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五十五章
但当培训结束，穿上淡蓝色的工作服，带上丑丑的工作帽进入车间轮岗时，站在车间门口的她一瞬间还是有想逃跑的冲动。
正徘徊着不肯走进去，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帽檐，帽子太大把她的视线都给挡住了，顾晓末惊得抬高了下巴看那人，是林辉，正笑着看她:“走吧？大家都进车间了。”
顾晓末点头说好，咬了咬牙，像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似的大跨了一步往前进，脚步越走越快，只顾蒙头赶上前面的队伍。
“哎，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迟到一下也没事的。”林辉在后面追着她说。
顾晓末回:“快点走嘛。”
林辉笑着跟在她身边，自在的很:“你这两个周末都干嘛呢？有没有出来逛一逛？”
顾晓末说:“大部分时间在招待所，有时候会跟阿涛他们三个一起出去吃饭。”
林辉一听，长腿大跨了两步走到顾晓末前面，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向顾晓末自荐:“他们也不熟悉S市，肯定不知道哪里好玩，下次放假你约我，我带你去溜达。”
顾晓末笑了笑，没搭话，直接绕过他开门进动力车间办公室听主任安排了。
动力车间是两班倒，但看在他们几个是来学习的，便没让他们倒班，只把他们分成了三组，分别跟着三个师傅学习，顾晓末和林辉分在了一组。
接下来轮岗的制丝车间和卷包车间他们两也要继续搭档一起跟着一个师傅学。
动力车间的工作是轻松无聊的，每天准时去车间报道，剩下的时间跟着师傅在车间休息室吹吹空调，偶尔去看看控制开关，除了工人身份不太好听外，以及专业不对口外，挑不出毛病来。
林辉上班无聊没事就爱和顾晓末聊天，顾晓末搭了几次话，嫌他太呱噪了，发现上班确实打摆子，下次便带了本书过去看。
林辉见顾晓末成天抱着本书看，便自己无聊的玩起了游戏，但熬到下午，还是忍不住要凑过去惹人烦:“你怎么总看书啊？玩游戏不，我带你？”
顾晓末最近跟他也熟悉了，便不客气的连头都没抬拒绝:“不玩。”
“挺好玩的，你可以试玩两把。”
顾晓末还想摇头，书却被抽走了。只能无奈的拿着他的手机玩了一局，刚出来便被打死了，她摊手把手机还给他，表示自己真的不会玩。
“你可以再试试，新手都这样。”林辉还想让她玩，凑过去要教她。
顾晓末推开他来，又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很无聊坐不住啊？”
林辉眨眨眼睛看着她:“是啊，你也和我说说话呗。”
顾晓末想了想，好奇接下来的制丝车间和卷包车间工作是怎样的，便问他:“那你知道我们接下来两个车间轮岗是做什么吗？”
“啧啧……不能问点有意思的吗？”林辉对顾晓末提的这个问题一脸嫌弃。
“就是比较好奇这个。”
林辉耸耸肩，撑起身子跳坐在顾晓末对面的桌子上，说:“据我所知，接下来的两个车间轮岗都没有动力车间舒服了。制丝车间条件要差些，主要是夏天温度高，他们车间生产作业线是不开空调的。要做的事情也多了一样，除了观察记录数据，下班的时候还要清理滚筒里的卫生，当然空余时间，我们一样是可以去休息室吹空调的。”
顾晓末点点头，问:“那卷包车间呢？”
林辉继续说:“卷包车间嘛，倒是一年四季都有空调，但噪声比较、体力活也重些，听说上班一整天都会很忙，是没有时间来休息室休息的。”
“我听着怎么觉得像温水煮青蛙呢？工作是循序渐进的差啊！”顾晓末感慨道。
林辉被这个比喻逗得哈哈笑，又说:“我觉得你十一月份可能被定岗到制丝车间，你是学烟草专业的，去那里最可能了。”
顾晓末抬头问:“是吗？”
林辉点点头:“应该吧，到时候我也申请和你一起呆制丝。”
顾晓末笑:“怎么说得你想呆哪就呆哪？”
林辉挠了挠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想想嘛。”
顾晓末也笑，不是很在意的又拿起书看，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意识到工作苦是能有多苦，她只是单纯的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人身份而已，期待着明年能换岗。
下班，顾晓末一个人从车间门口走到厂门口，又从厂门口慢慢踱步回家，十来分钟的路程，她拿着手机看慢悠悠晃荡了二十来分钟。
她是下班走在路上随手翻空间动态，没想到发现肖诚下午的时候发了一条说说，@她说，有个小姑娘说没见过江大入取通知书，好奇长什么样？配图就是一张江大的录取通知书。
