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

  “这两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邹珩头向右边一偏,平淡又漠然地看着老人思索。
  半晌,老人终于有了声音。
  “不难。”
  那自信而沉稳的嗓音,完全没有刚刚慌张片刻的样子。
  老人的手缓缓向前,在马上就要碰到匕首的时候,匕首被邹珩撤走。邹珩不是怕他做什么,而是单纯不想让外人触碰到自己的东西而已。
  匕首推向老人,是为了给他一种压迫感,现在老人不知为何有了变化,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些了。
  老人气定神闲,看着邹珩就像在看囊中之物一般。
  “你没把人带过来,那我就只好……把你带走了。”
  “哦。”
  “不说点什么别的?例如让我放了你?或者,继续让我把那些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想通了后,老人的底气自然也就足了。这外面都是他的人,在人数上他占尽了上风,就算是众人压顶,也是能制服住眼前的人的。
  “你看着办。”邹珩道。
  “来人!”
  木门本就无法隔去过多的声音,正常说话外面或许听不清楚,不过老人这么一喊,那些人怎会听不到。
  齐刷刷的两排人从左右两边冲进茶室之中。
  门口不大,屋子也不大,那些人能进来到邹珩身边逼着他的,寥寥数人而已。
  “不在外面也布置几个人吗?说不准,我会跳窗而逃呢?”
  面对众人围攻,邹珩不仅不反抗,还帮着这些人出谋划策,提点他们,为他们指出其中漏洞好防着自己。
  老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邹珩给他的反应,完全不像是被他逼迫要控制起来,反倒是让他有种引狼入室,会有意外发生的感觉。
  心底的不安,在邹珩被他的人压制住,捆上手脚送到车上之后,渐渐淡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老人更是安心不少。
  他们已经出了市区,邹珩这一路上安安静静的,没有过挣扎,就那样看着窗外,连句话都不曾说过。
  “请吧。”老人下车后和善地说道。
  为了让邹珩正常走路,免去他们的麻烦,老人想了想又看了跟自己来的这么多人,便着人松了绑住邹珩脚腕的麻绳。
  那绳子绑的紧得很,刚一卸下去,邹珩脚腕上的红印便浮了上来。
  动了动有些不过血的脚,邹珩跟上老人,进到那类似寺院布置却又并非是寺院的地方。
  许是为了让人们更能相信于他们,他们所在之处大多都是仿照寺院而建造的,不过这也算是省去了设计的功夫。
  与门口的距离越来越远,跟着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最里面一到合上的门时,还在邹珩与老人身后的,已经只剩下了四个人。
  “去,把他安置好。”老人吩咐后面的人,“记得不要亏待,该吃什么吃什么。”
  说罢,老人推门而入,把邹珩和那四个人都挡在了门外面。
  “还真是好运气……”四人中的一个人小声嘟囔着。
  留下两人在老人门外守着,另外两人将邹珩带到了一处独排小房前。
  这一排房子前面是片空地,后面则是一个小树林,房子布置看上去很是雅致。
  “他手上的绳子……”一人有些犹豫。
  “不是说了不能亏待,那就去了吧。”
  就此,邹珩也不知为什么给他戴上的麻绳,就这样被人完全去掉。对于这麻绳存在的意义,邹珩也是摸不着头脑。
  那两人嘱咐了几句,告诉邹珩此处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时候吃饭……
  一些繁琐的小事说下来,也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这两人确如老人所言,对邹珩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是像对待强行绑来的人那样恶劣。
  两人说完这些之后,没有废话与寒暄,转身就走了。
  这一整排的小房,竟只有邹珩一人住入其中。酷暑难耐,邹珩也不愿在外多做停留,选了间离他最近也是最边上的一个房子进去了。
  此处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全凭树林间吹过的穿堂风降温。但这风也是凉爽,不消片刻,邹珩在外走动时有的热气便已散尽。
  邹珩站在树荫那边的窗前,这边本就不是朝阳面,再有树叶这么一挡,更显阴凉。一阵阵小风吹过,在这炎热的天气中,实在是舒心顺畅。
  “来了。”邹珩突然沉声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另一边开着的窗户外面传来脚步声。
  那人脚步落地极重,松动的地砖被踩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也不算难听。
  “小辈,你这算是落到了我们手上了。”
  邹珩才想回头,就已经听见来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不陌生,话语间沉重的喘息声更是熟悉。可他原本以为会来的人的人,不是此人。
  那人穿过堂间,走到树林前,而后慢悠悠地到了邹珩的面前。
  这才一日不见,邹珩发现眼前这位眼角的褶皱又多了几个,眉间的印记也深了几分。不变的,依旧是她那一动就喘呼吸不畅的病态。
  她是一个人来的,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要靠多大的毅力才能走过来。
  邹珩自是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可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更不是什么一定要你死我亡的事,怎的这人却对他如此执着?
  “需要椅子吗?”邹珩好心问道。
  “不稀罕。”
  “那有话就快些说吧。”
  “怎么?你是怕我死在这儿,怕我赖上你,怕你没办法对别人交代?”
  斜眼哼了一声,“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得回家去死,绝不死在外头。”
  不过,她说不用椅子,却直接坐到了地上,指着邹珩道:“你给我倒杯水,走了这一路还真是累死个人。”
  指使邹珩,就像使唤下人一样。
  邹珩瞧了眼屋里,东西也算齐全,可烧好的水却是没有的。就此不想帮这人的心思,在看这汗流浃背,粗喘着气后,还是散了。
  不管是来找他茬还是要来做什么别的事,总归是为他而来,要真的因为一杯水导致这身体出些问题,他这心里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自身的教养,让邹珩最虽说不喜这人,却还是拿杯给她接了杯自来水。
  举杯一仰,一杯水就这么进了肚,还有几滴顺着嘴角留下,可见这位已经口渴到了什么程度。
  纸杯往旁边扔去,那抬手用半截袖的衣角随便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想到来这种地方了?是你家里没人了?还是缺你吃缺你喝了?又或者说,你有什么隐疾,不能自理不能工作赚钱?”
  此人连续发问,前两个倒也没什么,这最后一问,就这样被她大大咧咧的问了出来,问的人对她更是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