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辰 上

  在锦都,锦都国主苏承英素来以不喜热闹而闻名,无论是生辰,甚至是他与月后的婚礼都办的朴实无华,仅仅是接受群臣和百姓的朝贺。锦都人都道苏承英是个清廉的君主,只有他身边的人才清楚,那不过是他性情使然,懒得露面罢了,通常只有宴会用膳时他才会出席一下,多是为了尝下膳房做到的新菜而已,其余时候大家看到的不过是玄武变作的□□。
  不过,并不是锦都所有的人都如苏承英一般朴素,不对,是爱躲懒,锦都有一人可是喜爱奢华惯了的,那人便是云瑛郡主的父亲傅长轩。傅家祖上从商,九域的所有贸易几乎都有所涉及,富甲一方。只是到了傅长轩的爷爷这一辈,傅家的祖宗都觉得虽说钱是赚够了,但是地位和名声总是不及那些为官的,所以觉得家族中应当出个读书人。傅长轩的父亲也是争气,不仅在进仕考试中拔得头筹,入王城为官,还一路步步高升。若不是得了咳疾,也一定能像傅长轩一般官拜丞相。说到傅长轩,那更是青出于蓝,官场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已经不再从商,但是傅家名下的产业和土地足够整个家族用上两三辈子的了。
  傅长轩毕竟是出生大户人家的读书人,奢华虽是深入他命脉的东西,但总是透露着风雅,不似其他富商家的纸醉金迷。于是,就算不满傅家富贵做派的人,也是分外期待傅家千金傅梅音的十八岁生辰。
  “寒哥哥,你说是我是戴这个梳篦好,还是这个簪子好?”溪宁专注地在镜子前比划着,她新做了一身粉色的百蝶穿云罗裙,配上双云发髻,粉颊红唇,愈发得灵动可爱。
  “哪支都好看。”白琢寒苦笑着看着打扮得不亦乐乎的溪宁,他和白琢贤就是知道溪宁装扮起来会没完没了,这才提前来她房间候着,顺便催促,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白琢贤已经在苑子里散步散了好些时候,溪宁小姐却依旧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我说,溪宁啊,时辰差不多了,可不能叫义父等我们吧。”
  “快好了快好了,寒哥哥,快帮我看看,是这个翡翠耳坠好看,还是这个紫晶耳环好看?”
  白琢寒的脑子里“嗡”得一声,后头的话他压根都没听进去,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别说给什么意见,就连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我觉得你带那对珍珠的耳坠子好。”门外传来清亮的女声,在白琢寒听来,这个救星一般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
  “锦姐姐,你来的真是时候。”溪宁一脸欣喜,放下手里的东西便迎了上去:“寒哥哥和贤哥哥什么都不懂,可难死我了。”
  “他们要是懂这些才奇怪吧,走,我帮你选。”苏锦温柔地拍拍溪宁的脑袋,前些日子她搬出了白府的里苑,独自搬去了王城后面的一栋林间小屋。冬仔继续由榕妈照顾,这一老一少相处地甚是愉快,成天都待在一起。
  “朱雀姐姐没有一起来吗?”
  “朱雀要在王城里做些事。”苏锦知道朱雀长年陪自己住在忘城,现在好不容易能留在锦都,还是多让她留在主子身边的好,何况自己的屋子也太小,容不下两个人,当然这也是苏锦为了让朱雀能理所当然地住在王城里,故意为之的。她拉着溪宁坐到梳妆台前,给她装扮起来。
  白琢寒靠在门柱上看着两个姑娘家说笑着梳妆打扮,庆幸还好苏锦来了,不然怕是得到明天才能出得了门。生辰宴会什么的,白琢寒并不在乎,只是这次傅府的请帖里还邀了白城将军,若是他们集体迟到,怕是会驳了义父的面子。
  “我说,你这身衣服也太素了吧。”白琢寒说的是苏锦,今日她只穿了一件藏青色长裙,束上玄色腰带,头发如往常一样束在脑后,与前日探监时的她判若两人,与其说她是去庆贺生辰的,倒不如说她像是去刺探敌情的探子更为贴切。
  苏锦给溪宁又描了描眉,一下便给她添了几分温婉之意,她放下眉笔答道:“女为悦己者容,要不是为了不让溪宁被那个什么郡主刁难,我才懒得去呢。这身挺好的,到时我就扮作是溪宁的护卫好了。”虽说知道有白琢寒他们和溪宁同往,不见得溪宁会吃亏,但总觉得放心不下,苏锦决定还是亲自跟过去看看。
  “就算这样,你也太素净了,至少描个眉啊。”苏锦只觉得身后有一阵风闪过,刚回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就被闪过来的白琢寒一把捏住。
  “喂,你做什么?”
