兄弟我虽天生浪荡,但极重情义,既然说了要把鱼稚姑娘让给你,就不会再惦记,这才忘了这茬。好好好,你记得住就好,我反正是个忘性大的,你要是也记不住,那咱们可就辜负人家了。”
  “放心罢,我记得住!”慕四用拇指撇着嘴角轻笑,“她看到我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叶拂灵舔了舔嘴角,眼珠子一转,又叹气道,“可你那位朋友不是要你赶快离开这里吗?要是你们谈崩了,他逼你离开,这可怎么办?”
  “他才不会逼我,他是听我哥的话来的,我和我哥拢共也没见过几回,要说感情深也没多深,就是责任所在,才得护着我而已,他那个人可难说话了。”慕四解释道。
  叶拂灵微微拢眉,没见过几回的哥哥?难说话?责任所在?这是亲兄弟吗?
  正打算再开口问两句,慕四却不和她聊了,“说起来我方才从楼上跳下来这么久了,怎么也没派个人下来找我……傅兄你先玩儿你的,我上楼去看看。”
  叶拂灵挑眉,目送他上楼,随后自己也回了房间,小睡了一会儿,等到五更天,人最少的时候,她摸进鱼稚的房间,同她叮嘱了一些话后才摸回自己的房间放心地睡过去。
  按照如此良好的发展趋势,等到了第三天夜里,鱼稚的名声已经传出街坊,从最开始胭脂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整条烟花柳巷的嫖客,如今但凡是想到秦楼楚馆里来嫖的,就没哪个没听说过那位面戴素纱的神秘美人。
  神秘之一,这位美人走哪儿都戴着面纱,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二人见过她的真实样貌,纷纷表示惊为天人。
  神秘之二,这位美人百媚千娇,说她活泼清纯的有之,说她妖娆妩媚有之,说她灵气逼人也有之,究竟是什么模样,终于成了一个谜。
  神秘之三,这位美人身世凄苦,个中故事曲折却无人知晓,只知她终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但她就这么拖着不接客,幺娘却也并不对她施以手段,着实让人费解。
  神秘之四,这位美人承袭一手起源于梁国的双面绣,听说这一张双面绣手绢价值动辄千两,一个青楼女子竟有这等手艺,幺娘究竟从哪里捡来这么个宝?
  好奇、好奇、还是好奇……只这样貌、性格、身世、双面绣四点,引得无数嫖客竞折腰。
  眼见着这两三天来胭脂楼里的生意都红红火火,幺娘二话不说,直接准了绣绢赛一事,转眼告诉各位姑娘作好针线准备,招揽那些平日里相好的前来捧场,当场绣当场卖,卖得最好的姑娘就是魁首。
  “是魁首又不是花魁,要来这个名号有什么用?”有位姑娘挑着尖酸的眉,开口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幺娘掩唇一笑,“倘若你们谁赢得了魁首,把我们胭脂楼的花魁都给比下去了,你说这个名号有什么用?另外,魁首卖出绣绢得来的银子都归自己,我再格外加三百两,有了这个钱,能为自己赎身也说不定?”
  听了这话,除了锦瑟黑了脸以外,别的姑娘们心里的算盘登时打得噼啪响。
  方才那位尖酸的姑娘又酸溜溜道,“那怎么也轮不上我们啊,这两天那位鱼稚妹妹风头出尽,谁不知道她会双面绣?名声都在外边了,我们不就是去陪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