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滥用私刑
叶拂灵的双手双脚被铐上锁链，束在铁墙上，比照着十字架台摆出大字形，她惊恐地望着狱卒，皱紧眉不解问道，“为什么？！不是应该先审问再行刑吗？现在还没到三更天，应该先把我关进牢里，明天审问过后再说不是吗？！”
“呵，这丫头还挺天真的！”几名狱卒对视一笑，“真以为上个公堂就能改变替死的命运啊？”
另一个狱卒拿起沾了辣椒油的鞭子甩了两下，“别跟她废话了，哥几个钱都收了，好好办事儿！”
其实被径直绑到这里来、而不是关进大牢的时候，叶拂灵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很简单，百合苑的老鸨自己不想惹上官司，而鱼稚就是百合苑刚买下的姑娘，如果老鸨承认是鱼稚杀的人，百合苑也会受到波及，所以老鸨就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她，不管她有没有杀人，只需要她认罪伏法，不牵连到百合苑就行。
这么推测下来，老鸨一定是给这些狱卒塞了钱，想要在上公堂之前就对她屈打成招。
纵然她能猜到这些，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她不能这么白白替人被打一顿啊！
至少、至少能拖延时间就尽量拖延时间，或许……她咬住下唇，心底竟然充满希冀地想着，或许银面男子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人会出手相救。
就算银面男子不来救她，慕北璿应该不至于完全不管她的死活吧？好歹她才刚刚救了他的鱼稚啊！再怎么说也应该发现她不见了，会来找她的。
对……一定要拖延时间。倘若没有人救她，她也要拖延时间，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就少受一些。
打定主意，叶拂灵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些银两，她心生一计，抬头正要叫喊出声，鞭子破风的声音空袭入耳，伴随着“啪”地一声，猝不及防地在她脸上抡出一条血痕，叶拂灵下意识闭眼惊声痛呼，“啊！”
随即，她咬住后槽牙，忍着侧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敢置信地望向狱卒，“你们……？！你们滥用私刑！！放了我！！”
这些狱卒像是一早就知道她会使计以缓皮肉之苦，没等她说话就一鞭子砸下来，只求速战速决！
没有留她换气思考的机会，“啪”地又是一声长鞭破空，落在她的手臂上，叶拂灵抬手想躲开，手腕上的铁链却将她紧紧往回扼住，稳稳受了一鞭，她额间冷汗涔涔，大喊痛呼，“啊！”疼得眼眶瞬间猩红。
“呼呼”两道抡鞭声袭来，清脆的“啪”，落在了她的脖颈。
“停下！好痛！停下！！”叶拂灵摇头，惊慌地痛喊，方才的冷静和计策都在火辣辣的痛楚之下化为妄谈，她无措地摇头，明知道手腕脚腕上的铁链不可能被她的劲道拽断，却还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顾一切生拉硬拽。
那铁链上带着粗糙的冷刺，将她的皮肉挂出鲜血，叶拂灵痛得浑身发抖，原本也不敢妄动，但紧接着上一鞭子，“啪啪”两声，交叠落在叶拂灵双腿上，她痛得浑身一抖，下意识胡乱挥舞的双手再次被冷刺刮褪一道皮。
“啊……！”叶拂灵疼得侧过头倒吸一大口凉气，眼泪在眼眶内不停打转，她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疼，这世道再艰辛要她落一滴眼泪也难，但她一旦觉得疼了就会忍不住哭出来……真的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她的双手双腿下意识移动，勾动了冷刺又刮出几道杂乱的血痕。
狱卒挥舞着鞭子，不间断地落在叶拂灵的身上，清脆的鞭声不绝于耳，叶拂灵的惨叫也渐渐掺杂上呼痛的哽咽，忽然，鞭子搏肉的声音变了个调，似是膈应到了什么东西。
狱卒停下鞭笞，不顾男女之别，上手扯开她的外衫，摸到她系在腰间的荷包，掂量了两下，回头看向同伴，贪婪一笑，“这丫头身上的银子还不少？”
