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6

  夏时七月,天气炎热。进了大厅,冷气如水,陈彦四下看了看,又生了别的想法。
  陈慕会相信他的话吗?还有,他巴巴地跑来,能得到什么好处,是不是该趁机给大哥要些零花钱?
  陈慕二十岁之前,在学校里,但他那时就很有钱,至于他怎么挣的,陈彦不想回忆。他之前模仿过,赔了个底朝天,还被爸妈追着打。陈慕回国,陈绍把陈氏旗下最不景气的一家小公司给了他,既不给他人手,也不给他投钱。但是,令所有人都惊叹的是,不到半年,陈慕就把公司发展起来了,新起之秀,后来居上。
  短短几年,陈慕从当初的片隅之地,一路发展到今天的商业帝国,让人不得不佩服。大哥一直是惊才绝艳的人,怪不得他媳妇叫赵婧妍,夫妇两个确实惊艳。不知为何,陈彦就想到了赵婧妍名字的含义。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蒋梦问。公司里面的人都不认识陈彦,他之前没来过。
  陈彦说:“我还用预约?我姓陈,陈慕是我哥。”他脾气有些暴躁,蒋梦说:“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刘助理。”
  “别打了,我自己上去。”见前台的人眼光似有怀疑,陈彦白了他们一眼,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大哥这每天的生活得多威风啊!”陈彦一层层观赏,由衷羡慕陈总的荣光生活。
  “你是谁?”背后有人,陈彦吓了一跳,正准备骂人,回头看到是赵婧妍。她的头发散下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只海豚抱枕,呆萌柔软。
  “大嫂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赵婧妍想了想,摇头,“对不起啊,我脑子不好,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记不住。”她神色懊恼,还带着几分不安,陈彦一时有了怜惜之意,忙说:“没有,没有,那天家里人太多了,大嫂不记得我很正常。”
  赵婧妍微微一笑,很是好看。陈彦看着她,问:“我大哥不在?”
  “他去开会了,我本来打算午睡,但发现我的东西丢了,就出来找。”
  她单纯得很,陈彦说:“大嫂丢了什么,我帮你找。”他跟着赵婧妍进了一间休息室,找了一会儿,看到桌子下面有条手链,惊喜叫道:“大嫂,我帮你找到了!”
  赵婧妍道谢,她伸手要,陈彦注意到这一层人很少,这里更不会有人来,便大着胆子说:“大嫂,我帮你戴上吧。”
  赵婧妍后退一步,有些不信任地看着他。陈彦说:“大嫂,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今天来找我大哥是什么事吗?”
  陈慕的电脑直接可以调到公司里所有的信息,赵婧妍玩着,打开监控,看到陈彦来了。陈彦像是来刺探军情的,他不断出现在各个监控画面里。闲着无事,赵婧妍索性出来看看陈彦干嘛来了。
  陈彦看她的眼神紧张又贪恋,姑且定义为色眯眯的吧。趁着无人,竟然还有轻薄她的意思。赵婧妍心里暗笑,怎么还有这么好玩的人。
  见赵婧妍不说话,陈彦问:“大嫂,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吗?要是抓到害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赵婧妍心中一惊,“阿慕说坏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
  “没有!”陈彦合了门,然后神秘兮兮地对赵婧妍说:“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大嫂,我知道是谁。”
  他刚碰到赵婧妍的胳膊,赵婧妍便走开了,说:“你故意吓我的。”见他不信,陈彦追着她说:“真的,一切都是程家指使的,程若莹亲口说的,绝对假不了。”
  赵婧妍暗叫不好,不能让陈彦告诉陈慕。不好的事情,她不想让陈慕牵涉其中。他那么冲动,会不计后果地与程家为敌,正面硬碰,他会受伤的。
  陈慕珍惜她的笑容,她又何尝不心疼他。
  “大嫂,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婧妍回过神来,发觉陈彦离得很近,脸都要贴上来了。
  她皮肤很细腻,软玉一样,还带着好闻的香味。陈彦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程若莹加上整个程氏都比不过她了,换做是他,他的选择和陈慕一样。突然想到陈慕,陈彦心中一惊,克制了一些。
  紧张、刺激、美色诱人,陈彦心猿意马。偏她过分温顺,毫无防备,说:“我想起来了,有人打我“
  陈彦看着她的眼睛,抬手想摸她的脸,快要触及时,赵婧妍却突然大步向外面走去。
  门外刘皓经过,听到声响,转身看到赵婧妍有些慌张地跑了出来,随后又出来一人,竟然是陈彦。
  赵婧妍躲在刘皓身后,刘皓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见赵婧妍受惊,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陈彦没想到赵婧妍会突然跑,还会遇到刘皓,有些心虚,他说:“那个我找我大哥有事。”
  “赵小姐怎么了?”刘皓问,他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她。赵婧妍摇头不语,不敢看陈彦。陈彦平日的名声就不好,刘皓难免疑心问:“你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陈彦刚想说什么,刘皓看到他手里的手链,是赵婧妍的,陈彦也意识到这样太有嫌疑了,忙说:“还你!”
