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中字

  老人似乎了解什么,听到芮玄阙的威胁,眼下的肉颤了一颤。
  “行事这么多年,我对我说的话还是担得起责任的。”老人对自己所学坚信不疑,又或者说他是笃定那个给他东西的人不会出错。
  芮玄阙没再接下话,而是望向邹珩。他并非拿不定主意,而是这个决定于他于邹珩都很重要,所以他不该也不会只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此刻邹珩的决定无疑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也是会左右接下来老人能否再继续下去的关键所在。
  老人的心半吊着,悬而不下的滋味,他今日可算是尝着了。往日面对普通人,哪需要这般折腾,他只一两句话,那些人就会对他心悦诚服,完全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权交在外人手上。
  方才想过的主场问题,已经被老人抛于脑后。在他眼中他现在只差那么一丝就可以成功了,又怎还会有心思去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你继续。”
  邹珩一改他不愿听老人在这方面讲解的态度,站到一旁,听其言语。
  老人故作思考,半刻后道:“我想见见那个姑娘。”
  “不可能。”芮玄阙不经思考,直接回绝了老人这一要求。
  “这种事得要见过本人,才好做下一步安排。”
  “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人到了,我们再找你。”邹珩抢在芮玄阙开口之前说道。
  “嗯。”
  ……
  “她不可能会过来。”
  芮玄阙在老人一行人走后,微微有些责备邹珩。这件事不是他能作得了主的,更不是邹珩一句话就能成的。
  “我知道。”
  看着邹珩眼中的失落,芮玄阙已经挂在了嘴边的责备之言,愣生生咽了回去。
  这么多年,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看他眼色,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真没有人让他如此对待过。
  “所以,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为了搪塞他而已。我想你的人现在已经跟上去了吧,他会见到什么人,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你觉得他是受人指使?”
  “不一定,但感觉像是。”邹珩看着那根被老人留下来的签,临走的时候老人说这签送给他二人,权当是初见之礼。
  人家的礼都是送喜来的,他倒好,搅得人人心惶惶不说,还把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送了出来,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他一进屋开始,就一直在注视你我。除去我把他的签扔在地上之外,我只在你出来让他再解一次的时候看到了他神色之中有变化。”
  “看见你从房间里出来,听到你说那话,他就像是要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欣喜。”
  “还有,在外面桥上,他送人平安符,还安排那个人下桥后宣扬,也就告诉了别人他能做到为没见过的人保平安。可现在他却自己打自己的脸,非要见到人才肯解危。”
  “这中间的意图,太明显了。”
  邹珩把玩着到最后那老人都没能和他辩明的那根木签。
  芮玄阙从他那番话中走出来,点了点头,目光随后便落在了邹珩手上。邹珩的话他无需多想,因为这其中的逻辑并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芮玄阙唯一不解的,就是这签。
  “你认识这字?”芮玄阙问。
  这字刻得没有章法,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周围几个国家的文字他多少都见过些,虽没有达到全都识得的地步,但也足够让他知道这不是他所见过的文字。
  “家里的古籍上见到过,不是很常见,现在应该也很少有人认得了。”邹珩道。
  “不奇怪。”
  “不对,奇怪。”
  邹珩大拇指在木签上摩挲,另一手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具体说了什么,芮玄阙不太清楚,电话还没通邹珩就去到了阳台并关上了门。等邹珩回来,芮玄阙只瞧着邹珩面露沉思,思考着什么。
  “我看到的有关于这些文字详解的书,是从沽国得来的,而且是在沽国北边,和刺国差出去十万八千里。这位老人家,可是说他没离开过刺国。”
  邹珩冷笑着。
  这种古籍或许会流传到刺国,那是说不准的事,但落在这个老人手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是这老人未必有钱去买,二是就算通过其他方式得了这个文字的相关古籍,他也不需要一定用那个文字来做木签。
  放着现成的刺国语言不用,反而去搞些花里胡哨且需要自己钻研多年才能用上的文字,那老人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
  这一处异常加上先前老人解释不清的那从他嘴里念出来的东西,足以让邹珩相信这老人背后定有其他人在暗中相助于他。
  “他不是还说他不说谎吗?”芮玄阙略带些嘲讽意味,但并不是针对那老人,只是就事论事。
  “或许他没说谎,只是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他而已呢?”
  “那还真的是有意思了。”
  能培养出这么个存在,怎么说这个他们猜测的幕后之人,也算是个人物。
  几个深呼吸后,邹珩暂且放下这些,转过话题,问起芮玄阙会再出来有刚刚那番举动的原因。
  芮玄阙手指一僵。
  “他说的前半句话,是真的。”
  不用解释,也不用多说,只这一句话对邹珩而言就足够了。
  芮玄阙见过那住处,来之前他还亲自去过一趟,所以他才认定老人说的话是假话。
  就在他回房间之后,为了图个彻底心安,他给一直守着的部下打了电话,这一打,才知道在他刚到刺国不久,那住处就遭到了暗袭,他们因此换了住处。
  而这个新的地址,就在山边,且临近一湖泊。手下人本来觉着这地方不太好,湿气重,劝过,但最后却因着一句风景好,就没再换地方。
  “山水附近,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没有这些话,也是该换个住处。”邹珩轻声道。
  西南灾害出自丘陵间,小镇上的灾害也是发生在山上,这两次天灾砸在人心上,总让人觉着山附近的地方不太安全。邹珩的顾虑,也不算是多思无益。
  “我尽量。不过你也知道,劝和不劝,都比不过她自己改变主意。”
  一提起这个“她”,芮玄阙眸中便多了几分柔和与无奈。
  “那就随她。不管发生什么……”
  我替她拦下,就好。
  另一房间,似是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娄金把自己房间的门开了个缝,随后那缝隙渐渐大了些,露出来个脑袋。
  “走了?”娄金小声问道。
  没人理他,他就张望着,确定客厅没有外人,才大喘气地拍着自己胸口,迈步而出。
  “我的个娘唉,你们怎么把这臭老头给引来了。”娄金抱怨着,给自己到了一大杯水一口饮尽,顺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