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窥破叶云溪的算计

  叶拂灵第一个瞪大眼睛反问,“真的假的?!”没成想这位二小姐的思想还挺前卫,把幽会地点定在青楼,大概是嫁不出去之后破罐子破摔存心要气死她老子罢……
  难怪被禁足一个多月了还没放出来,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在里头。
  不过,话说回来,叶云溪怎么就这么巧,正好赶上了二小姐与男子幽会?
  按理说,二小姐把幽会地点定在这么不容易撞见闺中好友这类熟人的地方,肯定是考虑好了不想被别人看见的,那么幽会的时候也一定会选个比较隐蔽的房间,至少不可能是在花楼大堂。
  而叶云溪这等寻姑娘风流快活的公子哥也一定是在房间里快活,换句话说,叶云溪明明有钱包雅间,难道还会屈尊在大堂里不成?自然而然地推想,他一定也会在房间里。
  要在朝阳城那么多座秦楼楚馆中相遇已是不容易,还要赶巧在同一天去同一座花楼,这也就不说了,同一个时段在花楼里就更是巧合,同一个时间段都在房间外面更是巧合中的巧合。
  这么小的几率都让叶云溪给撞上了,要说这之中没点蹊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叶拂灵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忽而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和二小姐幽会的那个男人是谁?”
  “这个嘛……”那个丫鬟摸着下巴佯装沉吟,想了一圈后又抬起头低声说道,“我也是听别人碎嘴的时候说的,那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就和二小姐搅和在一起了,自打那次幽会被少爷撞破之后,也没见来叶府告过罪认过错,倒是害得他爹兵部尚书被咱们老爷记恨上了,让咱们少爷借故参了兵部尚书一本,好几次我从书房路过,都听到老爷和少爷谈话谈到了兵部尚书,应该是政事上面发生了冲突。”
  叶拂灵一脸“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的表情,随即敛起得意的笑,囫囵道,“兵部尚书摊上这样的儿子也真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简直就是灾难。”隔床的小姐们附和道。
  叶拂灵笑笑,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很清楚地想明白了:其实并不是兵部尚书摊上这样的儿子倒霉,而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摊上了这个爹倒霉。
  原本她就猜测叶云溪不可能会这么巧地撞破二小姐幽会一事,结合如今朝政上的事情来看,果然如此,说白了,这只是一个局罢了。
  兵部尚书在朝廷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要分化他的力量不是容易的事情。叶云溪很明显是想要把如今的兵部尚书拉下马。但要如何施以掣肘之力呢?
  叶云溪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叶之臣。如果作为丞相的叶之臣和兵部尚书不睦,明里暗里针对兵部尚书,那么朝中那些隶属于丞相党的大臣们都会跟着一起打压兵部尚书,这样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兵部尚书拉下马来。
  而要如何让叶之臣和兵部尚书结仇呢?
