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等待时机
“你们来有事吗?”君流殇一出口,就带着逐客令的意味,他头痛欲裂,思绪混沌,实在没精力招待任何人,
“流殇,逝者已逝,你也不要难过了,嫂嫂肯定也不愿看到你这样。”慕子衿蹙眉安慰他,君流殇轻扯唇角,笑容难掩苦涩,喑哑干涩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我没有难过。”只是痛不欲生而已,自己的心早已跟着她一起跳下了重生崖,胸膛因为缺失的心涌进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四肢末梢都宛若冻住了一般她不愿看到自己这样?不,她自己也说了,她永远不想再见到自己。
慕子衿和白紫川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他只是嘴硬不愿承认,纵使慕子衿这样能说会道的人一时竟也想不到该如何宽慰眼前心如死灰的人,白紫川想起那日她来找自己时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也是放心不下这个为了她牵肠挂肚的男人。
“战王爷,麻烦你在府里收拾一间厢房,我明日就搬进来,展颜和懿初年纪尚小,我来帮你照顾他们。”白紫川话一出口,君流殇还未做出反应,一旁的慕子衿就坐不住了,一下子弹起来,
“川儿你突然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的住进战王府,让别人知道了还怎么说你?”他因为焦急声音都变了,他的确是为了白紫川考虑,她身份特殊,住进战王府传出去肯定有不少人闲言碎语。
可白紫川却坚定的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随随便便,我是认真思考后决定的,别人怎么说我我不在意,名誉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你若是在意”她柳眉轻蹙,咬了下唇道:
“可以离我远点。”她话一出口,慕子衿的神情顿时一黯,白紫川低下头,不忍看他现在的神情,她知道这样会伤慕子衿的心,可她还是要说,她给不了他想要的,还不如趁早让他死心,省的到时候两人斩不断理还乱。
君流殇看了眼受伤的慕子衿,又将视线落在白紫川同样不太好的脸上,冷漠拒绝道:
“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不必了,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照顾。”
“我看王爷才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一个,难怪凝袖会留下那封信,她预料的没错,在你尚未恢复理智与足够具有照顾孩子的能力前,我会替你照顾,毕竟这也是她的嘱咐,她始终放不下孩子,尤其是你。”她的一席话让君流殇的内心发生了震动,他诧异的抬起头,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你说她留了信?在哪里?”白紫川将信递给他,有些难过的补充道:
“那日京陵城兵变前,她来找过我,将信交给我嘱我三日后打开,三日后我打开信,才知她交代我的,是如此沉重的事。”君流殇接过那封信,细细的看过那一个个字迹歪扭,却显露出浓浓真情的语句,
“紫川敬启,你此刻打开信,想必也已知道事情的全部,很抱歉,一直以来对你隐瞒了身份,也没有好好跟你道别就已离开。时光很短,天涯很远,我曾想过,繁华尽处,寻一处无人山谷,建一间属于我和我心上人的小屋,铺一段青石小路,与之容颜迟暮,相依相守,儿孙满堂,挚友无恙。虽未曾跟想象中的一样,可也在这里找到了想要的生活,我来西昌一开始的确别有目的,本想着只要在短时间内夺取西昌,便不会对这里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可谁知遇到你们,是我始料未及的,本只有短短三月的计划,却待了那么久,度过了人生中完全不一样的春夏秋冬,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是我从不敢触及的奢望,我能苟延残喘至今都是因为有复仇的信念,可如此支撑我走到今日的信念却在每日面对君流殇时,开始动摇,如今,我也该离开了,不管我今日输赢与否,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想来也没什么,人生一梦,错错对对谁人顾,之前的十几载,走过的一山一水,度过的一朝一夕,我都是自己走完的。这世上任何地方,都可以生长,任何去处,都是可以成为归宿,我亦如秋叶,随风飘荡,落在哪儿便是我的归宿。紫川,我不敢拜托你什么事,我只求你有时替我去看看懿初和展颜,唯独他们,是我放不下的牵挂,至于他,还请你帮我带一句话,君流殇,遇见你,我这一生早已圆满,千言万语早已在心中说了千百遍,你知与不知都没关系,此去一别,应是不复相见了,你别来找我,我亦不去寻你,你我皆守着剩下的流年,彼此看岁月流转便好——长歌。”