同伴也是一声嗤笑，将方才撰写好的罪状纸在她眼前挥舞了两下，捏着她的脸，故作凶神恶煞道，“来来，看看清楚上面的字，明儿个上了公堂，知道怎么说了吧？啊？”
叶拂灵的下颚被捏得生疼，她皱紧眉睨着眼前那张罪状纸，拼命集中自己已经疼得涣散的注意力，去看上面的字。
才看清了第一列，她便急得脑子发热，委屈得不行，“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若敢再动我半分，明日我便揭穿你们私收贿赂，拉着你们垫背！要死一起死！”
本以为定能威慑他们一二，却不曾想三名狱卒皆是一脸嘲笑，捧着心口作害怕状，纷纷被她决绝的模样逗笑，其中一人笑得接不上气，还同她解释道，“哈哈哈你还想和我们一起死呢？你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要看哥几个的心情！”
叶拂灵不解，咬紧血色褪尽的唇，望着他们嚣张的模样，硬生生憋回猩红的眼眶里那抹晶莹。
狱卒接着笑道，“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签了字画了押，明天配合演好戏，还能晚死几天！”
“你若抵死不从，哥几个只能等玩儿够了，把你折磨至死，血手印往这上面一按，罪名还不是坐实了？”狱卒猖狂地大笑道，“行刑的时候不慎失手弄出一条人命是常有的事，你以为谁会为了你个小丫鬟来跟我们计较不成？小丫头！天真得很！”
叶拂灵晓得官场黑暗，贪污受贿、徇私枉法频出，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常有，可真当她自己面对的时候，除了恐惧和无措，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再一次对权势有了新的认识。
“啊……！！”猝不及防地，没等她从思绪里拔出回神，又是一鞭落在身上，这一鞭带着玩弄与倜笑，抽得极狠，腰弯瞬间皮开肉绽！
叶拂灵疼得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发热发烫，不期然间都变得火辣辣地刺痛，她捏紧双拳，想要以此分散痛楚，可下一刻，那鞭子就抽到了她紧捏的手指上！
“啊……！！！”十指连心，这一把钻心的疼，直接让她忍了好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疼……！！”
叶拂灵总算看出来，这些狱卒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她画押了事！他们就是想要将她折磨至死！牢狱之中打发时间，以此为乐而已！
她身上的衣服还裹着未干的雨水，此时又与汗水黏腻在一起，拖拽住青丝，一起粘连在血肉模糊的皮肤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痛得全身上下、连着唇齿都在发抖发颤，整个人只能依靠铁链挂着勉强站起。
不知不觉中，叶拂灵疼得晕了过去，她浑身滚烫，血腥味浓郁。
狱卒把她从铁墙放下来，拖扔在老虎凳上，另一人从桌子底下抬出一坛子掺了水的劣酒，随手泼在叶拂灵身上，“醒醒！这才打了几下就受不了了？别装死啊！”
叶拂灵纯粹是被烧肉的劣质酒水给痛醒的，皮开肉绽之下沾上火辣的酒，她惊声痛呼，随即紧紧咬住下唇，活活咬出鲜血，她痛得神志不清，只能迷迷糊糊地低声呢喃着，“好痛……”
“说什么呢？”狱卒凑近，掏了掏耳朵。
叶拂灵睁不开眼，只剩下一点意识，她觉得口渴，就抿干唇上的血，恍惚地呢喃重复，“好痛……好痛……我好痛……”
另外一名狱卒嗤了一声，拿起她满是鲜血的手掌往罪状纸上一按，“行了，丢进去罢，明儿个走个过场就成。这丫头比起别的女人来还真经得起折腾，老子抽了一会儿手都抽酸了。”
“说到底百合苑究竟出什么事儿了？”泼酒的狱卒问道。
写罪状的那名狱卒摇头，“管他呢，一个丫鬟，事儿成了就行，咱们拿了钱办事，其余的别多嘴。来来，吃吃吃。”
他摊开手正招呼着另外两人吃菜，倏地，“噌”地一声，只见对面二人的脑袋被不知名的锐器穿透，还没看清来势，那锐物已经穿透了他的额！
他瞪大双眼，竟是连一声多余的喊叫都没有，径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