  白琢寒调皮地笑笑,冲还在挣扎的苏锦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眉笔:“给你描眉啊。别动,小心画歪。”说罢便学着苏锦方才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件瓷器般,为她画起了眉毛。
  “锦姐姐的眼睛生的好看,这样一画眉更显得灵动了。”溪宁由衷地称赞着,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妒忌,怎的方才自己打扮时,白琢寒一副心不在焉,支支吾吾的样子打发自己,到了苏锦这里便亲自动手,偏心要不要更加明显一点啊?
  白琢寒放下笔,满意地把苏锦推到镜子前:“看看,是不是好看很多,再抹些红妆,才有些赴宴的样子。”
  苏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却显得神采奕奕,一双美目,半空星辰般令人神往。她顺手用手指沾了些胭脂抹在脸颊上,总算有了一些姑娘的温婉动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苏锦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但是白琢寒依旧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半点欣喜。
  夕阳西下,傅府张灯结彩,早已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门庭外三步一盆地摆放着绚丽的芍药,尽管现在是寒冬腊月,还未到芍药的花期,但这些芍药却开得旺盛,听闻数月前,傅长轩便命人在温泉水中种植芍药,看样子,傅丞相是想在祖法礼制的范围,给掌上明珠操持一场最盛大的宴席。傅府外门庭若市,王城中的官员携家眷几乎都来了,傅长轩特意在门前的庭院里摆了两大张上好的梨花木桌,好摆放客人们的贺礼,眼下这两张桌子上毅然已经形成了快一人高的小山了。傅府的回礼也不含糊,来宾皆可的得黄金打造的梅花一支,梅枝上两朵梅花争相盛放,寓意傅家千金花样年华,好事成双。众位宾客不得不感叹傅家的出手阔绰,对傅家的地位不由得又敬畏三分。
  白琢寒他们一行四人放下贺礼,便被下人引进了里院的莲花池。为了能让女儿好好与朋友们庆祝自己的生辰,傅长轩将宾客分成了两拨,自己邀请的便带往正厅,傅梅音邀请的便带往莲花池,另设一宴,傅梅音只需在开始和中途的时候过去正厅行礼道谢即可,无需被这些繁文缛节绊在那里。因此早在刚踏入傅府的那会儿,白城便被傅长轩亲自迎去了正厅,留下他们这几个小辈。
  莲花池上氤氲缭绕,走近便能感受阵阵暖意扑面而来,池上朵朵清莲恬静地绽放着,配上昨日的积雪,美得连丹青也绘不出这样秒不可言的画面。不用多说,这池子里必定也是引进了一汪温泉水。
  “琢寒哥哥来啦,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白琢寒刚一走过拱桥,傅梅音便迎了上来,她今日身穿桃色织锦长裙,上绣梅林图样,绸缎一般的黑发挽成流苏髻,配以各式金银发饰,不亏是傅家的千金小姐,即便是珠翠满头,也是雍容华贵,屈膝行礼,端庄典雅。
  “是啊,恭贺云瑛郡主生辰,愿郡主永远貌美如花,更胜花。”这客套的贺词在傅梅音听来是如此称心,笑得用衣袖遮住了半张脸:“琢寒哥哥真会笑话我。”
  “溪宁也愿郡主一生平安喜乐。”溪宁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不过傅梅音只是傲慢地扫了她一眼,勉强说了个谢字,挽起白琢寒的胳膊便拉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旁边几个官家的千金公子识趣地都往边上散了散,给这两人腾出地方。
  酒过三巡,歌舞也看得乏了,傅梅音去父亲那边请完安回来便看到一群睡意朦胧的宾客,心里便有些不悦,特别是看到白琢寒正坐在溪宁边上,和另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说着话,三个人不时地掩面而笑,看样子甚是愉快。这女子傅梅音识得,正是那日被那孩子唤作“娘亲”的人,她的模样就算是烧成灰傅梅音都忘不了,说起来还是自己邀请她来的。论样貌,她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远不及自己倾城之貌;论家世,她一个流离失所的灾民,连给傅府当下人都不配,不值一提。倒是一旁的溪宁,提到这个从小到大都在和自己争琢寒哥哥的人,傅梅音心里嫉妒的火焰简直要从嗓子眼儿冒了出来,不禁计上心来。