君流殇看完这信上的一字一句,痛苦的阖上眼,手指因为心中的痛楚而微微颤抖,不禁想起最初在驿站时,她走下马车时的惊鸿一瞥,那顾盼生辉的眸中偶尔流露出的精光,让那时的自己就猜测,这个玲珑绝艳的女子肯定不简单。是啊,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西昌,她只要达成目的便可全身而退,可却因为自己,一步步将自己推向险境,她为了自己在宫宴上献舞,为了自己将北渊的豹骑军调来助战,更为了自己,忍受难以忍受的生子之痛而自己呢?总是第一时间怀疑她,为了对兰池可笑的承诺一次次伤她的心,威灵关之事也是,这一次重生崖亦是,自己总是在不经意的伤害她,还想奢求她的全心全意,为何不能自信的认为她是爱自己的
北渊皇城内,云鼓楼内的几人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屋内的气氛沉重又压抑,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屋檐上鸣响的风铃,站在一旁的云臻等人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刚刚赶回来的,
“你们确定已经收到了消息,长歌她”百里寄沧不敢相信的问,挺直的脊背宛如劲竹,楚云馨安慰的拉住他的手,玳酌恭敬的回禀道:
“是,西昌一战失败了,西昌皇帝早已做好了防备,属下等人在容山驿道等了三日,始终未等到公主,回来时才收到公主坠崖的消息。”众人闻言心都不可遏制的抽了一下,花无念苍白的面色此刻更加苍白,一旁的秋尧年倏地站起,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肯定是君流殇干的好事,除了他,还能有谁伤得了月颜,我现在就去西昌把那混蛋揍得满地找牙。”他说着就要走出云鼓楼,秋默瑞也迈步追随,
“二哥,我也去!”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传来一个声音,
“慢着!你们谁都不许去。”众人诧异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穿着苏绣衣衫的男子,执着一把羽扇,气质闲适,容貌不俗,飘然若仙,尤其那一头灰发,格外引人注目。
“你是谁?”秋尧年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解,倒是站在窗边的柳云飏认出了是秦华慈,激动的唤了声:
“秦”还未全部唤出,就见秦华慈做出噤声的动作,目光隐含几分严肃,柳云飏连忙住嘴,知道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名。
见柳云飏还算灵性,秦华慈满意的勾起唇角,对百里寄沧等人微施一礼道:
“在下顾临仙,是公主的朋友。”除了花无念外,在座的面色皆是一惊,他们自然听说过顾临仙的大名,世人皆传得孔明者得天下,这顾临仙是多少人想要揽入麾下的人,如今却为了长歌露出真面目
花无念因为见过一次,所以并没有多惊讶,只是见他来了,知道长歌的事有转机了,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在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告诉各位,公主命格很硬,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只需等待时机再去与她汇合,现在断不可轻举妄动,只要做出她已死的样子即可,不然让有心人知道了,恐怕会趁机对她不利。”众人听了觉得他说的是有道理,不再反对,只在心里期望着百里长歌能安然无恙。
而所有人都挂念着的百里长歌很快便在船上养了半个月了,虽然好了大半,可还是不能走太久的路,着急想要回北渊,可奈何她观察几日始终发现这船一直都在行驶,而且也没有听到他们说过要去哪儿。
走到船头,一袭张扬红衣的离汐寻正观望着远处的江面,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过身,妖孽的面容微微一亮,
“月儿,江风大,你怎么出来了?”百里长歌有些不习惯他这么叫自己,毕竟于自己而言,他还是个陌生人,
“没事,我就是来想问你,什么时候能让船靠一下岸,我也该离开了。”离汐寻闻言静静的注视着她,半晌淡淡道:
“哦?离开,你要去哪儿?”
“这个我没必要告诉你,你只要什么时候靠岸就行了。”百里长歌疏离的说,她并不想跟眼前的男子有过多的接触,总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
“好啊,那你先回屋等着吧,现在江风大,不便停船,等天气好些再说。”离汐寻敷衍的回了一句又继续转身看着江面了。
百里长歌看他如此奇怪,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自己说了算,咬了咬唇又慢慢走回屋里,殊不知离汐寻正注视着她一步步挪动的身影,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