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上一脚

  看年纪,眼前的人也是过了那个会害羞的岁数。
  “我来,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这个地方不对?”邹珩忽略掉中年妇女的连问,反问道。
  那人两腿向前一甩,一腿弯曲着,胳膊搭了上去,宛如一个嚣张且什么都无所谓的大爷。她对邹珩的问题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而自己问的没有得到回应,她似乎也不甚在意。
  就像是第一次来到此处一样,中年妇女四下打量,一会儿皱皱眉,一会儿又喜笑颜开。
  疯疯癫癫,一点都不像个正常人。
  邹珩看她一时半会也不会再说什么,把垃圾丢到了它该去的地方,转身进屋。
  床上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要从柜中取出来,一样一样地拾掇。
  脚步落在陈旧木板上,那人还没进到屋里,邹珩就已经听见了。
  “你是自愿来的?”
  “算是,但也不是。”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啰嗦?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么大个小伙儿了,娘们儿唧唧的。”
  这人一靠门框,那门都跟着抖三抖。
  邹珩也不是心疼,这屋里屋外没一件东西是他的,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刚收拾好的床因这一扇门的倒下而白白浪费,使得他又要换一件房。
  那中年妇女歇够了,扶着墙进到屋内。刚才她从前面穿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屋里面,并不是特别干净。不过此处常年无人居住,也不会有人显得来打扫,灰尘到处都是也是自然。
  落了座,捡着桌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包装零食,吧唧嘴的动静随之而来。
  “你要是自愿来,那就是个傻的。你要不是,我可以帮你,帮你离开这儿。”
  中年妇女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她体态气质完全不符的精明,在邹珩没有转身看她的时候,望着邹珩的背影微微一笑,略带深意。
  她心有算计,邹珩又怎会毫无防备,两人各存各的心思,试探是少不了的。
  “帮我?为什么?”邹珩沿着床边坐下,眉眼微抬,似笑非笑。
  眼前这个女人他可是见识过,在桥附近的时候,在他们住处的时候,这女人可是对那位“大师”极其崇拜,容不得任何人说一句不好。
  现在,他被“大师”带回来,她却要违背那“大师”意愿,要放了他?
  “你不够诚心,会坏事。”
  “说不准我改变主意了呢。”
  邹珩斜嘴一笑,颇有些痞意。
  儒雅间,那份痞里痞气本该是违和的,可在邹珩身上,却怎么看怎么顺眼。那份痞气看不出半点装出来的成分,就好像他天生便是如此。
  “那就更会坏事了。半路出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说白了,你就是想送我走,对吧?”
  “嗯,这倒是句真话。”
  盘里的零食在他们几句话间已经被中年妇女吃得见了底,只剩下也就半袋不到的量的瓜子。
  她嗑了一粒,“呸,潮了的东西还放着。”
  桌子那边一直处于阴暗之中不见阳光,本就有些潮气,再加上这瓜子也不知是放了多久的,怎可能不受潮。
  不止这些,就连她刚刚吃的那几包零食,说不准都是已经过期不能吃的。
  “走,还是走,这个选择给你,你看着办。”
  “我走不走,也要看那位的意思。”
  邹珩两眼看向来时的方向,在此处已经望不到那位“大师”的所住之处,他也只是示意,做个姿态而已。
  终于,两人之间提到了那位老人。
  那中年妇女把桌上的垃圾一手挥到地面上,似有些不爽,不过也不知道这是冲着邹珩去的,还是冲着邹珩话里提到的老人去的。
  想到先前老人要自己的人看着这中年妇女,邹珩突然觉着她的那份崇拜或许也不是无懈可击。
  正要说什么,门外远处传来的声音令女子猛然起身,边喘着大气边从后门而出。邹珩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钻进了那间屋子。
  这一次,才是邹珩心底真正想着的人前来。
  “小心些……慢点走,前面有石子。”
  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最后一部分停在远处,只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上了岁数的人进到屋子里,确定邹珩在,才扶着另一人步入房内。
  “怎么是个男的?”那看起来岁数不是很大的男子一进到房内就拧紧了眉头。
  “这个……”
  “那老头可是告诉了你情况的,你明明知道,还要我过来,你安的什么心?!”
  年轻人上前就是一脚,只一脚,就直接把那上了年纪的大爷踢出门外。
  “咳咳”
  “不是那个姑娘,但这个人和那姑娘有些渊源,由他把人引出来,应该也是可以的。”大爷捂着胸口小跑回到年轻人身边,鞠躬说道。
  “应该?连个把握都没有,你也有脸说?!”
  嚷着,这第二脚就又要踢过去。
  “不不不,不是应该,是一定,一定能把人引过来!”老人连忙道。
  “哼,放你的狗屁吧。回回都这么说,也没见你哪次做成过!”
  “您,您且稍等几天,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一定能把人带到您跟前的。”
  年轻人那一脚没有在老人身上落下,而是一脚掀了邹珩房里的桌子。脾气之暴躁,堪比已经爆发了的火山,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这回可是得说到做到,再不行,我就拿你开刀。”年轻人沉声呵斥一句,一巴掌打在了大爷脸上,毫不留情。
  但即便是被如此对待,那位大爷也是哄着年轻人,把他送出了邹珩所在的屋子。
  走后不久,大爷便独自一人折了回来。
  而这一次,他的态度可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那年轻人在,他是点头哈腰,没了那年轻人,他就像是猴子称霸王,趾高气昂的模样像个老斑鸠,抻着脖子令人生笑。
  这一场闹剧,邹珩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那位大爷再回到屋内之时,他已经在床上躺下,靠着被子眯着眼睛。
  “你,说!那个姑娘现在在哪儿?!”
  邹珩一只眼睛半睁着看了他一样,随即闭上完全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
  “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装大爷?”
  这屋里能摔的东西不多,大爷瞧了好一会才从角落里发现一把笤帚,照着邹珩身上就打过去。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这话还真是没说错。”邹珩在感受到那股凛冽之风朝向自己的那一刻,身子向旁边一转,坐起便朝着年轻人刚刚踢过的地方补了一觉。
  他的力气可是比那位一看就身体发虚的年轻人多出不知多少倍。这位大爷连年轻人发虚的一脚都是有些承受不住,哪里又受得来他这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