顾晓末看到肖诚如愿进了江大，开心的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难过，恼恨自己没能留在省城。
而肖诚在家下午恶趣味的在网上找了张江大录取通知书晒空间，就一直在刷新等着顾晓末评论，这会儿见到黄色五角星那出现了一个红色的“1”字，赶紧点进去看。
顾晓末:“恭喜小弟弟金榜题名啦，姐姐很为你开心^_^。”
肖诚笑回:“谁是你弟弟？”
顾晓末:“谁问谁就是哦。”
肖诚恨得牙牙痒:“再调皮，我要放大招了。”
顾晓末:“不理你，我要去吃饭了。”
又来这招，肖诚看着屏幕傻笑，很是无奈。
“小诚，傻笑什么呢？有没有听我们讲话？”张雅君问他。
肖诚从手机里抬出头，茫然道:“什么？”
张雅君宠溺的瞪了瞪他:“我和你爸在商量要不要给你在S大附近买套房给你住？你是怎么想的，想住家里还是和同学住集体宿舍？”
肖少华慢悠悠的泡茶，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还是该让他住宿舍，体验一下集体生活的好。”
张雅君不赞同说:“那就没有私人空间了，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多天都在宿舍住，孩子这么大了也不舒服。”
住宿舍？肖诚的第一反应是，那得有门禁，就不方便他和顾晓末约会了。
“要不还是给我买一套吧？我自己住外面的好。”肖诚也兴致勃勃的参与讨论，发表意见。
肖少华又是看了看肖诚，拿起紫砂壶杯喝茶说:“买是可以，但你也要办理住宿，还是要体验一下集体生活，以后是没有机会了。”
肖诚赶紧点头，进不了宿舍就住自己的家里，这样就不怕晚归了，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一丁点不纯洁的想法。
肖诚外婆也是点头说:“这个注意好啊，小诚上课就住学校方便点，周末放假不想回来就住自己家，我和你爸妈有空去看你也方便。”
意见达成一致，八月里肖少华和张雅君趁着周末就驾车去了S市几次，看了好几个楼盘，还在建的毛坯居多，二手房又不想买。
眼看快开学了，到了第三个礼拜去S市，肖少华和张雅君干脆多休了两天年假呆在S市看房。折腾了大半个月才在市区位置找了一个满意的卖现房精装修的楼盘，看了开发商、楼层、采光和家具等设施后，当场全额付款买了一套三居室下来。
期间肖诚见张雅君去S市看房便几次争取想一起去，但都被张雅君以留在家里陪外婆为由拒绝了，郁闷的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开学了。
而顾晓末悄悄相反，随着九月的步伐一天天到来，离她承诺的回省城上班时间也一点点接近，她开始变得晃晃不安，每天祈祷着日子过得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可以晚一天摊牌。
但到了九月份，她都已经由动力车间轮岗到制丝车间实习了，也没见肖诚问她回省城的事，于是每次接到肖诚电话，她的心便被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欲言又止。
九月初的一天，顾晓末正在制丝车间轮岗，刚出中控室准备记录机台烟丝参数，肖诚电话便打了过来，车间噪声大，顾晓末掐断回短信让他过十分钟再打过来。
等她迅速做好手头的事，一回到休息室，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肖诚电话便踩着时间又敲了过来。
“肖诚，怎么打得这么急？”顾晓末一边接通，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肖诚今天一到S市，便迫不及待的给顾晓末打电话:“晓末，我明天开学了，你陪我一起去报道吧。”
顾晓末一口水才刚要咽下去便被这个消息惊得呛住了，捂着话筒咳个不停，心里哀怨:完了……
“你没事吧？”肖诚隐约听见顾晓末的咳嗽声，攥紧话筒担忧的问。
“没事……”顾晓末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叹了口气，心里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抱歉的说:“对不起啊，肖诚，我一直忘告诉你了，其实我签的工作在S市，不在省城。四年异地不如我们……”
话还没说完，便被肖诚不甚在意的打断了:“好巧，我也忘告诉你了，我志愿报的是S大，不是江大！”
顾晓末以为肖诚被自己气到了，软言劝到:“别闹了，我都看到你空间发的大录取通知书了。”
肖诚挑挑眉，弯着嘴角坏笑道:“哦，那是我网上随便找的图片。”
顾晓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