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如此妖孽

  百里长歌不断的急速下坠,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轻盈,耳畔的疾风数落着她的凄凉与可悲,阖眼没有任何挣扎的任自己粉身碎骨,宛如一只折了翅的大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暗第一次觉得亲切,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恍惚又回到了穿越前在冥界的场景,她失神的看着望乡台上自己化为虚无的画面,尘扬缥缈中,曼珠沙华摇曳生姿,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传来,让苦涩的心中漫起更深的执念,
  “孤独,忧伤,失望,成了你万年来的全部怀念,因为这些,你开成了绝望美丽,开成了绝望的彼岸花。”百里长歌蓦然回首,只见说话的那人正满目柔光的望着远处的八百里曼珠沙华,似是想透过那些花来追忆某人,而那人,竟是白衣胜雪的君流殇!
  倏地睁开眼,百里长歌半晌回不过神来,梦里的一切还未消散,可她眼下也没有时间去细想,见自己此刻正好好的躺在床上,她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总是给自己致命一击之后又让自己侥幸逃生。
  环顾四周,木制的墙板散发出沉重的气息,屋内没有过多的繁复装饰,只有一面桌子和两把椅子,百里长歌睡的床边有一扇小窗,她艰难的坐起身,才惊觉自己身处在一艘前行的船上,想要下床半晌腿脚没有反应,曾经无法行走的无力与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她惊慌失措的搬弄着腿,浑身刺痛的感觉让她禁不住的颤抖,因为太过急迫的心情她一个身心不稳,眼看着要跌到床下,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及时的接住了她,百里长歌鼻尖嗅到一股袭人的香气,浓郁沁人,并不会让人生厌,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这么着急做什么?当心摔了。”百里长歌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男子穿着一件张扬的艳红衣袍,一头乌丝随意的用玉带绾住垂落在身后,光滑得犹如上好的丝绸锦缎,肌肤白皙,似山顶寂然的白雪,飞入鬓间的剑眉下是一双魅惑万千的双眸,眸中的水韵轻轻一晃就仿佛盈了一池的春水,眼角淡淡勾勒一条暗红的眼线,微微上挑,更显风情,薄唇噙着一抹浅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百里长歌看到他的那一刻,眸中闪过惊艳,脑中只飘过一句,这男人是妖孽。
  红衣男子也同样惊艳的眸中一亮,这几日照顾她,虽知道她是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可她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并没有让他兴起一丝波澜,如今她睁开眼,那明眸善睐的双瞳让整张脸都活了过来。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红衣男子不禁被她憨厚的样子逗笑,低沉着嗓音问:
  “姑娘是不是被在下迷住了?”他那一笑,颠倒众生,虽没有花无念的宛如谪仙,也没有君流殇的俊美无双,但就是妖,比女人还美,让百里长歌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有什么话躺好再说,你现在伤势还很严重,不能折腾。”他说着将百里长歌扶回床上躺着,随即从桌边搬了个椅子过来,待他坐定后,百里长歌早就等不及了,直接开口问: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红衣男子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挑眉,耐心的回道:
  “在下名叫离汐寻,此次从重生崖下行船路过,看到你落入水中,方才顺手救了你。”他说着便又想起那日救她的情形,他彼时正在屋内看着书,就听到船外惊起一阵不小的声响,奇怪的走出,就听见下人说有个姑娘掉到水里了,本不想理会,却在眼角瞥到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时鬼使神差的跳下去将她救了起来。
  “哦谢谢你了。”百里长歌淡淡的道了句谢,眼底却不见丝毫感激,离汐寻的眸中闪过一抹探究,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她昏迷时反复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还有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让他陷些因为害怕她会把体内的水流尽而不断给她喂水。
  “在下的名字告诉姑娘了,那姑娘是不是也该告知你的名字?”百里长歌看他一眼,静默半晌吐出两个字:
  “瑾月。”
  “瑾月”离汐寻若有所思片刻,愉悦道:
  “那在下唤你阿瑾可好?”百里长歌的表情一瞬间凝固,脱口而出道:
  “不好!”她说完这两个字胸腔不断的起伏,眉间的阴郁让离汐寻唇边的笑意微僵,他清咳两声,觉得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问:
  “其实在下一直有些奇怪,姑娘为何会从重生崖上坠下?”百里长歌别开眼,敛去眸中涌起的苦涩与钝痛,