  傅梅音仪态万千地坐到正席上,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酒杯,原本昏昏欲睡的人顿时醒了半分:“年年庆生都是歌舞,别说是你们,连我都腻得慌,不如我们来些好玩的。”
  在座的原本就多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子弟,傅府的歌舞虽然热闹华美,但是在他们眼中也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提不起多少兴致,一听郡主说要有新奇玩意儿,一个个顿时来了精神:“悉听郡主吩咐。”
  傅梅音拍了两下手,侍女兰心便端上了一把筝,放在主子的面前。纤纤玉指轻抚了一下筝弦,声音清脆婉转,一听音色便知这是把好筝,更别提那些考究的雕刻了。傅梅音用手掌按住还在振动的筝弦,湖心亭里一下便安静下来:“各位不必拘谨,在座的各位都出生名门,想必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梅音斗胆想请各位表演各自的拿手绝活,权当做是给宴会助兴了。”
  在座的人都连声称好,抓紧想着要做怎样的拿手绝活才能让郡主高兴,一时间全都精神了起来。傅梅音又拨弄了下筝线,开口道:“既然是本郡主提议的,那自然由本郡主先开始,结束后我会指定下一个的表演者。”说罢,一撩筝弦,一曲高山流水便缓缓流淌出来。
  真不愧是傅家的千金小姐,这一曲筝曲调婉转清扬,令人豁然开朗,即便是锦都里最好的琴师怕也要与傅梅音难分高下。一曲终了,众人敲击着酒杯以表赞美和欣赏。傅梅音嫣然一笑,给众人回礼:“梅音献丑了。”说罢环顾四周,眼睛落在了御史千金秦怜音的身上:“素闻秦小姐弹得一手好琵琶,今日我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下一位还请秦小姐为我们弹奏一曲。”下人们连忙从屋里抱了一把琵琶递到御史千金的手里,她接过去,轻拨一下琴弦,音色绵长,绕梁三日,“不愧是郡主,这可是一把难得的琵琶,怜音不才,还请郡主恕怜音卖弄了。”
  傅梅音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怜音便十指灵动,在琴弦之上行云流水,在场的宾客虽然身处殿中,却仿佛被带去原野森林,去见那万马奔腾,去听那高山流水。一曲作罢,众人似还在神游,还是傅梅音反应快,鼓了鼓掌,才将各位带回了清莲台,“秦小姐的琵琶真是名副其实的锦都一绝。”傅梅音夸赞道。
  “郡主谬赞了,比起郡主的琴技,怜音真是无地自容。”秦怜音原本便是容易害羞的个性,郡主这一通夸奖让她羞得用衣袖掩了半边脸,连如何行礼都不知道了。
  “都说锦都有三绝,北笛西筝南琵琶,这北笛指的是锦都国主苏承英,这西筝南琵琶,指的便是郡主的筝和秦小姐的琵琶了,苏某三生有幸,今日能有幸一睹二位风采,真是死而无憾了。”说活的正是苏伦,今日他也蒙郡主邀请,大约是不想和白琢寒他们打照面,和几个公子哥坐得远远的。
  傅梅音笑笑,秦怜音和苏伦的话让她心里很受用,也好让溪宁看看到底谁才能称得上才貌双全,她转头对秦怜音说:“还请秦小姐择一人。”
  秦怜音听了自己终于能入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座的人眼神多少都些躲闪,怕是都不敢在郡主面前献丑,究竟该选谁好真叫她犯了难,不禁为难地看了看郡主。傅梅音取了扇子,遮在面前,佯装饮酒,眼神却往边上瞟了瞟,秦怜音得救一般,便顺着傅梅音眼神的方向指了一人:“那便是这位姑娘吧。”
  傅梅音心中窃喜,脸上却是惊喜的样子:“呀!秦小姐可真是会挑人,这位可是苏国主的御前侍女,出身白府的溪宁姑娘。”
  冷不防地被指名,刚刚吃了一口佳肴的溪宁差点没噎着,边上的白琢寒忙拿了盘子,拍了下她的背让她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周围的人不禁笑出了声,却叫溪宁边上那黑衣女子冷峻的目光将笑意都憋了回去。
  溪宁涨红了脸,起身说道:“咳咳……回郡主的话,溪宁不通乐理,实在没有此等上台面的才艺,还请郡主赎罪。”
  白琢寒也随声附和:“郡主也知我家溪宁妹子虽不至于不学无术,但平日里不过是侍弄些花花草草,对于这些风雅之事确实不擅长,轮才艺,怕是在座的随意一位小姐或是公子都胜溪宁一筹,不如琢寒替溪宁自罚三杯,还请郡主选旁人吧。”
  傅梅音一看白琢寒又替溪宁说话,气便不打一处来,琢磨着更不能轻饶这丫头,不叫她颜面扫地,自己便枉费了这云瑛郡主的名号:“诶,瞧琢寒哥哥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日日与溪宁作伴,心想着能做到御前侍女,又是出身白府,身上怎会没有一些过人之处。溪宁姑娘这般推辞,难道是因为在王城里待久了,看不起我傅府小门小户吗?”傅梅音看似在打趣,却加重了话里的语气。
