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在外面搬砖么

  叶拂灵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瞳孔下意识紧缩,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紧他!
  他怎么看出来的?!
  那日在大街上她穿的男装还是女装来着?!倘若是女装他为何憋到现在才喊了她一声姑娘?倘若是男装,他又是如何看出她是女儿身?!
  她今日穿的是男装啊,且这段时间已经将男人的神态动作模仿了个十成十,他究竟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们在纵马相救之前就见过吗?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想不起那日在大街上自己穿的什么衣服了呢?
  叶拂灵的眉头皱得很紧,脑中闪过一瞬难以捉住的线索,转瞬即逝的感觉令她懊恼地“啧”了一声,萧浮光已然挥手打发她走,“潮汐,送她回去。”
  尚未得解,叶拂灵也只能作罢,跟着潮汐向王府后门走去。
  纵然云水间距离摄政王府并不远,潮汐仍旧为她备了马车,她坐上马车,潮汐便坐在前面驾马。
  一路上,叶拂灵都蹙着眉苦苦思索,究竟那一瞬间的灵光是什么?自己当时究竟想到了什么,才让自己如此心神不安?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人的遗忘性十分跳脱,无法强求,或许明天起早之后又忽然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刚好驶到了云水间,马车停下,叶拂灵也不再纠结这点,从马车上跳下来,转身道谢,“多谢你相送。”
  潮汐只颔首一点头,算是接受她的谢意,而后拉马调头,一句话也没说。
  叶拂灵目送他消失在夜幕中,转身时刚巧与正在等她的初夏对上,初夏偏头,视线绕过她,落在离开的马车上,微微虚眸,而后了然地点了下头。
  “我还以为你在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正担惊受怕着呢,根本睡不着。幸好你回来了,想来摄政王没有治你的罪,只可惜了那只幼崽子。你在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这么晚?”初夏为她提着灯,一路上楼,“热水烧得迟,直接就可以用,你先去房间找好换洗衣物,我给你端上来。”
  叶拂灵叹了口气,“锦桦还好吗?你有没有告诉他我把他的猫还回去了?”
  “他问起你,我便告诉他了。”初夏沉吟道,“他走的时候还挺担心你的,我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两人叙叙停停,走到房间,梳洗完毕后便坐在床榻上聊天,叶拂灵挑拣着给她说了今天的事,避开了她在王府中的那些推测,只说自己还猫的时候关了一趟大牢,被摄政王定了罪,而后为他做了一顿饭才被赦免。
  初夏也没有怀疑和追问,权当趣事听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叶拂灵躺在床上却迟迟睡不着,她今日见了摄政王之后,莫名地,有点儿想念那个银面男子。
  倘若是以前,她一定十分看不起自己,被污了身子还上赶着想人家,不是犯贱是什么?可是如今自己也拿不准究竟是什么心态,面临生死的那一刻,心里惦记的居然是个毁她清白的混账。
  或许自己还不够强大,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权势威压,一被打压就只能依靠别人,而自打穿越以来,银面男子救过她无数次,是唯一让她有安全感的男人,所以才会想到他。
  除此以外,叶拂灵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会在面对摄政王的时候想到银面男子。
  不对!
  脑中灵光一闪,叶拂灵猛地睁眼,径直坐了起来,想到了自己在王府时脑海里丢失的一线——有没有可能,摄政王就是银面男子呢?!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何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也可以解释他为何会说出诸如“有时候再如何聪颖敏悟,依旧是被操纵的存在。你能做的只有揣测,执棋人却能控制整片棋局。”这样奇怪的话。
  这句话大概是在暗示她,他才是那个操纵棋局的人?难道自己到王府中去,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除了这两点以外,似乎也没什么能佐证她的猜测。换言之,她和萧浮光的相处中,都很正常地和第二次见面无异。除非他伪装得很好……
  叶拂灵心跳陡然加快——如果他真的就是银面男子,就可以问他要回自己的牡丹玉佩!
  要怎么才能再见到他呢?他贵为梁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自己总不能闹到他的府上去吧?也不能上去就说他污了自己的清白吧?
  没有确定的确是他之前还是不要贸然冲撞了为好,先要想办法再见到他,然后多方试探,等确信后再做打算。
  这么想着,她心生一计,而后忙活了一整天的小脑袋逐渐变得昏沉,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由于前一晚上太过劳累,身体疲乏,叶拂灵一觉睡到了午时,完美地错过了早膳,还好锦桦懂事,看初夏正在坐镇应招走不开,便自己跑腿去买回了早膳。
  午时三刻,叶拂灵梳洗完毕,正打算撸起袖子下厨,刚走下楼梯,就见桌上摆满了饭菜,虽没有她做得精致,倒也有几分大酒楼里家常小菜的水平。
  想了片刻,叶拂灵挑眉问初夏,“是翠婆婆吗?”昨天初夏说,今日翠婆婆会来。
  初夏点点头,锦桦也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点头,翠婆婆刚巧从后院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炒凤尾。
  今日她穿得十分得体,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好在干净整洁,且没有了补丁,她将花白的头发也梳得油光发亮、一丝不苟,此时的她围着一件蓝色粗布围裙,一手端菜,一手抹了一把围裙,扯出一个拘束的笑,“傅公子,尝一尝吧?”
  叶拂灵回了她一个笑,大大方方地坐在桌案前,拿起筷子拈走了最大的一块肉,仔细咀嚼品味。
  是一道红烧肉,十分普通的做法,且将普通做法做到了极致,看得出来,这是多年下厨实战出来的结果。
  “倘若在焖红烧肉的时候加一点儿酒,会更好吃。”叶拂灵不吝啬地分享了下提味小技巧,“最好是陈年的酒,花雕什么的就行,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名贵。”
  本来想说料酒,但想着他们这里应该还没有料酒这种东西。想到这一点,叶拂灵兀自点头,觉得有必要靠自己发展一下整个梁国的厨艺平均水平。比如说先研究个料酒出来之类的。
  翠婆婆赶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谢谢傅公子。老婆子下回记着试试。”
  “桦儿,吃饭前要先洗手,你洗了没有,嗯?”叶拂灵一边吃一边看了一眼自行爬上板凳准备摸筷子的锦桦,挑起眉毛随口问道。
  锦桦把自己的手摊开给她看,“洗过了。”
  叶拂灵随意瞟了一眼,视线就黏在了他的手上,与此同时,上挑的眉也变为紧紧蹙起。
  不过一日不见,为什么感觉他的手粗糙了不少?
  她清楚地记得,上次自己给他洗手的时候摸到他的手心还是肉乎乎的,由于小小年纪流落街头,有一丁点儿茧子实属正常,可摸着并不明显,瞧着也只觉得是小孩子稚嫩的手而已。
  何时他的手成了这般?微微泛黄,似乎还有很多道没有出血但是割破了点皮的白色口子,光看着就觉得粗糙?
  看过了手,她的视线下意识上移,盯住了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觉得锦桦的这张脸和两天前的那张比起来,变化了许多。
  尤其是棱角,明明是稚气未脱、柔柔软软的脸蛋儿,现下瞧着好似褪去了稚嫩,带上了一丝儿不易察觉的硬气。
  昨天早上,他和她还见了面的没错吧?叶拂灵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几年前认识的他。
  她匪夷所思地盯紧他的脸,十分好奇他这两日在外边究竟和那一群小伙伴们玩儿的什么游戏,搬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