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第三十一天。
  审神者挣脱梦魇醒来,却发现小狐丸还坐在她床边。
  “您醒了。”小狐丸说,想要去扶她,审神者却抢在他前面开口。
  “你够了吧,让我出去。”她说,语气中是满满的疲惫。
  “您在跟我说笑。”小狐丸停下动作,回道。
  “你说吧,怎样才肯放我出去?”审神者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玩笑意味。
  小狐丸不语。
  “你明知道即便把我关在这里,能得到的也不过一具肉体,这是你想要的吗?”审神者好笑的问他,“那这和得到一具玩偶有什么区别。”
  小狐丸不悦的皱起眉头:“您在胡说什么,您怎么会是玩偶?”
  审神者叹了口气,又躺进了薄被中:“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不如就让我死在这里。”
  “您说什么?!”小狐丸心下一惊,但无论他再怎么问审神者,对方都不肯再回他一个字。
  小狐丸无奈,只得不再打扰她。但为了避免审神者出什么意外,他匆匆将公务都交给压切长谷部后,立马又赶了回来。
  审神者依旧睡着,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小狐丸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确认她依旧平安才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二天。
  傍晚,小狐丸将晚膳端回审神者的房间,看见茶几上完好如初的午膳,知道审神者依旧没有进食。
  刀剑男士身为付丧神,虽然拥有的是人类的身体,但因为具有神格,身体比一般常人强健许多,几日不吃不喝完全不是问题。
  但审神者确是完完全全的肉体凡胎,长时间不进食的后果可想而知。
  小狐丸提着食盒来到里间,审神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蒙着布条的脸了无生气。
  小狐丸连忙来到床边,将审神者扶起来靠坐在床上,从食盒里取出烛台切光忠做的粥,舀起一勺送到审神者嘴边。
  “主人,这是烛台切做的粥,您吃一口吧。”
  审神者动也没动,亦没有回答他。
  第三十三天。
  小狐丸站在门口,一手抚在纸门上,专注地盯着审神者看。
  审神者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力气,随着小狐丸昨晚的动作,依旧靠坐在床头。
  阴暗的室内照明也不好,审神者掩在一片阴暗中,如一具玩偶一般。
  肩带顺着她单薄的肩膀滑下吊在臂弯间,苍白的肌肤毫无血色,远看甚至惨白的有些渗人。
  由于营养供应不足,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掠夺体内的灵力来充数,小狐丸可以清晰感应到她灵力的减少。
  他依旧试图喂她吃东西,但照样以失败告终。
  第三十四天。
  小狐丸很烦躁,审神者再不吃东西真的可能会出事。
  但无论他怎么叫她,给她喂东西,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小狐丸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在将灵力驱赶出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已经虚弱到意识不清。
  小狐丸连忙将审神者圈进怀中:“主人!您怎么样?!小狐这就渡灵力给您!”
  说罢吻上审神者苍白起皱的唇,慌乱却不失温柔的润过她的唇瓣,带着灵力探进审神者口腔间。
  而审神者灵力的流逝仿佛卸了闸的水龙头一般,怎么也堵不住。
  他想到性.爱的灵力供给度或许可以挽救审神者,但以审神者目前的状态,明显承受不住一场性事。
  第三十五天。
  小狐丸开始尝试给审神者喂一些清水。
  他先喝下一口水裹在口中,借由吻上审神者的唇将水渡给她。
  审神者被动的接收着,有一部分水不如想象般顺利,从她嘴角流出。也有一部分顺着喉咙直直灌进体内,呛得审神者抖着身子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脏都咳出体外。
  小狐丸虽然心疼,但也因审神者能够喝下水而感到欣喜。
  他将审神者抱在怀中,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第三十六天。
  小狐丸又开始尝试给审神者喂食。
  他专门让烛台切光忠将粥熬得稀释易入口,用小勺子盛起一点喂到审神者唇边,轻松的撬开牙关送进审神者口中。
  但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简单,细小的米粒卡在喉腔中的后果是恐怖的。
  审神者起先是剧烈的咳嗽,然后开始呼吸不畅,张着嘴从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声音。
  小狐丸连忙让她弯下腰,两指并拢伸进审神者口腔中,按着舌头根部轻扣几下,直到审神者将粥尽数吐出。
  小狐丸再也不敢给她喂粥了。
  第三十七天。
  小狐丸依旧给审神者喂了些水。
  但灵力的消逝导致她已经明显的瘦了。
  小狐丸也坐上床钻进审神者的薄被里,将审神者圈在怀中。