  叶云溪要么是设计二小姐和兵部尚书之子幽会,假意撞破,要么就是得知他们二人幽会,故意赶去撞破,总之,能把这件丑事撞破就对了。
  叶之臣身为丞相,再如何有容人之量,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亲生女儿、堂堂丞相千金跑去青楼和一个男人幽会。
  当然了,从他对叶橙瑜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在意女儿的。所以他容忍不了这件事倒不是为自己的女儿考量,主要是为他自己那张老脸往哪儿搁考量。
  换句话说就是,二小姐闺誉有没有损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有没有损。
  这件事被撞破,明显就是让每个看笑话的朝廷大臣狠狠往他的老脸上抽了一巴掌。他不记恨兵部尚书才怪。
  他记恨之后,一定会让作为御史大臣的叶云溪写折子告兵部尚书一状,叶云溪得了父亲的指令,当然是在折子上随意写、放手写,爱怎么贬低就怎么贬低了。
  或许兵部尚书本来还想给叶之臣服个软,但同样作为受害人的他第二天竟然被告了一状,这个软兵部尚书表示自己服不了,从此之后,就与叶之臣结了梁子。
  为了不让自己被打压得太狠,兵部尚书一定也会去找个靠山,比如……唯一能与叶之臣抗衡的摄政王。
  叶云溪把兵部推到了摄政王身边……这个结局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叶拂灵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原本的推导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推出来这个结果呢?这个结果,实在是让她困惑不解。
  因为,叶云溪若是和叶之臣一边的,就不该在背后阴他爹一把,也不该利用自己亲妹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更不该给叶之臣多树立一个劲敌。
  但他若不是叶之臣这一边的,就会是萧浮光那边的人。那他也不该把兵部推到萧浮光的身边,让萧浮光因为势力逐渐加重而被幼帝猜忌,从而引起朝局动荡,朝臣不满。
  他把兵部推到摄政王身边,有两个结果:第一个结果,加深幼帝对萧浮光的猜忌,让萧浮光处于更加不被信任的危险之中,幼帝迟早会因为忌惮,联手叶之臣将萧浮光处死;
  第二个结果,帮萧浮光拉拢了一个强将,给叶之臣多树立了一个劲敌,给叶之臣树立劲敌,就相当于给幼帝树立劲敌,幼帝若是和兵部离了心,要么自己迟早完蛋,要么责怪到叶之臣的头上,叶之臣迟早完蛋。
  虽然这两个结果都需要时间来验证,要达成任何一个结果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但这样长远来想的话,叶云溪这个举动,相当于既害了叶之臣,又害了萧浮光……那叶云溪到底是哪一边的呢??
  按照自己刚才的想法来看的话,他两个都没帮。
  难道……
  叶拂灵一直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一刹那醍醐灌顶,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难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叶云溪既不属于叶之臣这一边,也不属于摄政王那一边?!
  他离间兵部尚书和叶之臣,看似给萧浮光找了个强劲帮手,帮了萧浮光;为叶之臣写奏折批贬兵部尚书,看似是听叶之臣的话,帮了叶之臣——实际上,这是一箭双雕!
  他谁都没帮,他的立场另有其人!
  叶拂灵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随即从炕上爬起来坐好,拿起柜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茶才稍微平复下来。
  她忽然想到,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叶云溪一开始就想了三条路:
  一是把兵部推到萧浮光的身边,造成上面所说的那种局面。
  二是想办法离间萧浮光和兵部尚书,让兵部尚书连萧浮光都不能投靠。
  这样一来,路线又产生了分支。要么在兵部尚书被打压到低谷时施以援助之手,将兵部尚书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要么任由兵部尚书被打压,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彻底把现在的兵部尚书拽下高位,然后在这个位置换上自己的人。
  不论是哪一条路,兵部都会收入他的怀中。
  实在是……好深的计谋。
  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叶云溪不站摄政王党派可以理解,为何作为叶之臣的儿子,他却不站丞相党呢?
  他的立场究竟是谁?是自己分析错了吗?
  叶拂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实在想不下去了,只能摇摇头将自己前面的推论全盘否定。
  大概是想得太多了,叶云溪怎么可能背地里算计这些呢?就算是真的算计了,也应该有别的考量罢,不一定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春花,你在想什么啊?脸都白了。”邻床的小姐们注意到她的神色,关切地问道。
  叶拂灵摇头,“没什么。”未免她们猜疑,她转了话题,“明日我要去选香料,你们有没有想要一起做香包的,我顺便给你们也带些料回来?”
  正在打络子的小丫鬟拍着自己胸口兴奋地道,“我我我!我正在打络子,就是想做个香包!你帮我带些驱蚊驱虫的香回来就可以了!”
  “好啊。”叶拂灵应承下来,随即偏头看向她手中的络子,“你……可不可以教我编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我也想做个香包……好像还需要学一点绣花?”
  “没问题!这个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会儿就学会啦!”小丫鬟热情地打包票。
  “春花,我知道哪里的香料最多最好。”另一个小丫鬟笑道,“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往西北方向走,那里有个曹家庄,是整座朝阳城最大的香料庄子!”
  叶拂灵点头,笃定地道,“好,那我就去西北曹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