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暴雨前夕
战王府内,君流殇正准备带着无香他们去宗人府营救,谁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看到来的人,君流殇有些惊讶,挥手示意无香他们先下去。
“花无念,你怎么会在西昌?”一席墨色衣玦,银发皓然的花无念面色冷峻的望着眼前看起来丝毫没有担忧的人,心中不解,月儿到底喜欢君流殇什么?
“本尊来西昌自然是为了找月儿,这一点本尊并不隐瞒,还有,刺客绝不会是她,她是那种除非有万全计策方才会行动的人,所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本尊都瞧不上,更何况她?”花无念笃定的话让君流殇的心里微不可查的升起一阵嫉妒,他嫉妒花无念参与了她的过去,并且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他们又共同走到了现在,而自己,却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并不了解全部的她,花无念全心全意的信任她,而自己却总是在第一时间对她心生怀疑。
君流殇在嫉妒花无念,而花无念又何尝不是,他正是因为了解月儿,才会知道月儿每一次决定后的意义,这一次也是一样,她缜密严谨的计划中第一次放纵了一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因素,那就是君流殇,自己与月儿十几年的相识,竟还是敌不过和君流殇在一起的两年光景。
两个身份不一的男人,背景不同,志向不同,却都因为同一个女人,深深嫉妒着对方。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大眼瞪小眼了,再不去救人,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门外走进的人看到互相瞪着对方的两人,无奈的叹气道,君流殇看到是秦华慈,心里猜到几分,果然,秦华慈如他所想道:
“战王爷,是在下让花公子来的,还请您别见怪,在下是王妃的好友,王妃有难,在下定当要出手相救。”他含笑解释,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十分忧心百里长歌的情况,他孤身一人难以救她,可若是摆在眼前这两个人身上,那就容易多了。
君流殇听完他的话,不以为然道:
“不必了,本王正准备去救她出来,你们不便跟去。”他从长歌那里听说过,花无念是世人敬仰又畏惧的墨玉公子,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墨玉公子近年身处北渊宫廷,他若是跟去,一旦被慕天临发现,更会认定长歌与北渊有勾结。花无念一听他不让自己去,着急的想开口,秦华慈抢先一步道:
“王爷请听在下一言,王妃被关入宗人府已有数十日,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在下不知,但肯定不会好受,王爷想用计救出王妃,可既然有人故意陷害,又岂能让王爷轻易的救出人,故而花公子与王爷联手,才是能安全救出王妃的最好办法。”秦华慈条理清晰的道出利害,实际上他很相信君流殇的能力,可花无念的加入无疑会更加迅速的救出百里长歌,他昨晚夜观星象,看到百里长歌的星宿附近,出现了一个会让她陷入泥沼的微小星尘,所以才着急的找到花无念,让他到战王府找君流殇。
君流殇认真考虑了一下秦华慈的话,算是默认了,毕竟什么都没有她能安全回来重要,可还有一个问题,
“花无念该如何跟本王入宫?现在的样子太显眼了。”秦华慈闻言看了看花无念,的确,长相与发色比自己还引人注意,花无念自信的勾唇笑道:
“这个简单,本尊扮成自己的徒儿就好了。”
“徒儿?”君流殇不解的重复,一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见花无念沉声朝门口道:
“还不进来,难道要为师请你吗?”他话音刚落,无香便尴尬的探头进来了,看到许久未见的师傅,无香又高兴又畏惧,他可忘不了师傅训练自己时让自己一天吃了数百种毒草的样子。走到花无念面前,他跪下道:
“无香拜见师傅。”君流殇十分惊讶,他没想到无香当年出去后,再回来时的一身医术与毒术都是花无念教的。
“起来吧,今日你便留在这儿,本尊用你的身份跟着战王去宗人府。”他简单明了的说明,无香点头应道:
“是。”
几人简单的交流完所有后,花无念便易容成无香的样子,跟着君流殇出发了,秦华慈没跟去,他折身返回了望江楼,他安排那两人去就行了,自己只要等结果就好,希望他们能赶在那刻星宿靠近前救下她,否则会成为一些祸事的开端。
百里长歌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醒来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是温致予和秦嬷嬷,难道又来折磨自己?诗媛不是警告过他们了吗?
