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三章 忽然想起摄政王生辰

  丑时刚过,官道上,两匹骏马从墙角拐出,朝着叶府飞奔。
  月光拓开官道,勾勒出马背上两人的身形,只见飞驰在前面的那匹马上两道淡紫色的身影,无间地贴在一起。
  正是刚从歃血营赶回来的银面男子和叶拂灵。
  原本银面男子是打算让她自己骑马,他跟在后头护着的,但这丫头跑得实在太慢,让她放心跑他保证绝对不会让她摔,也还是不敢撒开马蹄子飞奔,他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照着她这个速度等到了叶府天都亮了。
  于是他驾马与她并齐,一把将她从马身上抱过来,落在自己身前,连着她的缰绳一起握在手心,朝叶府飞驰。
  此时的叶拂灵由于太过舒适惬意,已经睡过去多时了。
  她双手环住银面男子的颈子,手心紧紧揪扯住他的衣襟,像是在撒娇一样的抱法儿。她的脑袋也靠在他胸膛里,周身披着他的衣服,被紫霖铃的味道包裹住,有凉风吹来也只是拂动了她的发丝和脸庞,不会觉得冷。
  快要到叶府正门的时候,银面男子沉吟了下,拐进了后门的胡同巷子,在门前刹住马,低头看了她一眼,那月光将她白皙的脸映成了雪色,清冷又祥和。
  他伸手捏住她看起来有些嘟嘟的脸颊,嘴角撇出一丝弧度,拉扯着她的脸道,“叶拂灵,到了。”
  脸上传来轻微的疼意,叶拂灵的秀眉蹙了蹙,下意识抬手握住了那只掐在自己脸蛋儿上的手,却是没醒。
  银面男子的手略微僵硬,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后,将她连人带着外衣一把抱下马,从墙头飞掠进了叶府。
  次日清晨,叶拂灵难得地没能自己起来,被邻床的小姐妹叫醒的时候颇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感觉,迷迷糊糊地,但还晓得坐起来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穿衣服。
  一屋子的人问她昨晚去了哪儿,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夜深了她们实在放心不下,便慌忙去凤栖梧报备,结果沽酒小哥哥说叶少爷已经睡了,不见人,天大的事情都等他一早睡醒了再说。害得她们担心了一整晚。
  叶拂灵震惊,心里庆幸着,幸好叶云溪睡了,否则让他知道她深更半夜出去和银面男子私会……场面将十分尴尬。
  “没事儿,就是少爷吩咐我出去办事的。”叶拂灵笑了笑,搪塞过去。
  她将衣服穿戴好才发现自己的柜子有几个扎紧了的纸包,上面印着昨天傍晚时分她去的那家香料铺子的印记。大概是银面男子昨晚一并给她拿回来的罢。
  反应了好半晌,她猛然想起要送给摄政王的香包,继而想到了摄政王的生辰和上次他问自己的关于幼帝寿辰与他的寿辰合并的事情。
  完了完了,她从曹家庄回来那晚叶云溪对她说过,三日后是摄政王的生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日,也就是说,明日就是萧浮光的寿辰了!?
  可是她还没有找到鱼稚帮她完成摄政王要进献给陛下的寿礼!
  当时她是为了得知黎国质子慕雁回的行踪才答应帮他解决寿辰合并后惹幼帝不快之事的,如今她知道银面男子就是霍白槿了,按理说可以不必再帮他,但是答应了皇权贵胄的事情,岂能自己说不帮就不帮了?更何况是这等朝野大事。
  她原本盘算的是,将寿辰宴合并在同一天,放在萧浮光的生辰那日举办,这样做的确会引起些碎嘴的闲话,但若是不这样做,同期相差无几的寿辰日要举办两次寿辰宴,未免铺张浪费,金银钱财对于富庶的梁国来说是小事,但让百姓碎嘴闲话说皇室奢侈不振就是大事了。因此,一定要合并寿宴。
  如果将寿宴合并在幼帝生辰那日,未免又乱了长辈礼数,且会惹得摄政王党派的人不高兴,做出些膈应幼帝的举动,届时摄政王的处境会更尴尬,不仅处境尴尬,与幼帝的矛盾嫌隙也会更大。
  而将寿宴合并在摄政王生辰这日的好处就是,天下人会夸赞陛下贤德,尊重长辈,摄政王党也会心满意足,唯有幼帝党派或许会十分不乐意,继而在幼帝耳边煽风点火,激化摄政王和幼帝的矛盾。
  但摄政王给陛下献礼时可以缓解陛下与他的矛盾,如何才能有效缓解,就在于这个寿礼本身能不能让幼帝党派的人满意并且无话可说了。
  叶拂灵彼时想的是找到鱼稚,让鱼稚为摄政王用双面绣来绣成一幅真龙图,再叫摄政王将真龙图献给陛下做寿礼。
  这份寿礼的巧妙之处就在于真龙图暗含的寓意,不管摄政王究竟有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他将真龙图献给此时身为帝王的萧浚,变相地就是在说幼帝萧浚才是皇帝,是真龙天子,关于朝臣挑拨是非胡乱猜测他有谋反之心的言论并不属实。
  小孩子都是要哄着来的,萧浚再怎么样也就只是个十岁出点儿头的孩子而已,有了真龙图的这个暗示,他心里自然舒坦了。以真龙图来缓和缓和摄政王和幼帝之间的矛盾再合适不过,除此之外,还可以堵住挑拨是非的幼帝党派们的嘴,寓意这么明显,哪个还敢搬弄是非说摄政王要谋反?
  更巧妙的是,届时鱼稚也能凭借这副刺绣得到摄政王的奖赏和庇佑,如此她以后的日子也好走了。
  办法倒是个绝妙的好办法,可当下令她烦忧的是,明日就是摄政王的寿辰了,她却还没有找到鱼稚……
  她拧眉,抓起床头的香料包三两下拆开,又找出自己绣好的香包,选好香料放进去,匆匆忙忙冲出房间梳洗,然后往凤栖梧跑去。
  “沽酒大人!”她兴冲冲地奔向刚从叶云溪的房内走出来的沽酒,指了指房门,问道,“少爷在吗?”
  沽酒看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香包,有些费解上面的图案,不过没有过多地做纠结,点头道,“正要去上朝,你这是……?”
  叶拂灵欣然一笑,“我有急事要找少爷,能不能让我进去?”
  “你似乎每日都有急事要找少爷。”沽酒面无表情地道破天机,随即道,“你自己敲门试试,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叶拂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才走到房间门前,刚抬手要敲门,便听得房中传来了叶云溪的声音,“进来罢。”慵懒至极。
  她闻言,推门而入,面前的一幕,登时让她惊掉了下巴,一瞬间面色绯红,转身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