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北戎军师

  慕子衿这几日觉得气氛总是怪怪的,君流殇每次看着嫂嫂时,眼里都是温柔与爱意,一看到自己,就夹杂着刀枪和棍棒,仿佛自己抢了他祖传的宝贝一样。这不,此刻就是这样,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嫂嫂在研究行军的部署与地形,君流殇就坐在她身旁,温柔的帮她将散落的头发捋在耳后,笑的如沐春风,眼睛只要一瞟到他,脸色倏地就变了,此刻竟还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慕子衿背后发凉,他暗自发憷,这君流殇跟变脸似得,总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觉得没什么好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君流殇神秘的微笑果然是有原因的,午膳端上来后破天荒的盖着一个盖子,因为看不到里面的食物,慕子衿十分好奇,他瞟了一眼,发现只有自己的盖着盖子,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流殇,子衿那个是什么啊?”百里长歌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好奇的问一旁的君流殇,他云淡风轻道:
  “是子衿一向喜欢的东西,特地为他准备的。”慕子衿闻言一时有些懵,自己最喜欢的?他边思索着便揭开盖子,他没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无香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盖子揭开的那一刻,慕子衿仿佛见了鬼一样的弹起来,迅速向后挪出半米,嘴唇隐隐泛白,百里长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那盘中放的,全是蜈蚣、蝎子等昆虫,甚至还有成群的蚂蚁,来了个昆虫大杂烩,她突然想起几日前他说会教训慕子衿,原来是今日的昆虫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东西,她也觉得浑身不顺服,她看了眼瑟缩在那里的慕子衿,对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了一丝敬畏,以后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
  “君流殇!你故意的!”慕子衿生气的瞪着他,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长着脚的昆虫,君流殇肯定是故意,面对他的质问,君流殇也不否认,点头道:
  “是啊,我是故意的,你若是有异议就回京陵去。”他毫不客气的回他一句,慕子衿一下子被噎住,他就是因为不想回去才赖到这里的,现在让他有苦也说不出,他含怨的瞪了眼君流殇,磨磨蹭蹭的挪到桌边,满脸嫌弃的端起那盘昆虫,想要倒出去,谁知因为手抖,不小心有一些倒在了手上,他的脸色霎时白了,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慕子衿跑出了军帐。
  很多年以后,慕子衿还常常因为这件事不断给君流殇挖坑,报复他当年让自己丢脸的事情,可即使是这样,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一生的挚友。
  几日后,夺琏州的最后一战,天蒙蒙亮,琏州内一抹轻盈的身影在空荡的街头游走,引起了守门将士的注意,其中两个将士叫住了那人,
  “喂!你是干什么的!”那人停顿了一下,回过身,美艳妖冶的容颜让那些将士看呆了眼,此人正是百里长歌,她露出几分胆怯的样子,
  “小女子就是在四处转转,打扰军爷了,我现在就走。”她转身准备离开,那些将士对视一眼,露出邪恶的笑容,他们将百里长歌围在中间,不怀好意道:
  “既然姑娘要转,不如到我们的营帐去转好了,外面怪冷的,里面暖和。”说完就要将百里长歌往营帐方向拉,百里长歌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几个人的身形与说话的口音都是西昌人的特点,她佯装慌乱道:
  “放开我!你们就不怕耽误了军务,被西昌的人打败?”那几人闻言大笑,嘲讽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君流殇是不可能赢得,因为我们的军师熟知他调兵遣将的习惯与想法。”百里长歌闻言心下觉得奇怪,究竟是谁会如此了解君流殇?
  “你们怕不是诓我呢,我在这呆了几日,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军师。”她语气中的不信让那几个将士着急了,他们不能容忍别人说他们的军师不好,
  “你没听过是因为军师要保密。”其中一个将士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于是神神秘秘道:
  “也不怕跟你说,我们的军师是——”他悄悄在百里长歌耳边低语了片刻,百里长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将士自觉说多了,可还是得意的仰头道:
  “所以说,君流殇不可能赢得。”百里长歌活动了一下脖子,红唇牵起一个鬼魅的笑容道:
  “那你们军师有没有算到这场战争会因为我而出现变数呢?”她这句话有些诡异,那些将士还来不及细想便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他们背上都插着一支羽箭,而箭的主人此刻正骑着马,英姿卓越的拉着弓弦,将士们都顺利的进入了琏州城,君流殇驱马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拉她上马,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怀里,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
  “辛苦你了。”百里长歌勾唇浅笑,悄悄的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君流殇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讽刺的冷笑一声,
  “哼,果然是他。”除了他,君流殇也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胆对付自己。百里长歌闻言一愣,什么意思,君流殇早就想到了?
