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第三百九十章 虐绵绵了,闪开!

  次日清晨,韩水瑶果然依言前来,且做戏做全套,她手里还捧着一本医书,还提着一笼信鸽。
  幸好白露早躲了出去,清明担心她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也跟着一块躲了出去。半夜时就来换了班值守的立春和谷雨倚着树,看见她后直起身。
  两人半夜也听惊蛰说了赌注的事,谷雨拿了一百两出来站叶拂灵,立春则不站队,说自己还没摸清主子心思,打算坐庄。
  谷雨回头看了眼,银面正在院中练剑,应该是听到脚步声了,装作不知。
  “韩姑娘,这么早前来有什么事吗?”谷雨装傻。
  韩水瑶向他浅施了一礼,“我本想找白露姑娘请教医术,以及送信鸽给她,找了一圈却不知她住在哪,只好到这里来看看。顺便……问一问殿下他可有用昨夜我送来的香露?”
  谷雨心道这姑娘真是狡猾,看来昨夜没有追问白露住处并不是忘了,而是有意留余地,今日好到殿下的住处来。
  他心中这么想,面上神色未动,“哦,韩姑娘来晚了,殿下将白露派出去取通关文书了。再过一会我们便要随殿下进城,恐怕没时间和姑娘探讨医术。至于这信鸽,我替她收下就是。只是她有无时间与你通信,怕是不好说。”
  韩水瑶一愣,心底清楚怎么回事,不得不说,她被这些奴婢侍卫搞得晕头转向,拿不准这是他们自己的意思,还是殿下本人的意思。若是前者,那这些奴婢侍卫想必不是寻常身份,且对她颇有敌意,若是后者……那殿下这般又是选她为妃又是拒绝见她,倒像在吊着她的胃口,有意勾惹她。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院中一阵风动树摇的声音,有人在院中舞剑。
  她往里面望了一眼,只隐约瞧见竹影后褚红色的衣角拂过,须臾,剑停了,银面转身朝她走过来。她只顾盯着他的衣角,还没反应过来要去看他的容貌,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被他身上的紫霖铃的味道笼罩,一时意乱情迷,心口怦怦跳个不停,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扭到脚摔了下去,跌坐在地上望着他。
  这个人长眉绵邈,眸心有明月,眼尾像是被剪刀裁出来的,薄唇浅红,弧度犹如连绵的山脉,唇珠嫩得比之女子无不及,下颌的一颗清浅的痣都恰到好处。分明如此精致俊美,却没觉得哪里真像了女子去,反而有股说不出的特属于他的男子的意韵。
  还有他身上紫霖铃的味道,因着方才舞剑的缘故,此时香味十分浓郁,极好闻。
  她微微脸红,想从地上起来向他施礼,这才发现自己脚崴了有些疼。
  还等着银面能扶她起来,一旁的谷雨看了眼银面,得,主子能牵就怪了。谷雨朝她伸出手中剑,“韩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家殿下不愿毁您的名誉,还请扶这剑柄。我再去叫两个丫鬟来接您回去罢。”
  韩水瑶有些失望,但依言扶着剑柄起来了。她发现银面一直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有些严肃。见谷雨转身去寻丫鬟,她便开口主动与银面见礼,“请殿下安,小女名为韩……”
  话没说完,银面道,“时间紧迫,我与你长话短说。你不必再来试探我的心意。在梁国时选你为妃只因我要回来夺太子位,想利用你母族的势力,我本无意招惹你,且一早就打算回黎国后将因果告知于你,由你深思熟虑后再告诉我你的意愿,若不愿为利益下嫁,我绝不相逼。但我没想到华相国会将此事提前告知你父亲,却又未说透,后又有崔公公写信撮合,造成你的误解。”
  难以否认,韩水瑶感觉心口裂开了一角,索性陷得不深,还能撑着站住脚,她怔愣地望着银面,喉头哽咽到许久说不出话。
  这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子,竟然就如此坦然地告诉她,选妃只是为了相互得利……等等,相互?
  她微皱眉,“你说原想让我自己考虑是否要为了利益嫁给你?你本想给我什么利?”
  银面稍顿,脑海里闪过那人的音容笑貌,还有避暑山庄上迫切又期待的那句“你会娶我吗?”
  他眸色微黯,握紧了剑。分明是她先问他的,自己却又答应嫁给别人……就不能等他一等吗?不信他,不懂他,还是根本不曾对他心动过?
  见他若有所思,韩水瑶心思微动,试探地问道,“你既有心皇位,又似乎胜券在握,莫非你大业成后会以后位待我,且独我一人,我父母家族皆有功劳?若是如此,就算你无意招惹,我也愿嫁,只因我已被你招惹了,若你只有我一人,那我定然倾尽全力辅佐你登位,来日方长,你怎知你以后不会对我动心?”
  银面回过神,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之后,神色有些乖戾,“此利虽好,却非你所有。”像是没听到她方才的表白,“我说过了,你不必再试探我的心意。这句话意思就是,无论我原本怎样打算,如今既阴差阳错招惹了你,便都不作数了。我想要的是纯粹的利益交换,你若动心,我便不再需要这份交易。”
  韩水瑶皱紧眉,追问道,“为何?你就如此绝情?我又没逼着你对我心动,别人对你心动你也不准?”
  银面不回,顾自往别苑大门的方向走。
  一直等在旁边的谷雨和丫鬟上前跟上各自的主子。
  韩水瑶不甘心,竟不顾脚疼,冲上去张开双臂拦住他,“你别走!你若不说清,我是不会让你走的!究竟为何不准对你动心?”她堂堂尚书家千金小姐,第一次看上个男人竟然就这么无疾而终?他越是薄情,她越是想要霸占这个男人!
  谷雨微蹙眉,看了眼银面。果然除了不耐烦,主子毫无喜怒。
  “因为我不喜纠缠,你如今拦我去路的样子,便是原因。”银面稍顿,“你嘴上说自己不曾逼我对你心动,可这般纠缠,难道不是在逼我?”
  话落,他从她身旁径直走过。
  韩水瑶一愣。确如他所言,一切纠缠、付出,不都是希望对方动心吗?他不喜欢别人喜欢他,是最明确不过的拒绝,拒绝所有纠缠。看似绝情,实则给人以退路,双方落得身心干净。
  可他越这样,她就越觉得这个男人无可挑剔……况且,“何必?你既拒绝他人的心动,为何不能与你交易之人执手偕老,为何不肯放我纠缠,从而也对我动心?你总不可能想要孤独终老罢?除非……除非你早有要娶的心上人?怕她因旁人的掺和心中不快?可你身边分明……”
  听及最后一句,谷雨骇一跳,抢先打断道,“韩姑娘!……不必再说了,与你无关。起风了,快回房擦药罢。”
  这么一打断,韩水瑶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向来淑静,此时被嫉妒和他的态度刺了心,忍不住轻飘飘落去一句,“殿下如此寡情薄意,难怪心上人不愿伴随左右。”
  他不曾停留,却一瞬如剜心割肉,胸口被绞在一起,酸涩到发疼。
  “你愿意娶我吗?”
  “叶姑娘随霍门主离开了梁国。”
  “她与萧浮光二人携手游街,似乎感情甚笃。”
  “皇榜已贴,月末完婚。”
  这些声音交错在一起,在他耳畔响起。
  冬深,忽而飘起鹅毛大雪。风雪依稀,马蹄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