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朋友

  唐瑛不再猜测叶泽宇所实行的计划,且轻步向着药室门口走去,伸手便推开了面前的房门。一阵吱呀声在这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侧耳,唐瑛只转过身来示意萧逸随在身后,自己则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处书架旁,伸手触摸着桌面上的烛台,在这烛台中拿起了一个蜡烛将其点燃,室内便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唐瑛此刻且被这温暖的光源所笼罩,倒是少了些平日里的冷淡,反而多了些亲近之意,她只熄灭了右手中的取火木,左手且端着那个蜡烛转身观察着室内的物件,自是在找寻着叶泽宇所能留下的讯息,她虽是猜测到叶泽宇的意图,却亦是要有一个确凿的线索来证实自己的猜想才可,如此方能让萧逸真正地放下心来。唐瑛在瞧见前方的书架后方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且抬步向着前方走去。
  萧逸瞧着烛火辉映下的唐瑛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倒也不再思及过往,只大步走了过去,随后便接过唐瑛手中的蜡烛语气不快地说道:“这蜡烛岂能由你徒手拿着?若是这蜡油滴落了下来,伤到你可如何是好?”
  萧逸说罢只觉得自己话中的意思过于明显,倒是没有显出任何异状,只继续出声说道:“伤到你还且是小事,倘若你惊吓之余将蜡烛跌落在地,这室内处处都是药材书册,却是会被这烛火引燃一些,便是烧到叶泽宇留下的信条自该坏了事情你且找找这房中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拿着这蜡烛便是”。
  唐瑛听到萧逸此言且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地回道:“世子所言在理,是臣女的疏忽,便劳烦世子拿好蜡烛随着臣女,叶太医若要留下什么讯息,想必该是夹在这些医书中,只有此处最为妥当,且去这书架前瞧瞧,臣女尚且记得上次与叶太医谈论的书册是鬼医莫玄子所书的《古医经道》,臣女当时与叶太医且有处争执,当时便重点标注了出来,那争执点处想来是该留有叶太医的留下来的书信”
  唐瑛说着便停下了脚步,且在面前的许多书册中找寻着方才所说的《古医经道》,不一会儿便抽出一本诗册,轻翻开来只瞧见在上次那处勾画页夹带有一页宣旨,其上所书:生身平安,勿忧勿寻,事出突然,须耗费时日解此事端,来日自可相见,二位珍重。
  唐瑛看过这纸上所书的内容便知晓叶泽宇足以保全自身,且将这页宣旨递给了面前的萧逸,由得他放下心中的忧心才是。萧逸接过唐瑛手中的宣纸瞧了瞧,在他看见纸上所书的“二位”后,心中的失落便散于无形,随后且听得他轻哼了一声,亦是淡淡地说道:“这家伙当真是麻烦,派人前来府中告知一声便是,非是要行如此曲折的做法,倒是费神劳力,好了,他既是无事便也不必再在这府中待着了,这叶府当真是冷清,多待一刻都觉得后背发凉”
  萧逸说罢便将蜡烛举上前了些,嘴角弯了弯,自是轻快地说道:“阿瑛亦怕是经不住这凉寒之气,今夜倒也是让阿瑛平白走了这一遭,我且送阿瑛回府,莫要让旁人发觉到才是,尤其是你哥,若是你哥知晓你并不在房中,怕是要将京都翻了个遍才是,瞧见我亦是要将我大卸八块方可解恨,走吧,我可不想年纪轻轻便死在你哥的刀下”。
  唐瑛瞧着面前面露狡黠的萧逸,听着他口中说着死亡,却是不自觉地想到萧逸前生的声名与结局来。唐瑛此时尚且无法将眼前的萧逸与十年后骁勇冷血的模样相对比,如今的萧逸虽是有着冷然与杀意,却依旧有着欢喜在意的东西,他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被在意之事所触动的常人,而前生被称为战神的他已然没有了寻常人的喜怒,便好像除了征战杀敌之外,他的心中便再也没有别的希望一般。
  唐瑛明白一个人的变化断然不会无端生出,萧逸在这十年间定然会生出一场变故,而这便是他改变性情的缘由,今生倘若不提点他几分,前生所发生的事实亦是会再次上演一番,萧逸会失去一切在意之事,而他却会因此成为受人敬仰的战神。唐瑛且蹙眉回想着前生之事,萧逸前生是被萧景焕所毒害,而萧景焕却断然不可能接近于萧逸,萧景焕自是下令毒害萧逸之人,而那投毒的一双手却定然是萧逸身旁亲近的那一个,便如同前生唐钰的身死,亦是因了身旁人的陷害,这是他们无法避免的死角,所能做的便只有事先提点一二。
  唐瑛心中清楚,今生这天祈国的新帝断然不会是他萧景焕,可无论是何人成为新帝,身为战神的萧逸都会成为他们心中的一根长刺,自不可由着这心头之刺长存于自己眼前,想要让心中不再为此隐隐作痛,唯一的方法便是除掉这长刺,由得那伤痕愈合,而萧逸若是依着他前生的轨迹成长,最终被除的结局终究是躲避不得。
  萧逸前生的惨死自是席卷了唐瑛的思绪,此生的萧逸已然与唐瑛有了交集,唐瑛明白萧逸对自己毫无恶意,他虽是无意间会带给自己一些麻烦与冲突,而这无心之举并不曾带给自己实际的损害,便如萧逸所言,今生的她们二人已然成为了朋友,唐瑛不知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来改变萧逸的人生,可她明白自己有一件事情定要提及萧逸,那便是他前生的死因,她有资格不让萧逸前生的惨死再次发生,这是身为朋友,本便应该做到的事情。
  萧逸方才说罢且走向了房门口,只等着唐瑛走来,却不想身后的唐瑛并未有任何走动声,萧逸不由转过身来,只瞧见面前的唐瑛却是毫无反应,亦是一副怔愣之状,萧逸顿觉唐瑛如此神情倒是可爱至极,便也不曾出声吵到唐瑛,且是细细瞧着唐瑛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