  第三十八天。
  小狐丸从梦中醒来。
  怀中人的胳膊比先前更硌人。
  审神者仿佛没有了生气一般,许久胸前才轻微起伏了一下。
  小狐丸因为束手无策而急躁的都想哭了。
  第三十九天。
  小狐丸还是决定喂审神者吃一点东西。
  他将粥上的米油单独舀出来,喂进审神者嘴里。
  米油顺利的被审神者喝了下去,小狐丸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天。
  审神者的情况又开始恶化。
  米油已经喂不进去,连水都难以下咽。
  小狐丸站在审神者榻前,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种要失去挚爱之人的恐惧。
  第四十一天。
  小狐丸一整天都窝在审神者的床上,将她抱在怀里。
  审神者体内灵力的流逝已经减缓,这是一个好事,也不是一个好事。
  好在灵力的消耗变少,不好在这也许代表着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
  小狐丸抱着审神者,女子瘦弱的身体已经撑不起丝绸的吊带连衣裙,肩带松散的滑落在肩头。
  小狐丸将细细的肩带提回女子的肩上,连说话都放低了音量,生怕惊扰到怀中的人。
  “主人,您动一下好不好,至少让小狐知道您还好好的。”
  “主人,是小狐错了……小狐不应该嫉妒其他同僚,不应该强迫您做不喜欢的事,不应该将您关在屋内不让您出去……”
  “主人,小狐知错了,您起来责罚我好吗,算我求您了……”
  “主人……”
  小狐丸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甚至带上了些哭腔。
  而他怀中的审神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偶尔胸腔轻微的起伏证明着她还活着。
  安静的仿佛无声的控诉。
  第四十二天。
  一大早,审神者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小狐丸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将里间的门关严实后,拉开了外屋的纸门。
  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站在门外,脸上写满担忧。
  “什么事?”小狐丸提着眼皮瞥了他们一眼,长时间未打理的毛发杂乱无章的散在身侧,下巴上还冒着胡渣。
  二刃看见小狐丸如此面容均是吓了一跳。
  压切长谷部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担忧和急切:“小狐丸,主呢?你说主要在房内养伤,谁都不见,我们才忍住不来叨扰,可为何现在主的灵力衰弱成这样?”
  “是啊,小狐丸。主人的膳食越来越简单,从肉类变成谷物,再到清粥。甚至有时候,我还能看见丝毫未动的膳食被倒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烛台切光忠也问。
  “主人这几日在更换体内的灵力,需要全部赶出体外再慢慢恢复。”小狐丸随口扯谎。
  压切长谷部狐疑的皱起眉头。烛台切光忠却有点不太信:“真的吗?那也没必要不吃东西啊……”
  小狐丸盯着他们,没有回话。
  目光带着疲惫和不耐,如一头未休息好的野兽。
  “让我们进去见一见主。”压切长谷部说,语气中带着强硬。
  “是啊,不亲眼见到主人,谁都没有办法安心。”烛台切光忠也点头。
  小狐丸却仿佛炸毛的狮子般,面上浮起了敌意,甚至从一旁拿过自己的刀拔了一点出来。
  “我只说一次,离开这里。”小狐丸冷淡道,“不然别怪我不顾同僚之情。”
  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显然都没料到小狐丸会这样,但他们自知在这里打斗不仅会令审神者的住所遭殃,还会打扰到休养中的审神者。
  小狐丸的眼神异常认真,二刃和他僵持了一会,最终无奈离开。
  第四十三天。
  小狐丸依旧坐在床上,抱着瘦的只剩骨头的审神者。
  他望着天花板,愣了半晌忽然道:“主人,等您痊愈以后,带小狐去您从小生活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审神者依旧没有回应,胸膛的起伏渐渐越来越小。
  第四十四天。
  小狐丸难得离开审神者,去浴室将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打理了一下。
  恢复往常丰神俊朗模样的小狐丸再次回到房间,笑着握住审神者的手低头印下一吻。
  “主人,明天小狐带您出去好不好?”
  他终于妥协了。
  屋外依旧下着雨,连续一个多月的雨水像是要将天地都倾覆。
  床上的女子一动不动,仿佛窗外绵雨无声的诉泣。
  第四十五天。
  这日,小狐丸紧蹙着眉头,从梦中睁开眼睛。
  他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审神者彻底离开了本丸。
  审神者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小狐丸清醒过来,第一时间看向怀中的审神者。
  她却已经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