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古剑奇谭
“孩子，幽都不可与天道抗衡，百里屠苏的命不可救，若救之，幽都将永堕黑暗！”女娲的话似魔咒一般，一直环绕在她的耳边。
一边是族人，一边是心心念念的少年，她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救或不救，这样的罪过她承担不起。
晴雪掩面哭泣，低声呢喃着，“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办……对不起……呜……”
空旷的高台只能听到低泣的呢喃细语，伴随着风声远去。
平安一行人，从幽都回来已经有足足半个月，今日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也是屠苏煞气发作的时候。
陵越发现从今日早课起，平安就有点异常，比平常显出几分焦急，而且她很奇怪的居然没有去找屠苏，往常十五月圆，她都很正常的早早的去屠苏房里等着他帮助屠苏抑制煞气，可今日都黄昏了都没看到人，这很不合常理啊，华灯初上时，他把事物处理完后，就到平安的房里找她，准备和她一起去找屠苏。
在陵越敲响房门之时，平安先一步把房门打开，对着陵越轻轻一笑，惹得陵越意外的多瞧了她几眼。
“今日你是怎么了？居然这个时间还在这里？”陵越找了个地方坐下后，盯着她一阵纳闷，随后立马兴师问罪起来。
陵越的疑问，平安没有急着回答，淡定的瞥了他一眼，坐到了他的对面，抬起素手倒了一杯茶给他，“今日我有些不太舒服，你等会去屠苏那里就好，我就不过去了！”
今夜情况特殊，她不敢过去……
“不舒服？”陵越剑眉微敛，“要不要叫医师来看看，你怎么现在才说，虽然你医术不错，可医者不能自医，你可别大意！”嘴上说着责怪，可话里话外都是担心，这也是陵越对师弟师妹的护爱的表达。
“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练功不小心岔了神，有点不舒服，不用劳动医师了！”抬起头对着陵越微微一笑，他的意思她明白，可现在她情况特殊，怕被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陵越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色，发现她脸色红润有光泽，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也就信了她的话，瞪了她一眼后，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也不必操之过急，你的法力在幽都回来之后又提高了，现在还是稳住的好，慢慢来不要急！”
那日她从幽都回来，他就发现了她法力大增，现在天墉城是她对手的除了师尊再无他人了，为她高兴的同时也担忧着，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不知道会不会损害身体，后来师尊说没事他才放心了，现在她又来这茬，真是不省心。
“知道了，你今日很啰嗦，还是快点去屠苏那里吧，今夜特殊，你可以看紧些，我就不过去了！”这五年来第一次没有了双生镯，不知道屠苏会不会很难受，都怪她一时大意，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这是想去藏书阁抄书？”见她嬉皮笑脸，咬牙切齿的警告“别以为我不忍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没大没小！”就是见他好说话她才这般蹬鼻子上脸的，害他在屠苏面前都快没有威严了。
平安好笑的看着愤愤瞪着她的陵越，乖乖点头称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师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你啊你，就知道气我，我跟你说啊，你就……”
这时，异象突发，听着陵越话的平安，却在突然脸色微变，感觉心脏被紧紧人捏住一般疼痛起来，手里拿着的茶杯无力的跌落到桌面，茶水瞬间洒满桌面，右手扶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吸气，另一手撑着桌面，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
抬头望向窗外，果然看到月色当空。
同一时间，在寝室里的屠苏，煞气发作，正苦苦抑制着，念着清心咒，让自己尽量心思清明不被煞气控制。
“平安，你怎么了？！”在说话的陵越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却发现她浑身发冷，脸色发白，额上也满头冷汗，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这一发现让他慌乱，指尖瞬间捏住她的脉络，感觉到她体内混乱的气息，剑眉紧皱，当下手穿过她的下膝，就要把她抱起来，“走，我带你到医师那里，等下就没事了，别怕！”
心里只恨自己没有学医，眼睁睁看着她疼成这样，却无能为力。
“不要，不。要看医师……”听到陵越要带她去看医师，平安急忙拉着他的衣领，无力的摇摇头，“不。不要。快。去看看……屠苏……他煞气发……作了！”
屠苏现在煞气发作，她如此痛苦，屠苏也必定不好过，她怕他被焚寂控制，现在只有陵越能帮他了。
“你现在别说话，屠苏那边有红玉看着，一时半会出不了问题，倒是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医师？”看着她疼得浑身发软，无力的躺在自己怀里，心里想着屠苏的安危，陵越第一次怒上心头，却更加心疼她，扶着她坐立，手掌抵着她的后心，为她输入法力疗伤。
“你要是等一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屠苏已经不是第一次煞气发作了，他自己有办法抑制，而平安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孰轻孰重已经立见分晓。
陵越突如其来的法力让平安忍不住一声闷哼，感觉到他为她压制着煞气，也努力的调动体内的功力调整体内被煞气侵袭的痛意。
疗伤维持了很长时间，陵越一开始是因为平安突然倒下，慌了心神，现在也品出来了，这根本就是和屠苏发作煞气时一样，看那满身的红光，简直惊怒交加，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闭上眼睛摒除杂念，继续帮着她梳理和压制。
时间静静的过去，不知不觉中，夜也已经过去一大半，陵越也有些力竭，感觉到平安已经不像刚才那般不能自己控制，这才放了手，跌坐在软垫上，眼神凌厉的瞪着她，现在要不是不合适，他真的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育。
