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4

  夜凉如水,格外幽寂。陈慕站得很直,背影都带着几分孤傲,颇有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的感觉。
  她不止一次见过他这个样子,像孤独的小王子。不,哆哆才是小王子,他是爸爸了。赵婧妍轻笑。
  听到的脚步声,陈慕知道她上来了,却没搭理她。
  薄毯落在肩上,赵婧妍温柔得很,说:“小心着凉。”
  半晌无语,她只和他并肩站着,远处的几点灯火阑珊着夜色。
  “为什么不说话?”陈慕问。
  “怕说错话,惹你不开心。我只静静地陪着你就好了。”赵婧妍这样说,颇让人有她要做贤妻良母的错觉。
  两人站得不远不近,风掠过耳侧,撩起她的头发,陈慕几次想去触摸那份柔软。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陈慕心中涩然,即便她现在已经站在他身边,他还是难以释怀。
  他曾经也一度相信她在那次空难中丧生了,心如死灰。
  后来收到她的信,他一晚上辗转难眠。
  得到、失去,悲欢循环。他梦到她很多次,梦里他们和好、争吵、分离
  过了这么多日子,她今天才出现。今天,如此特殊。
  “阿慕,对不起。”她无可辩解,只想说句对不起。
  陈慕说:“你的对不起太轻,一分钟的动容度吧。”
  他这样说,却见她歪着头,嘟着嘴,抗议。她这个调皮的模样,他看着很是欣慰,想笑,只是一瞬间,他又记起他们之间的隔阂,怅然若失。
  赵婧妍说:“我们分开后的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只想陪着你和哆哆,你们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她毫不扭捏地表露心意,陈慕看了看她。
  他的脸很清晰,她不自主地靠近。意志模糊,仅存爱意,唇触到他的脸时,他转头避开了。
  陈慕咳嗽了两下,掩饰内心的动情。她刚才竟然要亲他,他还差点儿让她得逞了。
  非礼失败,赵婧妍有些发窘。转念又一想,什么叫非礼,这个男人是她丈夫,亲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敢再理直气壮地亲一下吗?不敢,怂。
  “你不是也没去找过我?”赵婧妍突然反击了一句。
  陈慕说:“我那次去找你,是你不肯见我。”
  她“哦”了一声,带着不满。
  风大了,吹落她的披肩,赵婧妍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披肩飘落到园中去了。有些冷,她抱紧了肩。陈慕伸手,将薄毯滑到了她身上。
  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赵婧妍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感动。
  “很晚了,回去睡了。”陈慕淡淡一语,赵婧妍点了点头,跟着他先后下楼去了。
  陈慕回了卧室,在合门的那一刻,犹豫了一下。四目相对,赵婧妍眼睛转了转,问:“你想我陪你吗?”
  门应声合上,她被拒绝了。
  赵婧妍反应过来,她刚才在说什么?有点儿丢人,她什么时候这么不矜持了。
  许是夜晚有情致,赵婧妍回头看了一眼陈慕的房间,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些羞人的片段,他的手臂、他性感的线条、还有他在耳边的低吟
  赵婧妍想,她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门又开了,明亮的灯光外泄,陈慕看见她还在门口徘徊,脸还有些红。陈慕眼神疑惑,打量,赵婧妍惊了一下,快步回哆哆房里去了。
  睡在隔壁的你,彼此做着不相知的梦。
  赵婧妍连日奔波,睡得比较沉,早上,还是哆哆叫醒了她。
  醒来看到儿子可爱的小脸,赵婧妍感到惬意极了,“宝贝儿,早上好。”哆哆只是搂着她,趴在她怀里撒娇,还是没有叫妈妈。
  赵婧妍也没有在意,在张澜的指导下,赵婧妍给哆哆换衣服、洗脸洗手。能为儿子做这一切,她觉得很幸福。
  陈家一早打电话来,陈绍知道赵婧妍已经回来了。
  “爸,让你担心了,我很好”
  陈绍问:“回来就好,你小姑姑呢?不是说你们在一起的?”
  “上个月我和姑姑分开了,但我们约好国内见的。我手机丢了,也联系不上姑姑了,我想,姑姑一定会来苏州的,她还记得家里老宅的地址”
  陈慕起床,看到赵婧妍坐在那边打电话,哆哆搂着她,“我也想和爷爷说话。”
  陈绍对他这个儿子心狠手狠,在哆哆面前,却是个慈祥的爷爷。
  赵婧妍看到陈慕起床了,便说:“阿慕,爸说让我们回家一趟,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陈慕看了看她,“你自己回去。”然后去洗漱了。大早上的,赵婧妍碰了钉子,有些不快,记得他以前没有起床气的。
  “我也要去看爷爷。”哆哆说,赵婧妍说:“去问爸爸。”哆哆就跑去问陈慕,陈慕在洗漱。
  哆哆一直抓他的手,陈慕有些生气了,很严肃问他,“她是妈妈吗?你就跟他走?”这儿子太没原则了,还有点儿没良心,他养了两年,都不如刚刚出现的赵婧妍。
  哆哆眨了眨眼睛,就跑开了,一直扑进赵婧妍怀里,告了陈慕一状,“爸爸吵我。”
  周姨看得有些新奇,哆哆这么快就和赵婧妍统一战线了,只是不听他叫妈妈。
  “少爷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一大早的看谁都不顺眼。周姨,你跟我和哆哆回家一趟吧,我爸打电话,想见见我们。”
  赵婧妍毕竟没有带过孩子,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周姨说:“让张澜跟你去吧,一直是她照顾小少爷的。”
  吃过早饭,赵婧妍换好衣服,就带着哆哆出门了。陈慕觉得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他谁也不理,去书房处理工作了。
  没有孩子哭闹,也不用哄女人,陈慕觉得自在极了。然后,就是一个充实高效的上午,陈慕找回了指点江山的潇洒。
  刘皓试着问了一句,“赵小姐回来了?”
  陈慕微微皱眉,“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刘皓说:“快中午了,我要下班了,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吃饭呢。”他说着,就下线了。
  陈慕看了眼时间,果然,已经中午了。他无奈,受尾,下班。
  陈慕从书房出来,发觉家里静得出奇。以往只有哆哆睡了,家里才会有个安静的时候。
  “周姨”陈慕叫了两声,没人应。过了会儿,过来一个人说:“先生,周姐出去了。”
  “没有准备午饭吗?”早饭没怎么吃,他现在有些饿了。
  “在准备了,先生有什么特别吩咐的吗?”
  “没有了。”
  然后,家里又恢复了安静。哆哆的玩具随处可见,可他被赵婧妍带走了。陈慕想到什么,突然有些慌,忙给家里打电话。
  陈斐接的电话,“大哥,有事吗?”
  “哆哆过去了吗?”
  陈斐说:“早来了,跟大嫂在那边玩。”
  陈慕想了想,说:“叫赵婧妍接电话。”
  那边静了几秒,赵婧妍接了电话,问:“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们。”
  赵婧妍说:“不用了,有小景接送我们。”
  陈慕挂了电话。他刚才突然想到,如果赵婧妍带着哆哆跑了,他该怎么办?哆哆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地想带着孩子走。
  孤家寡人,时光无聊。没办法,陈慕换衣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