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识尽愁滋味
沈阔记得袭人身上的伤痕、袭人眼中的绝望……这些，他都是不能同小人儿说的，小人儿那般珍重袭人，若是知晓袭人的死经历了这般的苦痛，肯定会伤心欲绝。
“哥哥。”小人儿的声音似乎也透着悲凉，而正是因为这种悲凉，生生将沈阔从回忆里拉扯出来。
“小七，莫要多想，待战火平息，我就带你会家。”沈阔听见自己这般安慰小人儿，小人儿抬起头望着沈阔，她知道沈阔说的家，不是南京的家，而是那个充满了欢快回忆的家，良久，小人儿的眸子里才恢复了些灵气，恍惚间，她似乎看见那个晴朗的早晨，那时她怯生生站在沈阔面前，后来是沈阔携着她的手走进了小苑……
“哥哥，我相信你，等战火平息，我们就回家。”小人儿抱紧了沈阔，泪水无声地滑落。
沈阔许是感受到了肩上的湿润，便从怀中掏出绢帕，轻轻替小人儿擦拭脸上的泪。
“小七，不要哭，你一哭，夜晚就更加沉寂了。”
“小七，要笑，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只要活着，终归还是会有希望的。”
“小七，哥哥答应你，带你回家，替你种满园桃花。”
沈阔抱着小人儿说了很多的话，许是沈阔的声音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小人儿睡了过去。
沈阔拿了一把蒲扇替小人儿扇着风，等小人儿睡熟了才出了房间。
“参谋长，敌人可能会在半夜发起进攻，西城门已经快守不住了。”沈阔刚出了房间，便有一人走上来道。
沈阔皱了皱眉，问道：“那顾司令的意思是……”沈阔没再说下去，毕竟他与顾慕相识的时间不长，此刻也无法保证他会如约守城。
“打，誓死保卫南京城。”那人将顾慕的意思带到。
“司令派我过来请参谋长过去谈话。”那人见沈阔在思索，又道。
“好。”沈阔点头应下，不料那人刚转身，沈阔便掏出手枪打在那人的小腿处，那人倒地，手中似有动作，说时迟那时快，沈阔又开枪打掉那人欲拿枪的手。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沈阔走过去冷冷问道。
“呸！”那人将脸别过去。
“我在问你话。”沈阔有些愠怒，走过去便直直踩在那人方才被打伤的腿上，脚下突然用力，那人终于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你不是顾司令派来的人，究竟有何居心？”沈阔又问道。
那人仍倔强不开口，沈阔终于耐性全失，一枪打在那人头上，很快便有一队人闻声赶来，正是阿雍他们。
“少爷，发生了什么？”阿雍望着地上的人问道。
“这人假装是顾司令的人，不知道有什么企图。”沈阔将枪别到腰间道。
“我立刻就去查。”阿雍正色道。
“小苑也要严加防守，莫要再让人混了进来。”沈阔吩咐完去了顾公馆。
此时顾公馆内正激烈地争吵着，原因是一些人认为日本人兵力太强大，为了减少人员的伤亡，认为硬碰硬是下下策，最好的方法便只有投降，而另一派则认为南京城是祖辈归息的地方，是今人生活的地方，誓死要捍卫它的尊严。
沈阔听了两派的陈述，不说对也不说错，只道：“一个国家的士兵若是软弱无能之辈，那这个国家便只有被人欺压的份，我们如今不争论对与错，国家大义，民族大义就摆在我们面前，而如今敌人就在城外，炮火对着你们的家人，若你们甘愿受降，你们的下一辈便只有被人欺凌的份，试问一下，有哪个侵略者是仁慈的？”沈阔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却义正言辞，众人皆沉默不语。
“说得好。”顾慕带头鼓掌，笑着走到沈阔身边，“先生来了，那我们便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吧。”
“好。”沈阔扫了一眼众人，道：“诸位有想要应战的人留下来一起商议，其余人自便。”
“参谋长说得对。”不知是谁先吼了出来，其余人连声附和。
沈阔满意地笑了笑，遂与众人一起商议作战计划。
直到下半夜，沈阔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苑，又去小人儿的房间看了她，知她安心睡着，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还未睡熟，炮火声又响了起来，日本人再次发起了进攻，沈阔匆忙穿上军装便跑了出去。
日本人这次的攻势极猛，很快东边城门又沦陷了，一时间枪声哭声大起……
而顾慕更是亲自带了人去守城，茵陈亦一夜无眠，一向不信佛的她在佛堂跪了一晚，只求佛祖显灵，保佑顾慕安好。
只是，顾慕还是挂了一身的伤回来，那时茵陈刚从佛堂出来，吃了一些粥菜，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便不顾众人劝阻跑了出去，没跑多远便看到了两个人架着受伤昏迷的顾慕。
茵陈的心中虽慌乱，但仍打起精神很快安排好郎中替顾慕诊治，一番诊治下来，郎中说顾慕的身上有三处枪伤，枪枪致命，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茵陈听了郎中的消息只觉身体晃了一下，下一秒便堪堪倒地。
一时间顾公馆人心惶惶的，最后还是沈阔闻声赶来，稳定了顾公馆的慌乱，又下达了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先生，谢谢你。”此时茵陈正虚弱地朝沈阔道谢，“夫人莫要太过忧心，司令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沈阔虚扶了一下茵陈，又安慰道。
许是日军打累了，这时候又没听见炮火的声音了，茵陈听了沈阔的话，脸上神色才转好一些。
“夫人多多休息，沈某这便回小苑了。”沈阔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沈阔心中担心她的小姑娘，她那般胆小的人，又如何听得这连天的炮火声。
沈阔一回到小苑，便匆匆去了小人儿的房间，此时小人儿正坐在石阶上，昏黄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怀中抱有一只褐色的小猫，整个人如同小猫般温顺，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