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检举
照亮大殿。
虽然内殿的空间没有外殿大，但是展现出来的气度，却远胜于外殿。
灰袍家臣带着陈无数走到内殿以后，束手站回梁柱旁，自觉的充当起背景板。
陈无数则是昂首挺胸，踩着大步走到殿前，双手合拢，长长作揖，非常大气的朗声讲道：“下吏陈无数见过卫将军！”
他心里非常清楚卫将军会请他进殿的原因大概就是听说完劫粮的事情以后，出对他表现出一点兴趣了。
这算不上什么意外。
只能说卫将军比较给面子。
说明卫将军真的很关注匈奴情报，就连一点点细节都不会错过。
难怪，根据印象中的汉代历史，汉武帝第一次西征的四支大军里，只有卫将军一支大军得胜凯旋。
啧啧。
既然这样……
陈无数决定也给卫将军一点面子，把该在大殿说的，不该在大殿说的，全都说给卫将军听。
反正司马言这个人就是官僚份子，满满的贵族风范。
和他说没问题，但是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为什么还要选他？
陈无数早就盘算着顺势拿居庸县祭天，当成一个和卫将军接触的踏板。
现在机会主动送到面前，谁放过谁是傻瓜。
此刻，卫青坐在主座上，放下酒杯，目光盯着殿下的人影出声道：“陈县尉勿须多礼，起吧。”
陈无数外表俊朗，气质出众，第一印象超过他的期盼。
这让卫青心里有些意外。
可惜，颜值不能杀人。
不然，何愁匈奴不灭？
“谢将军。”
陈无数放下双手，抬起头，坦然和卫青对视。
先前殿外太远，看不清楚。
入殿后又需要走路，不能细细打量。
现在认真一看，他才发现卫将军的脸庞阴晴不定，在灯火照耀的下，非常具有威慑性。
“通明”效果发动。
卫将军的各项信息都出现在他眼中，基本介绍和历史上差不多，等于百度百科的缩简版，没必要多赘述。
只是性格更加深化、表现出诸如“果敢、严明、聪慧”等许多特点。而且这些特点很多，全都是正面的有点，还真是够优秀的骄子。
卫青则换上一幅笑吟吟的表情，垂下目光，出声询问道：“听闻陈县尉率五百县卒击败两百匈奴骑兵，斩首甚多、能否细细道来？”
这时何止是卫青，大殿内二十余名高官厚爵的宾客们，全部都把目光放在小小的一个县尉身上。
当中还夹杂着审视、轻蔑、怀疑等神色。
在千石大吏们眼里，县尉还真是个小官小将。真没想到，整场晚宴竟然会有他进殿叙话的机会。他们也不指望一个小县尉能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只不要殿前对卫将军失礼就行。
司马言抖抖衣袖，面色红润，对于陈无数礼数倒很放心。
相信陈无数能够给卫将军一个妥善的回答。
可他压根没料到，陈无数直起腰杆子后，竟然拿出一腔正气的修整道：“禀将军，非五百步卒，而是率三百步卒破两百骑匈奴士兵，八百村勇！”
“”回两百车失粮，正大汉律法！”
陈无数开口时语气正常，就像是正常下吏的汇报。可是随着他把后面的花头给扯出来，展现出的姿态却变得锋芒毕露。
内殿部分官吏，刹那就感觉到他的狂傲。
敢在卫将军面前大放厥词？
真以为打一场小胜就能居功自傲啊！
司马言却目光一惊，脸色陡然大变：“八百村勇、周家堡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段故事陈无数没和他说过，甚至就连郡城里的督邮都没有传来消息。
作为一名官场老油条，他深知事情一个新的消息出现，就代表着事情会往新的方向前进。消息还是未知的，更代表着事件可能朝未知的方向便宜。
简单说，就是事情会超出控制。
这是他最害怕，也是最不想遇见的一件事情。
果然，卫青双眼骤然眯起，语气肃然的讲道：“率三百县卒击败两百匈奴骑兵，此乃大功！”
“周家堡是何地？”
“八百村勇又是何事？”
卫青今年三十余岁，正值壮年，脸上许多风霜。
虽然，他曾任执金吾，深得武帝信任，是四位出征将领当中，最得圣心的一位。
但是他出身不高，全靠三姐“卫子夫”受武帝宠爱，才得以有机会步入朝堂。
这一路走来经历许多风雨，数度遭遇生死危机。
现在能够坐在席位上，一是靠武帝赏识，二是靠自身智慧，手腕和实力。
现在陈无数轻轻一提，他马上就意思到背后藏着的深意。
此刻，陈无数马上掏出一封信简，双手呈高，肃声喊道：“禀将军，信简中记有详情，一看便知。”
这卷信简是收缴到的密信当中，信息量最大，最全的一封。
一个路人甲捡到，都能从内容里推想出一个故事。
何况是卫将军？
“把信拿上来！”
卫青站起身，扬起袖袍，主动使唤殿内侍者。
这名侍者不敢耽搁，迅速下殿把信简收好，然后立即小跑的递给卫将军。整个内殿官吏的目光，全部都在随着侍者移动，隐隐从信件里闻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这一招只怕是提前埋伏好的吧？
大家都是不傻子，看向陈无数的目光，立即就产生变化。不过，现在重点不在这儿，重点是在信里的杀气究竟有多大！
卫青打开信简，看完第一行以后，竟然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先抬起头吩咐道：“在内殿给陈县尉设席、赐酒。”
吩咐完这句话，他才继续手持信简，往下看去。
只是随着看信越久，表情越来越来沉。
原先，几名侍者想要在后排给陈无数设席，可是两边早已排满位置，哪还有地方摆席位？
考虑到陈无数真正的席位在外殿，内殿估计是临时坐下的虚席。
在郡守家臣的示意下，侍者便把席位摆在陈无数面前，把瓜果和酒壶都摆好。
眼下郡城官吏与西征将领，目光全部都汇聚在卫将军的表情上，谁还管设席的小事？
陈无数自得其乐的盘腿坐下，抬起酒壶就往酒爵里倒酒。
“淅沥沥。”
他倒酒的动作非常潇洒，饮酒气度更是惹来不少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