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江清月近人
“小七，小七。”沈阔醉得厉害，一遍遍唤着小人儿，“嗯，哥哥，我在。”小人儿一边扶着他一边应道，快走到沈阔房间时，沈阔忽然有些清醒，便道：“小七……今晚月色很好，你且将我扶到院子里吹吹风吧。”
小人儿抬头望了望天上一轮圆月，点点头便将沈阔扶到了后院，此时的后院一片寂静，下人多数已回房歇息了，屋檐上的铃声久久回荡着，檐下的灯笼正发出温暖的光芒。
小人儿将沈阔扶到后院的木椅上坐着，这才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臂，“小七。”沈阔眼里的醉意已消去大半，眼中一片澄明。
“小七，过来坐。”沈阔伸手拍了拍木椅，示意小人儿道。
“嗯。”小人儿走到木椅挨着沈阔坐下，“小七今晚真美。”沈阔笑着道，小人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许久，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念姐姐给我做的衣服。”
“傻姑娘。”沈阔突然道，“是我画了图纸命人做的。”小人儿不曾想过，听了沈阔的话便有些后悔前些日子让袭人将那些衣服卖了。
“不过，只设计了这一件，待过了这段时间，我在为你另想些样式。”沈阔刚说完，小人儿心中便涌入一股暖流，她许是知晓他的心意的吧，不然又怎会一眼便相中了那套鹅黄色的衣裙。
“嗯，谢谢哥哥。”小人儿衷心地道，知道在这世间能有一人真心待她，她便已十分知足，何况那人还是她心底珍藏着的人。
“傻姑娘——”沈阔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小人儿的目光无比柔和，尾音拖得长长的，在小人儿听来，似有无尽温柔缠绵之意。
“哥哥，再有七日便是你和念姐姐的婚事了，你可有什么打算？”小人儿朝沈阔靠去，头枕在他的肩上。
“与你念姐姐好好过日子，待她生下孩子，便看着他和你一同长大，其余的，便不再多求了。”沈阔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平静的希冀。
“可是……”小人儿有些难过地道：“我已经长大了呢，马上十六岁了。”
“嗯。”沈阔问道：“小七十七岁生辰想要什么？”“还早呢，待以后想好了，再同哥哥说。”小人儿用手缠着自己的头发道。
“哥哥，你把我许给长安好不好？”小人儿突然直起身来，用力掰过沈阔的身子，与他对视道。
沈阔却不语，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道：“你还小，不易过早定下婚事。”
“哥哥，乡间十四岁便可嫁为人妇了。”小人儿又道。
“总之日后莫要再提，我自有定夺。”沈阔忽然提高了音量道，说完便起身，小人儿见他要走，便拉住他道：“哥哥不是说要吹风么？”
“此时无风，再坐下去也多余，不若早些回去歇息。”沈阔说完便走了，留下小人儿一个人在院中。
“哥哥。”看着沈阔远去的身影，小人儿低低地唤了声，久久没有人回应，明明有风的呀，小人儿想，不然为何会听见枝叶沙沙的声响。
小人儿胸口忽然便有些疼痛，一时竟喘不过气来，急忙扶着椅子蹲了下去，半天才缓过来。
待回到房间，已是子时，小人儿对着镜子卸下簪子时，才发现裙子上的流苏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个，此刻困意来袭，小人儿也没心思去想丟在了何处。
小人儿很快便沉沉睡去，而沈阔房里的灯却是彻夜亮着，直至天明，沈阔才睡下。
而段长安一早便在小人儿的房前等着，手里拿着一个檀木小盒。
“袭人。”房内突然想起小人儿的声音，段长安听了便推门进去，“袭人，替我倒一杯水来。”小人儿没看来人，以为是袭人。
段长安便倒了一杯水递到小人儿跟前，小人儿这才看见段长安，笑了笑接过水喝了几口。
段长安等小人儿喝完，才将檀木小盒递给小人儿道，“送给你的。”“是什么？”小人儿好奇问道，“我也不知道。”段长安沉吟了一会才道：“前几日和管家外出，经过一座庙时住持给我的，说定要将它交到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女子手中。”
小人儿接过在手中把玩，竟发现檀木小盒加了把锁，于是便皱着眉问：“钥匙呢？”
“没有。”段长安摊摊手道：“住持说时机到了，一切便都解开了。”
小人儿听了不置可否，将檀木小盒放在一边，道：“你先出去，我要起床穿衣了。”
“好，我在外面等你。”段长安说完便出去了。
小人儿很快便穿好了衣服，打开门时却发现段长安不知去了哪里，便四处张望着，这时袭人端着一盆水走过来了，见到小人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方才有人来叫小公子，小公子匆忙便跟那人走了。”
小人儿听了又急忙问：“是什么人，可有看清长相？”
“莫要担心，大概是生意上往来的人。”袭人宽慰小人儿道。
小人儿近来总是莫名心悸，又联想到段家的事，更是心慌。
袭人却不知小人儿心中的想法，推着她便往屋里去，道：“快些梳洗，少爷给你请了师父，一会该去上学了。”
“嗯？”小人儿停下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袭人走近屋内，将脸盆放下才道：“昨日便请了师父，很是年轻，听说还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
“嗯，知道了。”小人儿垂下头，喃喃道：“哥哥就这么不想让我待在他身边么？”
袭人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道：“少爷可是花重金把那人请到苑中，你竟还能这般没心没肺地想少爷。”
小人儿听了，脸上羞愧不已，接过袭人拧好的脸巾匆匆擦了一下脸，便道：“先去拜见师父吧，不能失了礼数。”
“嗯。”袭人点点头，遂带着小人儿去东边的厢房。
小人儿带着小人儿直接走到角落处的那间房，小人儿一抬头便望见了自屋檐下垂下来的紫藤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