  北戎这段时间因为君流殇一直不进攻从而放松了警惕,所以这一次的突袭很成功,打了北戎一个措手不及,慌乱抵抗之际,君流殇带军撕开战场,无香等人从后方夹击,北戎彻底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任西昌的将士们宰割。
  百里长歌趁乱悄悄潜入了他们的中心,在那里抓住了准备潜逃的北戎军师,此战大获全胜,北戎的可汗仓皇而逃,君流殇顺利夺回琏州。
  大帐内,众人都神情凝重的看着跪在正中央的人,那人发丝凌乱,脸色阴郁,跪在地上也不卑不亢,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如猎鹰一般看着君流殇,丝毫没有一丝畏惧,
  “此次助北戎,不,是皇帝慕天临,为了除掉我,竟然会派你亲自来,真是不容易啊,是吧,刘文相?”没错,跪在地上的人正是皇帝一直倚重的文臣之首——刘文相,他一向深得皇帝的看重,此次一战,派他前来,是最为稳妥的,他也没想到,君流殇身边的北渊公主,竟也不是等闲之辈。
  “君流殇,你此刻眼里的气焰,应该不是要背叛皇上的意思吧。”他沉着冷静的说,君流殇冷笑道:
  “事到如今,刘文相居然还在担心别的事,你难道就不担心你接下来会怎么样吗?”刘文相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无非是杀了我,不管你如何折磨我,你也依旧不会好过。”他这句话中的嘲讽直击君流殇的心,他袖中的手猛然攥紧,眼里闪过森然的杀意,
  “来人,将他带下去剁碎了喂狼!”
  “是!”几个侍卫冲进来将刘文相带了出去,军帐外,刘文相仰天大笑的声音久久回荡,君流殇动荡的心也迟迟难以平复,百里长歌拉住他的手,担忧的皱着眉,
  “流殇”
  帐外,慕子衿伫立了许久,他修长的身形像一尊石像一般岿然不动,他的侧脸倾泻出一层黯然的阴影,过了半晌,他转身离开。
  两日后,君流殇处理完了琏州三城的事宜,便准备班师回朝,百里长歌悄悄命绯玉将豹骑军带了回去,也提前让君流殇跟其它将士说了要保密一事。
  走的当天,琏州三城的百姓都来送行,场面浩大,可谓是人山人海,君流殇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对待百姓倒还算平和,百里长歌含笑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那个妇人非常感谢君流殇守护了他们一家,君流殇自己也不过才十九岁,他哪里会抱这么小的孩子,僵硬的抱了抱便交给了那个妇人,百里长歌放下车帘,柳云飏面色忧愁的望着她,
  “师傅,你这一次回去内心的东西有没有发生变化?”百里长歌笑容凝在了唇角,柳云臻见此拽了拽柳云飏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可柳云飏性子扭,根本不听她的,只是认真的望着百里长歌,
  “云飏,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有些事不是我想控制,便能控制的了的。”她脑中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绝耋谷,楚萧然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他当时说“情若是能自控,那便不是情了”,现在想来,他说的倒也不错。
  “那你想好了?”柳云飏问,百里长歌点点头,眼里流光溢彩,
  “嗯,我并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但也会遵从自己的本心,为自己活一次。”没错,她想为君流殇冲动一次,不管结局如何,自己都要去尝试。
  连续颠簸了几日,终于到达了京陵城,城中的百姓听闻他凯旋的消息,纷纷都来到了道路两旁,欢呼此次战场告捷,还高呼着“战王存,西昌永盛千秋”,君流殇和马车内的百里长歌听到后,内心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一阵担忧,这句话若是传到皇帝的耳中,恐怕会遭猜忌。
  可不管玄影十八骑怎么阻止,都压制不住此种欢呼声,一直到了战王府,才算得了片刻的安宁,君流殇吩咐无夜和无逸将大军带去练兵场整顿休息,然后细心的走到马车边扶百里长歌下了马车,两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还未到梅清院,便在半路遇到了兰池,她看到君流殇显然有些意外,随即含情脉脉的望着君流殇,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
  “流殇,你回来了。”君流殇淡淡的点头,悄悄看了眼百里长歌,怕她不高兴,他这一举动恰好落入兰池的眼中,她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竟让他们走在了一起。
  “夫君,我累了,你抱我回房。”百里长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那一声夫君,声声说出了撒娇的感觉,君流殇闻言立马心里乐开了花,直接拦腰将她抱起,满脸宠溺道:
  “好,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你肯定会累,我陪你休息一会儿。”
  “嗯。”她靠在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怀里噌出些温意。
  君流殇含笑抱她绕过兰池向梅清院走去,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兰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