  “没什么,一时失足掉下去了而已。”随着她的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离汐寻自然知道事情并不是她淡淡一句说的那么简单,可他却并没有多问,实际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按自己平日里追根究底的性格,肯定会让眼前的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可这一次面对她,他竟生出几分犹豫,至少不想让此刻的她为难。
  “离公子,这是第几日了?”百里长歌突然问,离汐寻想了想,说:
  “已经是第四日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百里长歌闻言神情微怔,喃喃低语道:
  “原来已经过了四天了”紫川也应该看了那封信了
  深夜的战王府,十分诡异安静,君流殇坐在王府的地牢里,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被鞭子抽打的皮开肉绽的兰池,他的眼中漆黑一片,仿佛熄灭了所有的光,白衣挺立的身躯像是一尊僵硬的石像,望着兰池痛苦的扭曲,尖锐的叫声也似乎听不见一般。
  “王爷!她又昏过去了。”无寒握着鞭子,转身问坐在那儿一开始就没说过话的人,君流殇抬眸扫了一眼,疲惫的站起身道:
  “无香,把她治好,好了再打,打了再治,总之,本王不准她死。”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谁知走到兰池身边,她竟伸出手拽住他的衣玦,君流殇驻足,垂眸看着她,眸中不带一丝温度,
  “流殇,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阿槿只有你了。”她楚楚可怜的含泪望着眼前的君流殇,希望能引起他的几分同情,可一听到她的话,君流殇的下颌瞬间绷紧,他俯下身,兰池以为他心软了,惊喜的眸光微亮,可谁知他只是俯身对她说:
  “因为我曾亏欠过你,所以一直以来你做的很多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甚至是包容信任你,哪怕会因此而伤她的心,可你却不知足,还彻底害死了她,她是我的心我的命,她死了,你觉得这一次我还能让你好过?”冰冷的话一字字的钻进兰池的耳中,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俊美的面容,对那个已死的女人兴起了更多的嫉妒与不甘,他居然说百里长歌那个贱人是他的心他的命,那自己又算什么?
  “流殇,你想不想知道慕天临真正想杀你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兰池知道他一直都很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想借此来挽回一些自己在他心里的好感,可君流殇并不领情,只是撇下一句:
  “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查清楚,不需要你来讲。”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月光如水,他静静的一个人在府中乱走,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处熟悉的院落,院内的一切都与往常如故,只是少了那一抹倩影和灵动的生气,梅清院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声,云臻她们也随着那日消失在府中,他回来后才知道,她早已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忽然,他听到几丝微弱的哭泣声,走过去才发觉,荷花池边蹲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展颜不断用手抹着眼泪,粉雕玉砌的小脸哭成个泪人,懿初也在一旁红着眼睛,明明自己也想哭还是绷着脸哄着妹妹,
  “懿儿,颜颜?你们不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记得两个孩子明明已经睡了,可谁知竟跑到这里来了。
  “妹妹说她想娘亲了。”懿初解释说,展颜一见他,瞬间泪水更加汹涌,懿初也开始小声低泣,君流殇手忙脚乱的将他们抱在怀中,
  “爹爹我想娘亲”展颜说完嘴一瘪,哭得伤心不已,君流殇心疼的抱紧他们,一颗心被扯得生疼,
  “你们放心,娘亲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爹爹肯定会把她找回来的,不哭了。”两个孩子被他温柔的哄了一番后也哭累了,很快便在他肩上睡着了。
  君流殇将他们小心的放在榻上,望着展颜小小的睡颜还带着浓浓的悲伤,心里的滋味更加不好受,坐在床边便是一夜。
  第二日,天刚亮,君流殇一夜未睡精神十分不好,就听闻有人来访,出去迎接见是白紫川和慕子衿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慕子衿听说那人坠崖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样子,也没有多稀奇,倒是白紫川,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君流殇如今如此憔悴,攥着那封百里长歌留下的信,心里不禁有些为他们两人感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