  “不,溪宁不是这个意思。”溪宁真是着了急,正如白琢寒所言,她读书写字自然不在话下,可要说能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除了栽花还真没有其他的了,可总不能在殿上种花吧。
  “郡主,请容奴婢说一句。”一直在溪宁边上沉默不语的女子突然起身行礼,傅梅音眉毛一挑,抬抬手准了。
  “恕奴婢直言,白府肩负护卫锦都的要职,多是习武之人,溪宁姑娘既是出身白府,自然少了些文人才艺,多了些武将风范。郡主若是要溪宁姑娘表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自然不敢献丑,恐污了郡主的眼。若是舞刀弄枪,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又是这个锦娘,傅梅音从未见过溪宁修炼武艺,只知她是一个平日里侍弄花草的普通女子,不过眼下的情形,她也不好拒绝,只能顺水推舟,晾他们也折腾不出一朵花来,一抬手:“准了。”
  苏锦做了一揖,便拉着溪宁往莲花池中心的台子上走去,溪宁满脸诧异地跟在后面,回头求救似地看了看白琢寒,却见对方满脸看好戏的笑容,还冲自己摆摆手,做了个“快去”的手势,溪宁头皮一麻,低声在苏锦耳边说道:“锦姐姐,你开玩笑的吧,我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啊,琢寒哥哥没告诉你吗?”
  “嗯,他告诉我了,所以我才出了这个主意。”苏锦又露出难得的俏皮笑容。
  “什么?!”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莲花池中间的石台之上,这里的灯火有些昏暗,倒显得清莲台上的人更加耀眼了。溪宁愈发得紧张,死死抓住苏锦的衣袖:“锦姐姐,我……我该怎么办?”
  苏锦握住溪宁的双手:“相信锦姐姐,我说你能舞剑,你便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剑客。”说着,手掌一翻,祭灵剑便握在她手里,她将祭灵剑交到溪宁手中:“你只需要放轻松,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溪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苏锦的眼神和坚定的语气,给了她一丝丝的勇气,她信得过苏锦,就如同她信得过白琢寒一般。“好。”溪宁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祭灵剑,剑柄暖暖的,就好像带着苏锦的气息,让她感到心安。
  “乖孩子。”苏锦莞尔一笑,拍了拍溪宁的头,一时间溪宁感觉到手腕脚腕上一紧,好似被什么缠住了一样。苏锦转身走回清莲台:“启禀郡主,一切准备妥当。”
  “那便开始吧。”傅梅音语调里充满不屑。
  “是!”苏锦得令,冲乐师使了个眼色便退到了廊柱边。
  悠扬的乐声初起,回荡在清莲台上,莲花池中的溪宁也合着乐声舞起了手中的剑。只见她步履轻盈,一时舞若惊鸿,一刻又飒沓如流星。一柄银剑寒光烁烁,随着乐声一会儿疾如闪电,一会儿又慢若花火散尽。众人的目光不禁被这舞动的绚烂身姿所吸引,丝毫没有察觉到躲在廊柱后的苏锦和她指尖的舞动。唯有一人,时刻注意着舞台上的溪宁和苏锦,苏锦回头一个眼神,白琢寒便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动用念术,将舞台边上的几棵盆栽移到了台子上,又飞了个花盆过去。殿中的人们看不清,只觉得是溪宁的剑风所致,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溪宁在这些花丛中转圜,她原本便穿了一身粉色衣裙,旋转起来犹如池上绽放的一朵荷花,清丽可人。剑端轻挑,面前花盆里的花便被砍去了数朵,只留下开得最盛的。那些盆栽里的花也不时被溪宁摘下几朵插在盆中,顷刻间一盆精致的花艺作品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芍药与梅花这两种原本不是一个季节的花朵被放在一起,只觉得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别有一番风雅之意。乐声戛然而止,只见溪宁轻踏莲叶,在池上如仙子一般跃过,剑身在池水中划过,扬起水花阵阵,轻洒在台前的花朵上,好似晨曦间的露珠一般衬得花朵更显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