看着他们脸上渗人的笑容,百里长歌心底升起一阵恐惧,那日沾湿水的油纸敷在脸上的窒息感依旧清晰的浮现在每一个毛孔。温致予似乎很满意她逐渐苍白的面色,得意道:
“战王妃,陛下要我送一件礼物给您。”百里长歌不解的抬起头,慕天临又在打什么主意?温致予朝身后的秦嬷嬷挥挥手,秦嬷嬷端着一个锦盒送到她面前,锦盒不大,是能装下一套衣裳的尺寸,百里长歌接过锦盒,迟疑着要不要打开,
“战王妃快打开看看。”温致予迫不及待的说,然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任职在宗人府的人,每一个都麻木不仁,血腥残忍,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帝才会把这些人安排在一起,让宗人府成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百里长歌揭开盒盖,看到锦盒内的东西,瞳孔倏地一震,吓得手一抖掉在地上,盒内的东西掉落出来,是一张秀丽的美人皮,那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说要为自己求情的诗媛,为自己潜伏在慕天临身边的诗媛,为北渊献身的勇士。
“王妃看清了?可喜欢这件礼物?”温致予看着百里长歌苍白的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十分兴奋的问她,他任宗人府管事这么多年,最喜欢的,莫过于对方的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百里长歌喃喃自语,她不懂,为何慕天临面对一个跟沈璃月如此相像的一个人,也能下如此狠手?
“据说那璃贵妃想替王妃你求情,陛下怀疑她,好在陛下英明,最后璃贵妃承认她是南邑皇帝的人,潜伏在陛下身边为的就是替她的主子办事。”温致予的话让百里长歌心底涌起更深的钝痛,诗媛到死都不愿暴露自己,还将视线转移到楚萧然身上,她为自己和北渊,牺牲了太多
她弯下腰捡起那张柔软冰冷的皮囊,视如珍宝般的收到锦盒内,温致予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讶异她如此迅速的改变,百里长歌收好后,拿起锦盒就要往外走,秦嬷嬷拦住她,温致予也揪住她的衣领问:
“你要去哪儿?”百里长歌转头,眼底涌起的血色让温致予惊骇的松开手,她阴冷的一字一句道:
“我要去宰了那些杀死她的人。”温致予闻言嗤笑道:
“呵呵,就凭你?来人,将她带下去,好好伺候一番。”几个狱吏闻声冲进来,抓住手无寸铁的百里长歌,她正想抵抗,就见一个黑衣人执剑刺向了抓着自己的狱吏,很快那几个狱吏纷纷赴死,温致予吓得带着秦嬷嬷就跑,谁知门外进来的其中一人袖子一挥,温致予和秦嬷嬷便躺在地上,痛苦的来回扭动,很快便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百里长歌蹲下身紧张的抱起刚刚被挤掉的锦盒,刚站起身便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鼻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用看便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眼眶蓦然就红了,
“长歌,我终于见到你了。”君流殇紧紧的抱住她,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她消瘦了许多,抱在怀里没有多余的分量,百里长歌贪恋的环住他的腰,她怕得要死,在宗人府的这数十天里,唯有此刻是最让自己安心的。不远处望着他们相拥的花无念目光沉静,可唯有他自己最清楚心底的苦涩究竟有多折磨人。
君流殇拉着百里长歌向宫门跑去,慕天临听到风声也赶到了宫门,谁知去了,见到的却是有三个黑衣人在拼命刺杀君流殇和百里长歌,慕天临正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玄影十八骑已经将那三人拿下,为首的被带到慕天临面前,不等慕天临开口,那人便道:
“哼,慕老贼,那日没杀你是老天爷不长眼,如今云和公主被关宗人府一事也传到北渊了,注定你们两国间再无修好,我家主子也能早日一统天下了,哈哈哈!”他说完不到一会儿,就口吐黑血,随即头一歪,死了,另外两个也如他一般,锦衣卫首领季风上前查看,果然那人右手臂上有一道疤痕,
“陛下,应该就是那日的刺客。”慕天临点点头,目光沉沉的望着君流殇和他身边的百里长歌,他自然知道这是谁安排的,死无全尸,也没有办法考证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刺客了。
“陛下,既然刺客已经抓到了,那臣便带着凝袖回去了,微臣擅自入宫还请陛下恕罪,微臣告退。”君流殇说完拉着百里长歌转身就走。
出了宫门,雨越下越大,百里长歌无意间回头,就看见悬挂在宫门之上的一具尸体,没有皮囊,孤零零的在雨中摇晃,那一瞬间,百里长歌感受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崩塌,诗媛在这异国的城墙上,遭受着风吹雨打。雨滴是冰冷的,打在脸上,却在心里溅起了沉痛的涟漪,这是第一次,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的人,以后,难道还会有更多吗?如此罪孽深重的自己,还能得到老天爷的眷顾吗
“流殇”救救她,至少不要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淋雨,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巨大的黑暗便一瞬间袭来,她不争气的在雨中倒下,手却紧紧的抓住那个从宗人府带出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