坐了一会后，起身走到她身旁，把她的手放在颈上，一把把她抱起来向内室走去，随后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再为了盖好被子，自己也坐在床沿。
盯着她的脸，陵越心里气得快炸，本来有屠苏一个这样的特殊情况他就已经很不安了，结果她到好，居然还给自己下蛊，要不是他这些年出去执行任务，到过南疆，他还真的不认识这种蛊，真是都不省心，这次她简直就是任性到极点。
“你是什么时候给自己下的蛊？”陵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复杂，冷声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这一次被我发现，你要瞒到什么时候，或者，你根本就不会说？”
“这次是我自负了！”平安睁开眼睛看着僵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气的陵越，轻叹了一口气，“五年了，我本算着幽都之行可以解决屠苏的问题，就褪下了手上双生镯给了欧阳少恭，可不曾想那女娲居然不救，没有了双生镯压制同心蛊，才会有刚才的情况！”
“哼，你这会倒是认得快！”陵越抿紧嘴唇，冷哼一声，看着她苍白的脸，也看越糟心，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去，让自己冷静冷静。
“对不起，师兄，害你担心了！”看着小孩子气的模样，想笑却不敢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的低头认错，此刻多说多错。
她也不想让陵越为她担心，可他们两人都明白不可能不担心，同心蛊顾名思义，同心相连，同命相连，只要屠苏煞气发作或者受伤，她也会受伤，会痛苦，这蛊下得越久，她们就羁绊越深，无药可解。
为了缓解屠苏的痛苦，她找了很多办法，可都没有办法缓解，从焚寂煞气太强大，屠苏受不住，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忍心让他受，几年前她从苗疆找到了这种蛊，屠苏对她百分百信任，所以下蛊对她轻而易举，事实证明，这种蛊真的有效，有她分担一半的痛，屠苏在发作时也轻松多了，他高兴了，她也高兴，那日在幽都她以为屠苏终于可以逃离这种折磨，所以她把手镯给了欧阳少恭，却不想一切成了空谈。
“你真是胡闹，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你要是出什么事了，屠苏不会原谅自己，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你让师尊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不孝！”想到煞气还没有找到解除的办法，陵越越说心里越难受，眼眶忍不住发热，嗓子眼儿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现在屠苏的煞气要是无解，平安也会跟着送命，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师尊开口，说他就要失去两个心爱的弟子，可想而知师尊该是多么伤神。
修仙修的是豁达，生老病死都得看开，可现在他还没有到那个境界，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师弟师妹去死，他做不到。
他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无力过，究根结底还是他无能，不能帮助平安，帮助屠苏，是他没用！
平安看他红了眼眶，忍不住也酸了鼻子，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陵越从来都是稳重的，何时看到他这模样，手轻轻的覆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口的桃花出神。
室内的灯火通明，微风吹来，带来了淡淡的桃花的香味，沁人心脾，舒人心魂，也勾起了平安的心神。
其实她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屠苏，但，这个方法太过冒险了一些，她才会一直犹豫，可现在看着哭得像孩子的陵越，她，突然觉得试试也无妨，反正也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可能更坏了。
看着掩面的陵越，平安嘴角微翘，拍了拍他，“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有些，嗯……冒险，要不我们试试？”
听到平安轻松的声音，陵越愣了一下，骤然抬起头，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伤心了，抹了把脸，坐正身子，紧紧的盯着她。
“什么办法？”
有办法试一试也是好的，总比坐着等死强。
平安神秘的对他一笑，“现在还不能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陵越全神贯注的等着，结果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一答案，指着她气得手抖，见她嬉皮笑脸的顿时一阵无奈盘踞在心头，气闷的瞪了她一眼，起身站了起来，踏步走了出去，他还是去看看屠苏吧，在这里估计会被气死。
平安看着他气愤的身影，一阵轻笑出声，陵越真的很少会表现出这般孩子气，其实这样也好，一成不变的稳重也有累的时候，只希望他和屠苏在以后的时光里可以活得随心所欲，快活自在，这……也是她对他们以后生活的夙愿。
脸上的笑意隐去，眼睫轻颤，抬首看着窗外落英纷纷，心里满满的不舍。
次日，陵越向在闭关的师尊递了消息，说明了平安和屠苏的来龙去脉，不出陵越意料，自家师尊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修炼了，出来就把平安训斥了一顿，那模样让陵越和屠苏心里都为平安捏了一把汗，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尊呢。
比起陵越的知情，屠苏是莫名其妙的，怎么一夜醒来师尊出关了，师姐被罚，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怀着惶恐的心情，一直到平安出来安慰他才把心里的石头放下。
旁边的陵越看着他们的互动，不忍的撇过脸，平安交代过，蛊的事不要让屠苏知道，以免他徒增烦恼。
剑阁里紫胤听着外面平安几人的对话，脑中响起平安的话和她带着笑意的脸，剑眉微敛，眼里闪过一丝伤感，都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可，它也真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