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长在别离中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沈老爷子低吼着道，沈途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顺从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你如今寻得了三弟，还管我做什么？”沈途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口中所说的三弟便是沈阔。
“难道这就是你整日出去花天酒地的理由不成？”老爷子怒极，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拄着拐杖走到沈途身边，举起拐杖便狠狠朝沈途身上打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忤逆子！我打死你这个败坏沈家名声的孽障！”老爷子边打边说，而沈途原本笔直挺着的脊背也很快弯了下去，但仍不发一言，咬紧了牙关承受老爷子的怒气。
沈阔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老爷子手中的拐杖夺下，“父亲莫要动怒，以免气坏了身子。”
老爷子狠狠瞪了沈途一眼，“我今日就放过你，倘若再有下次，我非把你打死不可。”
“不就是个孩子么？我们沈家又不是养不起。”沈途小声嘀咕，但仍是被老爷子听到了，老爷子气得直接让人把沈途按在碎碗片上跪着。
原来今日沈老爷子原本打算亲自去会一会姑苏陆家，怎奈还没出门便被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拦住，那女人虽打扮得一身朴素，但眉目间的流转的风情却出卖了她，有下人眼尖，立刻便认出了她是百乐门的前任头牌莺歌，便将此事报给了老爷子，老爷子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细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自家大儿子早些时候便替她赎了身，又在郊外买了几间房子养着莺歌，可是好久不长，莺歌发现自己怀了沈途的孩子，而沈途这时候也移情别恋，与新晋头牌柳儿姑娘交往甚密，无奈之下，莺歌才到沈家讨一个说法。
老爷子听后只是让人将莺歌送了回去，但却亲口承诺，沈家定会给她一个说法。
“你这孽障，净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也不怕哪天老天爷开眼把你收了。”老爷子气得破口大骂，沈途倒是无所谓，仿佛发生的这档子事根本无关紧要。
“你今日说不给人家一个说法，你从此就别进我沈家的门。”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这就去同莺歌说清楚，我与她并无男女之情。”沈途很不负责地说，作势要起身。
“站住！”这次最先出声的却是沈阔，“大哥此话最是不负责任，莺歌既已怀了你的孩子，你总该给她一个名分。”
“名分？”沈途勾唇笑了起来，抬头望着沈阔，“她一个百乐门的，凭什么进我们沈家的门？”
“孽障，冥顽不灵……”老爷子骂人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原来方才他这一激动，生生将自己气晕了过去。
“父亲！”沈阔大声喊道，随即让下人去请郎中，郎中很快来了，一番诊治过后，只说沈老爷子年事已高，早先又有顽疾，这一病，恐怕挨不到开春了。
沈阔听了只觉得恍惚，半天才回过神来，“有劳，快些将郎中请下去休息。”
等郎中走后，沈阔才走到老爷子的床前，亲自喂父亲喝下半碗汤药。
与此同时，陆家。
陆二爷为小人儿请来的老神医正和小人儿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对话。
“沈小姐喜欢吃什么？”老神医摸着花白稀疏的胡子问。
“除了不吃玉米，其余的都不挑。”小人儿老实回答，又补充道：“最喜欢吃糖。”
老神医听了摸着自己的一把胡子若有所思，又问：“沈小姐最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小人儿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因为蓝色是天空的颜色。”
“沈小姐喜欢梧桐树还是桂花树？”老神医接着再问。
“梧桐树。”
…………
好一番对话后，老神医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停下来喝着茶。
“神医……”小人儿弱弱出声，“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么？”
“嗯？”老神医喝茶的手顿了一顿，道：“若是治不好也请沈小姐莫要责怪。”
“无妨的，我已不抱任何希望，但想着还有看得见的可能，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的。”小人儿缓缓道，嘴角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沈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沈小姐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老神医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姓洛，叫我洛老头便好。”
“洛老头。”小人儿被老神医逗笑，随即恭敬唤了一声，洛老头听了却不满意，“唤得太恭敬了。”
“洛老头。”小人儿调皮地唤了一声，洛老头这才舒展眉头，连道了三个好。
这时候下人来传晚饭，小人儿照例是不让下人扶的，自己摸着墙壁一步步挪着，洛老头一听见吃饭瞬间不见了人影。
小人儿还未走到厅堂，便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二爷。”小人儿抬起头开心地喊。
“你怎知是我？”陆二爷一把将小人儿打横抱了起来问。
“你身上总带着股子药味。”小人儿道。
“那倘若下次来个抓药的活计，你也能分的清？”陆二爷打趣着问。
“分的清。”小人儿扬起好看的嘴角说。
陆二爷大喜，他觉得小人儿待他似乎同往日不一样了，竟然光凭味道便知晓是他。
“小丫头，其实你眼睛看不见也好。”陆二爷颇有几分感叹说。
“才不要。”小人儿听了立刻反驳，“你休想将我关在这深门大院一辈子。”
陆二爷听了小人儿的话有些好笑，反问道：“我几时说过要把你关着？”
“我看不见，去不了哪里，可不就是关着。”小人儿道。
“你若喜欢外面，我可以每日派人扶你出去走走。”陆二爷听了小人儿的话，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忍来，便柔声说。
“我既看不见，出去了也是徒劳。”小人儿哀伤地道。
“那我看了再回来同你说？”此时陆二爷抱着小人儿到了厅堂，他将小人儿轻轻放下问。
“如此再好不过。”小人儿笑着说。
“今日他们做了松鼠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