  他想越过刘皓,给赵婧妍,没想到刘皓撞开他的手,说:“你自己还给你大哥吧。”然后带了赵婧妍走。
  陈彦吃了一个哑巴亏,有些恼了。他追过去,抓着赵婧妍问:“我怎么了你了?”
  “放手!”刘皓去推他,陈彦才不是吃亏的主,他抓着赵婧妍不放。刘皓怕伤到赵婧妍,没敢用力,一不留神,被陈彦绊倒在地。
  刘皓摔得不轻,更加生气。误会大了,陈彦有些发怵,忙叫道:“别打了,我就是来告诉我大哥,害我大嫂的凶手,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说什么?”刘皓从地上爬起来,那边电梯来了,陈慕过来了。
  赵婧妍看到陈慕来,挣了陈彦,陈彦没反应过来,还抓着她不放。看到陈慕的脸色,陈彦觉得自己玩完了。
  刘皓低声道:“还不跑!”陈彦反应过来,松了赵婧妍,撒开腿跑。
  陈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追上陈彦,审问审问,赵婧妍过来,抱着他的胳膊。陈慕见她似乎受惊了,忙抱着她安抚,又问刘皓怎么回事。
  “误会吧。”刘皓说。
  “他怎么在这儿?”陈彦出现得太稀奇了,刚看他抓着赵婧妍,陈慕生气了。
  刘皓遮掩说:“就来玩的吧。”
  “婧妍,怎么了?”陈慕低头问赵婧妍,赵婧妍说:“让他走吧,再也不要让他来了,好吗?”陈慕说好,哄了她去休息。
  刘皓松了一口气。
  怎么陈彦也知道这事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陈慕说,要是冒然被陈彦说了,不好收场。刘皓愣了一会儿,想起来去追陈彦。不过,那小子跑得真快,已经没影了。
  刘皓心里一直想着这事,过了半个小时,陈慕自己出来了,想必是赵婧妍休息了。
  “少爷干嘛去?”
  陈慕说:“你也一起吧,你是证人。”
  看陈慕脸色,不是什么好事,刘皓并不想当这个证人。他跟着陈慕到了楼下,大吃一惊,陈彦还在。原来陈慕叫人截住了他,他还没走成。
  “都出去吧。”陈慕说。门关上,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陈彦忐忑起身,“大哥,你听我解释。”
  他一摆手,手链从他袖口脱落,掉在地上。陈慕认得那是赵婧妍的手链,她戴了好几天了。
  “误会!大哥,皓哥救我!”陈慕连张释然都敢打,打他更不在话下。陈彦吓得贴墙,试图变成壁虎,爬墙逃走。刘皓没眼看,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陈慕的拳头抵在陈彦眼前,“你干什么来了?”
  还有辩白的机会,陈彦忙说:“我来就是告诉你,是程家害的大嫂,是程若莹亲口说的,我听到的。”
  完了,刘皓也想逃。
  陈慕诧异,“你再说一遍。”
  “是程若莹亲口说的,那个李理是她小妈的司机,我就听到这些,别的也不知道了。”陈彦一口气说完,见陈慕怔住了,他趁机从一侧溜走了。本来还想给陈慕要几个钱花花的,但现实告诉他,逃命就不错了。
  空气安静得不正常,刘皓大气不敢出,等着陈慕的盘问。陈慕背对着他站在,突然一拳打在墙上,怒气爆裂。
  他手流血了,丝毫不觉疼。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陈慕过来,眼睛鲜红。刘皓解释说:“我是查到了,但我先前不知道。”
  陈慕怒视着他,神色阴沉可怕,刘皓从来没有见他这样愤怒过。
  “我先前竭力劝说你,要你稍微迁就一下程若莹,真的没别的意思。我要是知道程家有这份祸心,我绝对不会劝你。我之前是对赵小姐有意见,可我不会害她,她是你的心上人,我要是知道有人害她,我也会像何少那样拼命保护她的。”
  刘皓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当时他在场,他也会挺身而出,护着赵婧妍。
  “我查到了,没打算不告诉你,只是想慢慢告诉你,不想你冲动。”
  这么多年来,他们几乎左右不离。多年情谊,如果陈慕不信他的话,刘皓真的无话可说。
  “我爸也早知道了?”
  他声音都变了,但他的眼神说明他相信自己了,刘皓说:“是的。我们都知道你是最爱赵小姐的那个,最沉不住气。程家不倒,你能奈何?”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陈慕要出去,刘皓反锁了门。
  “少爷,你去跟他们斗狠,我陪你去,但是你想过赵小姐没有?”
  陈慕抬头,重重喘气,他咽不下这么大的屈辱。
  “她在隔壁休息,什么也不知道,她还等着你跟她一起回家。她心里有阴影,别人一动手,她就会受惊。她还怀着孩子,你要她再看你跟人打架,你让她怎么活?”
  言及爱人,陈慕的手松了,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是疯子吗?为了什么呢,就是因为程若莹喜欢我?”
  不为什么,真的不为什么。陈慕想,真相就是一个笑话,这个笑话,愤怒、屈辱、可悲、恶心总有一些人,让你难以想象。世界很美好,世道很复杂,人心有时比恶鬼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