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

  主动请算,却被拒绝,邹珩的回答就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被老人身后站着的几个直勾勾地盯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邹珩生吞活剥了一样。
  邹珩不知他这一拒绝,是错过了多么大的机缘,他现在只想知道眼前这人将要做出的解释。
  听到芮玄阙复述过来的话,邹珩的心也在那一刻颤了,但他想着有芮玄阙护着,总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也就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
  但这老头不依不饶,非要找上门,还要重提此话,要是没个解释,今天他也是难出那道门了。
  老人一抬手,身后的人就将一把木条放在他手上。长短不一的木条放进了另一个人递过圆柱形来的木杯之中。这分明就是路边算命先生的把戏。
  只是人家用的都是同样长度的,而他,却和其他人有些不大一样。
  “你来摇,摇出来什么便是什么。”老人道。
  也不知道这是在搞什么鬼把戏,这老人避开了两个人的问题,而是在继续着他自己的事。
  芮玄阙本想把人撵出去,可邹珩似是对这老人的话有些不放心,再加上这老人所言确实不吉利,他想了想之后也就随了这老人。
  手腕微动,向前一甩,正好一根略长些的木条落在了茶几之上。
  老人拾起,看了眼上面,眉头轻轻动了动,随后手一僵,木条落在了他的腿上。显露字迹的那一面露了出来,这木条似是用的年头久了,那字也有些模糊了。
  除去中间的那个“大凶”二字,邹珩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
  他与芮玄阙是不信这些,可这样的结果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人的心情。
  “山外楼水中游。”
  芮玄阙和那老人离得近些,上半身微微一倾就能看清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六个字,简洁却并不明了。这种神神叨叨的人,用的东西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你摇出来的时候,心里念着的,是你那心上的人,对不对?”
  “你只管解,少啰嗦。”
  那站在老人身后的,似乎在短时间内突然适应了芮玄阙说话的方式,谁都没去为芮玄阙这一句不恭敬的话而恼火。
  老人闭眼叹息,双手举过头顶,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充满善意的面孔严肃下来,感染到了身后的人。那几人双手合上,跟着老人的声音念着声音不大,却很是吵人。
  芮玄阙听着这些仿若在听人念经,吵得他烦躁至极。坐在一边的邹珩,却渐渐听入了神。
  在剩下的人跟着念出来的时候,他们所念的内容清晰起来,邹珩越听越耳熟,隐隐记起似乎有谁在他耳边反复读过这些。
  声音慢慢小了,坐着的老人第一个睁开眼睛。
  “谁教的你们?”邹珩眼神锋利,像是一眼就能穿透老人的身体。
  “这个,当然是我自己多年总结出来的。”
  老人额头上流下两行汗,念完这个,耗费了他不少力气。身后的人看不见,邹珩二人不在意,老人又觉着自己抬手有失体态,就只能任由那汗顺着脸流淌下去,落在衣服上,黏得他有些不舒服。
  “你?”邹珩哼了一声。
  他对此只有模糊到记不清的记忆,也就证明这些是在他很久以前听到过的,起码是在他记事之前,也就是几岁还是孩童的时候。
  这个被芮玄阙称作是刺国主教的存在的,兴起不过十年,便在这里落地生根且被发扬。眼前这小老儿竟然说是他自创出来的?
  “你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离开过刺国吗?”邹珩问道。
  “没有。”
  “那就奇怪了,在异国怎么会有人和你念出过同样的东西呢?”
  邹珩装作真的好奇不带恶意的问着,眼神也温和了些许,不再如刚刚那样与老人一行人针锋相对。
  “巧合。”
  “你信巧合,我不信。就像外面的人还没散去,你就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到我们这栋楼来一样,也不是一个巧合。”
  巧合这种话,随口那么一说也就随耳那么一听。听者知道这不是真的,也就足够了。
  老人脸色不变,收了他用来吃饭的家伙,双手合十面向两人。
  “那些话是用来祭奠亡魂的,是我的也好是别人的也好,起了作用那就是好的,何必深究?”
  “再者说,对两位来说,眼下那姑娘才是您二位最该重视的,不是吗?”
  看着慈眉善目,可老人却不是会任人欺压的。他可以不在意别人对他语言上的不敬,但绝不容许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邹珩看出了这一点,却跟对老人找上门这一举动有所猜疑。真要是什么都不在意的高人,何必纠结于外人言谈。芮玄阙当时的话并没有其他人听到,知道的不外乎是他二人和信这老人的那些个疯子,老人来与不来,对他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由此可见,这老人今日前来,未必只是为了芮玄阙说的一句话而寻面子来的。
  “你说,接着说。”邹珩“和善”地笑道。
  这一笑,令最近看多了他与芮玄阙和气笑的同时做着骇人之事的那些个芮玄阙的手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几个人扭头望向别处,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下个遭殃的就是自己。而坐在邹珩对面的人,却不知他们已经陷入泥潭,只看着邹珩甚是文雅,还因此减了些内心之中对邹珩先前有过的坏印象。
  “大凶,我想这个不需要我解释,两位也能知晓其中之意。”
  “这‘山外楼’,应是那姑娘现如今的所在之地,而这‘水中游’,便是那姑娘即将要临头的祸事。”
  提到了“水”这一字,不用这老人说什么,芮玄阙和邹珩都能想到这关联着什么。
  当初,谈槿便是因水出事,虽说身上的伤也有很大影响,但若不是天寒地冻河水冰凉,下去的人在一定时间内没有上岸必是活不下去的,谈槿也不会被定义为死亡。
  可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这老头现在说这些,是来做马后炮的?邹珩想着,一只手已经握紧。
  “让你失望了,一个都不对。”芮玄阙此刻也是静了下来,全当这老头是在放屁,他就当听个响,也让这屋里多些人气。
  “不对。”老人摇摇头,“你真的确定我说的不对?如果错了,那就只会是你心中有杂念,签出的一刻你想到了其他的人或事。”
  “老头,错了就是错了,我又没到那外面戳穿你,你何必在这里自找不痛快?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精进你的业务,也好下次再准一些,少找几个托才是正经的事。”芮玄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