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知晓

  迟则生变,邹珩也不问这两人为谁而来,抬腿就走。
  他来回折腾一趟,邹战平却睡得正香。
  轻手轻脚进到屋内,邹珩连灯都没开,但还是被邹战平叫住。
  “今晚如何?”邹战平的问话里还带着些许的睡意。
  “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邹珩还等着邹战平继续说,然而他等来的只有鼾声。
  这问题来得突然且奇怪,邹战平仿佛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愿明说。
  邹珩不解,渴老爷子不说,他也没办法,只待第二天会不会听到些什么。
  ……
  邹弩到时,天还没亮,邹珩还未醒来,是邹战平给他开的门。
  邹战平对待下属向来严格,邹弩虽不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与他关系也不是很亲近,可却是听过邹战平御下之严,哪敢造次。
  进屋之后,邹战平问什么,邹弩就说什么,字字斟酌,生怕说错。
  如此小心,无功无过。
  好在邹战平也没为难邹弩,只问了几个有关邹珩平日生活上的问题。
  “进屋这么久,怎么不坐?”邹战平话音一转,问起此事。
  “有老爷子在,属下不敢。”
  “你这孩子倒是守规矩。”
  邹战平也不坚持,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对话不过二十几分钟,可直到邹战平进房间邹弩才敢松口气。
  有着供暖的楼房,屋里都是开窗通风的那种热,可邹弩道背后却已全是冷汗。
  邹弩今天会这么早来,是带着一些紧要的消息的,这是邹珩特别吩咐,不许与旁人说的消息。
  刚刚若是邹战平问他有关他的来意,他必然是要说些什么。
  可这说与不说,他都是错的。
  “幸好……”邹弩在心底暗自庆幸着。
  邹弩边想边敲邹珩的房门。
  门内一声闷响,是邹珩的声音。
  “邹少。”
  “进来。”
  屋内一片黑暗,邹弩也只能通过客厅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邹珩的身影。
  “有事?”邹珩问道。
  “有结果了。”
  “关门开灯。”
  邹珩刚起,说话简洁到不能再简洁,恨不得不发出声音就能让人明白他要说什么。
  可显然,他这一想法是不可能完成的。
  如此,邹珩进到房间内的洗手间,一把凉水泼醒自己,也免去被困意席卷,下了错误的命令。
  “邹少……”邹弩见邹珩坐回到床上,刚一开口,便被邹珩打断。
  “无论上次你是真的为他人所用,还是失误,我都只给你这一次弥补的机会。如果我听不到实情,你知道下场。”
  邹弩手一抖,眉头微动,很是坚决地说道:“这次绝对不会有错。”
  “说吧。”
  “那日您离开之后到谈小姐跑出那栋二层楼,这期间发生的都确如我上次所说,只是出去之后有些不同。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我们才会出错。”
  “说重点。”邹珩道。
  邹珩心急,偏偏他藏得深,邹弩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才多说了几句闲话。此时邹珩一催,邹弩也就没再为自己辩解。
  “去到暗河边的时候,谈小姐似乎遇到了另一拨人。但因说话声音极小,便是一直在外面一路跟上谈小姐到岸边的人,也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跟过去的人只知道双方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争执,也没有过打斗,谈小姐是主动跳进暗河的。”
  “是谁的人跟过去了?”邹珩问道。
  “是您舅舅程旷旻为防止意外安排在外面的人,那些人不到紧要关头不会露面,所以才看见了后面的事。”
  “也就是说,那几个人看着谈槿跳进去,却没有阻拦,也没有去查问另一拨人的来历?”
  邹弩听邹珩此言,话中的冷戾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这,可以这么说。”邹弩道。
  那明显的后退,也让邹珩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外泄。闭眼片刻,再睁开时邹珩已恢复平静。
  这样的自控,令得邹弩汗颜。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些?”邹珩质疑道。
  不是他不想去相信邹弩,而是疑心已在他心底埋下,若不问清楚,他也不会放心邹弩此次说的是真的。
  “跟上去的人里,有邹家的人,那人昨晚才回来,问清楚这些之后我就立刻赶过来了。”邹弩解释道。
  “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程先生从老爷子那借走了三个人,一个是我们的人,另外两个是老爷子从别处调去的。”
  说这话时,邹弩是战战兢兢,唯恐邹珩再生怒意,并把被调去的自己人除去。
  讲过这些,邹弩偷偷抬头瞧了眼邹珩,见邹珩虽没有怒意,脸色却也冷得很,连忙出声为那人求情辩解。
  “那人是刚来没几天的,不认得谈小姐。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邹少,他……”
  “我不会迁怒他,你也不用这么惶恐。”邹珩道。
  护下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要邹弩更加忠诚于他,邹珩都不会动那人。
  邹珩如此,所为的是邹弩的一句话。
  “照你所说,爷爷也是知道此事的。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找你。”邹珩轻声道。
  邹弩如获大赦,但开门就看见邹战平在门口站着,吓得他心里一哆嗦。
  “老爷子。”邹弩恭敬地叫道。
  “要走了?”
  “是。”
  “去吧。”
  邹弩不知此房隔音如何,也不知道老爷子听去多少,但老爷子既然开口了,他就算想留下也是不能的了。
  待邹弩悄声离去,邹战平缓缓走进邹珩房间。
  自从这间房间给了邹珩,邹战平甚少踏入,近些年来这更是头一回。
  “吵到爷爷了?”邹珩尽可能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与邹战平对话。
  “你少在我面前装,邹弩过来是为着谈槿的事吧。”邹战平道。
  邹珩眉头皱起,眼神飘向门口。
  这房子隔音不差,他二人说话的声音也是很小,邹战平断不可能是在门口听到的……
  “你怪不着他,我没问他,他也什么都没和我说。我是自己猜出来的。”邹战平一眼就瞧出了邹珩的心思。
  “所以,爷爷是知道什么的,对吧。”邹珩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