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割袍明义 下
“王爷,皇上要是有不测,王爷就带着我们……”
面对兵士们的蠢蠢欲动,燕王张开双臂安抚道:“皇上不过微服出巡,众将士放心吧。”
云龙见他对欲立之事只字未提,便抽剑割掉燕王的披风,惹得下面一片惊叫。
燕王也是一凛,刚要张嘴责问他是何意。
云龙把披风往空中一扬,挥剑划个粉碎,朗声道:“王爷让我这样做,就是要告诉大家:太祖黄袍加身乃是天命所归!王爷高义,对皇上忠贞不二,隔袍以明心迹。尔等不要错动了心思!还是各自安守岗位去吧。”
待众人散去,燕王瞧着地上的碎袍子道:“他们也并无反意,何必如此声色俱厉?”
“王爷,有时候,不会因为人心思纯善就不犯错。此等大事,还是撇清的好。”
就在燕王不以为意的第二天清早,皇上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众将士,有的松了口气,有的心生惶惶。
石保吉拱手拜道:“皇上,是臣失职!皇上微服出巡,臣竟然不知。实在该死!”
皇上倒毫不在意,挥手道:“石将军言重了。”
燕王也拱手道:“眼下战事正紧,不知皇上此行何意?”
“哦,听说曹国公快不行了,朕去看看他。”皇上答应着,见是燕王,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问道:“皇兄不是在相州吗?怎么在这儿?”
石保吉抢先说:“皇上赎罪,是臣一时情急,把燕王调回来的。”
燕王也道:“是。皇上不知踪迹,臣也是着急。所幸皇上没事。”云龙在身后拉了燕王的衣襟一把。燕王被力度拽的跪下了。
皇上微微笑笑,扶起燕王道:“多谢皇兄惦记。朕进城的时候,见到军队守备有素,是皇兄的功劳。”
“多谢皇上。”
石保吉问:“既然皇上回来了,下一步的战事?”
皇上站起身,犹疑地走了几步道:“朕——要过河。”
这正是将士们一直等待的。这也是御驾亲征的意义所在。石保吉本来还想客套一下,燕王已跪下大声道:“皇上英明!”
众将士自然跟着跪下山呼万岁。皇上本来是想询问石保吉燕王等的意见,这样一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当晚,皇上过河住在了北城。在过河之前,皇上还是把燕王给调回了相州。
皇上亲临澶州最前线,登上城头拔剑誓师,无疑让将士们士气大振。又加上前次机关弩射中辽军大将萧达览的消息早已传遍宋军。大宋将士无不用命勇往直前,打的辽军步步溃退。
辽大军深入宋境几百里,却并无城池可以据守补给,很是被动。他们不敢在此恋战,且战且退,退守到定州一线。
定州有早先寇准布置的防御战线,只是辽军入境时向东绕了过去。而今退兵到此,寇准早已等候已久。定州和澶州两边的兵力相互夹击,辽军损失惨重。损失了近十万兵力。
寇准本打算让御驾乘胜追击,可是皇上却觉得见好就收。皇上下令各路将士们继续奋战,争取早日把辽军赶出宋境,自己却打算回转京城汴梁。寇准无奈只得与圣驾一同回銮。
皇上回京之前,召集身在澶州的各大将领,安排相关事宜。身在相州的燕王也及时地送来奏折,请求去戍守邢州。皇帝自是应允。
只是皇命传达到燕王军中时,燕王甚是不服:“眼下不说乘胜追击,就想着回京。御驾亲征就是来虚晃一枪的吗?”
燕王的贴身副将刘春来劝道:“王爷,慎言。”
“他不愿意去,我愿意去守太祖的江山啊。”燕王在帐中来回走动指划着道,“我说要去守定州。怎么让我去守邢州?邢州有什么仗可打?他这是防着我呢!”
一旁未吭声的云龙拱手道:“王爷,守邢州是我的主意。”
“你——你打过仗吗?你瞎掺和什么?”
“王爷,辽军败退。整个战线向北推移。定州是战略重镇,人人皆知。邢州不过是定州的援手而已。就像相州之于澶州。”
“你既然知道定州重要,还……”
云龙反问道:“王爷可曾想过,石将军当初为何非要王爷派到这毫无战事的相州来?”
见八王迟迟没有说话,云龙又道:“我听说石将军与王爷亲厚,想来不是不知道王爷领兵打仗的能力,只是想让王爷避过锋芒罢了。”
“哼,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澶州危急,不得不考虑西线的防守。现在乘胜追击,是血性男儿就该上战场厮杀个痛快。方不失为太祖血脉!”
“王爷说的不错。守住定州自然是大功一件。可王爷得考虑自己的处境。皇上初等大宝,威信还没立稳。还有前几日军中的传言……难保不传到皇上耳朵里。难道他就没点担忧?”
云龙拱手拜道:“我以为:王爷现在需要示弱。如果一味地争强,将来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所以,我私自模仿王爷的笔记,改了奏章……”
“你——”燕王怒不可遏,抬手拔了剑直指云龙,“我最烦你们这些所谓的谋士,到处玩心眼!”
副将刘春来忙扶住燕王的胳膊制止:“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呼延公子也是一心为了王爷……”
燕王把刘春来的手一甩,仍冲云龙嚷道:“本王不过是为了守住太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让你在这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云龙躬身拜道:“属下私自改写王爷的奏章,是大错!领受怎样的惩罚,属下都绝无怨言。皇上已然下令王爷去守邢州,还望王爷早日拔寨起营。”
“这样的错,你承受的了吗?”燕王抖着宝剑道。
“王爷,多重的惩罚,属下都愿意领受。”
“搭上性命也愿意?”
“王爷,息怒啊——”刘春来忙拦着。
云龙却并不惊慌,仍徐徐道:“还望王爷暂且留下属下性命。一来罪不至死,二来属下既然来保护燕王自然要忠于职守。”
“是啊,是紫冰让你来的。你自然要忠于职守。告诉你,本王不需要你保护!滚出去——”
云龙再拜出了营帐,副将刘春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出来,和颜悦色道:“呼延公子别生气。我们王爷原来不这样的。只是这次回京……”
云龙微微笑笑:“没什么。原是我做事欠妥当。换了谁也会生气的。”
“我知道公子是为王爷好。”刘春来疑问道,“既然皇上已经下令,公子何不隐瞒实情?”
多日来,云龙已知刘春来事事以燕王为先、忠心不二,就对他笑笑,说:“王爷怨恨我顶多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或是把我调走。可是如果对官家有了愠怒,后果……”
刘春来郑重其事地朝云龙拱手一拜:“多谢公子!”
有刘春来的理解,云龙却笑不出来。他猜想燕王会把他调走,那燕王的身边?以燕王的脾气,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他不敢猜想。他唯一能做的是给京城的八王写信,陈述事情的原委,让八王早日寻找替代之人,以保燕王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