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与公

  大好的天,在外面跑步心情也舒畅。
  邹珩学着身边路过的个别老人,倒着小跑,别有一番乐趣。
  “邹珩。”
  褚决边叫边跑,走近时邹珩才看见他那一脸的困意。那模样,和他刚开始住在家里被邹战平强行叫起来的模样没有半分差别。
  “一起吧。”褚决半埋头在衣领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还是半睁着的。
  “昨晚没睡好?”邹珩问道。
  “那倒没有,毕竟在我奶奶跟前,他不会戳穿我。昨晚回去他就睡了。”
  说话间,呼出的哈气在衣领上结了一层薄冰。冰凉的触感,终于让褚决逐渐清醒。
  “我就知道在这儿住不得,早知道就不贪你那一顿饭了。”
  褚决还没跑几步,这喘气的声音就随着话语显现。是因为穿得多了,不过也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过。
  邹珩尽可能放慢脚步,但褚决跟上来仍有些吃力。
  “不跑了,走两圈得了。昨晚上没吃饱,我现在还饿着呢,没力气。”褚决为自己开脱着。
  脑子比不过,体力也比不过,褚决越想越替自己羞愧。即便如此,要褚决亲口承认比不过邹珩也是绝不可能的。
  邹珩才出来十分钟不到,身子还没暖起来就遇上了褚决,看着褚决强迈着步子,费力不说,每跑出去一步他都觉得褚决会趴在地上。
  若真是那样,到最后他还得负责把人背回去。
  孰轻孰重,邹珩还是清楚的。
  然而,天遂褚决心愿,上天就像听到褚决不想在外面的心声一般,在两人刚停下脚的时候就飘下了雪。
  “看,今天就不该出门。咱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褚决虚心问。
  褚决不是那种喜锻炼的人,从前是不得不,现在不经常出外勤自然就越来越懒。这种运动,也就能省则省。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邹珩道。
  此路不通,褚决只能在别处动脑筋。
  正想着,再一回神,邹珩早已跑远。
  “等等我……”
  ……
  各回各家,邹珩回到自家,进屋却瞧见褚爷爷也在。
  两老人面色严肃,冷得吓人。
  便是褚决上次被关禁闭,两人都没像现在这样。
  “邹珩,你有多久没去过营地了?”褚爷爷先问道。
  “近五个月。”
  “邹弩,你来说。”邹战平道。
  邹弩自暗处走出,而后道:“营地那边传来消息。以您长久不归营地为由,把沈天震之事全都推到了你身上,有关消息,十点公开发布。”
  邹珩要邹弩布置在营地的人也并非没有用处,这一消息就连邹战平两人都没得着,他却先一步得知。
  如此,也算是能让他们有些时间,或许能改变什么。
  “这种决定,必然是要经过多次讨论,昨晚应该就能得出结果。程旷旻这样瞒着我们,很显然他也是要把你推出去了。”邹战平道。
  程旷旻做事不算特别稳重,但也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能瞒得住邹战平这一类人,其消息传播度范围之小由此可见。
  二老没有直接说出他们的建议,而是等着邹珩自己独自思考后,由他自己拿主意。
  “既然他想,那就由他去吧。”邹珩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回答。
  “嗯?这可不行,一个不小心,你前途尽毁是轻,被关一辈子谁也救不得你。”褚爷爷略显焦急。
  “褚爷爷别急,听我说完。推卸责任这种手段屡见不鲜,褚爷爷不是应该早就习惯这些了?”
  邹珩脱下外衣,把衣服挂在门口,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的一边,喝了口水。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邹珩才开口继续说。
  “推卸责任,也不是只有他们会。人们总是会站在弱势的一方,只要利用好,这事就不会真的落在我身上,更不可能把我压垮。”
  “你有主意了。”邹战平道。
  “有了些想法,不过还需要爷爷助力,帮我参谋。”
  急促的敲门声,会在此时来的还这么焦急的,也就只剩下褚决一人。
  急得忘了按门铃,褚决也是真心为邹珩。
  “邹珩,我奶奶说……”
  褚决一进门,见此场景,也就收了话。
  他一时之间只顾着邹珩,竟忘了还有自家爷爷在,怎么可能会等到他来才说正事。
  “你们,知道了。”褚决轻声道。
  “正说着呢,进来坐吧。”褚爷爷道。
  二老人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褚决只能和邹珩坐在中间。
  这场景,就像是审问犯人,让褚决心底发慌。
  “你继续说。”邹战平道。
  “等到消息一出,就把谈槿的事情透出去。”
  说这话时,邹珩的手都是紧捏着的。
  他是最不想消费谈槿的人,可这次是难得的机会,放过这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对于邹珩这一回答,在场其余三人均是震惊许久。
  “谈槿之事,在营地已是定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杀,你如何改变这些言论?”邹战平问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邹珩,这事爆出去你可就要真成了众矢之的了。这事影响的可不是几个人,而是你们营地那边的所有名声,这样,你只会成为唯一的罪人。”褚决急忙出声阻拦。
  “我不重要。”邹珩平静道。
  这话,邹珩就像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但邹家一定会受到影响,所以想要爷爷费心神帮我。”邹珩又道。
  “你不通过邹家的力量,就做不到把事情闹大,更不可能将此事的声音盖过你与沈天震有关一事。”
  “我有办法。”
  邹珩眼底的坚定,被邹战平看在眼中。
  “你有办法也不能胡闹!”褚爷爷突然开口斥责,“好不容易太平几年,营地也稳定下来。你这么一闹,将营地至于何处?”
  相比于邹珩的片面与私心,褚爷爷的格局更大,所在意的也更多。
  那是他们一手建起来的营地,对营地的感情绝非邹珩可比。可也正是如此,邹珩才会敢去做一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邹,你可不能由着他。”褚爷爷在去看邹战平时,怕邹战平为了邹珩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便如此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