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彷徨

  no.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曹浩辰的身上,他缓缓睁眼,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后脑勺隐隐有些疼痛。
  这时候,闹钟响了,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隔住。曹浩辰刚想起来找,就看见一头肥猪在地上呼呼大睡,还被怀里的闹钟震得乱颤,一身肥肉都形成了钱塘江潮汛。
  他一脚踢在王天赐的屁股上,示意他起床侍奉主子用餐了。
  王天赐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抱住曹浩辰,还有点蒙蒙的,但丝毫不影响他发挥,连哭带嚎得:“浩辰你不要想不开啊,七天也要好好过啊,呜哇哇哇……”
  曹浩辰被那一身肥肉所包裹,感觉自己的肺受到了重压,或许不用七天,只要七秒这家伙就能把自己憋死。他一掌将王天赐这个接近两百斤的胖子推开,然后猛吸了两口气才缓过劲来。
  王天赐被推开之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说:“浩辰你没事啦。”
  曹浩辰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他一眼:“朕威仪天下,能有什么事?”
  “哦,这样就好。”王天赐说,“你昨晚回来哭得犀利哇啦的,哭累了就直接趴沙发上睡了,费我老大劲才把你拎到床上,这不怕你想不开就睡到旁边了。哦对了,你饿了吧,昨晚也没顾上吃,我下楼给你买油条豆腐脑。”
  曹浩辰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看到自己丑态的家伙宰了,免得败坏了自己一世英名。
  “天赐呀。”
  “诶,我在。”正准备出门的王天赐甩了个回头。
  “朕只有七天可活了,你就让我吃油条豆腐脑?”
  王天赐:“……”
  no.2
  曹浩辰扫视四周:“你带我来这干嘛?”
  王天赐拍着胸脯:“我摸着良心和你保证这是全燕宁最好的油条豆腐脑。”
  这大傻子……
  两人各要了一份,按王天赐的话说他至少三份吃饱,但为了他妈只能忍耐一下了。
  曹浩辰看了一眼肥肉堆成的王天赐和他面前可怜的油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溃了。
  王天赐问:“只剩下七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做一些以前不敢做的事吧,然后和亲人见个面,道个别,把自己的心得体会编攒成书,然后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等待死亡来临就好了。”经过一晚,曹浩辰已经从最初的不知所措走了出来,开始用心谋划自己剩下的人生。
  王天赐咧嘴:“不敢做的事……强奸抢劫飙车可都属于违法乱纪的行为。”
  这家伙脑袋里是麻辣烫吗?
  曹家拳传人自诩一身正气,从来都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能够遵守曹家清规的都是圣人一般的人物,虽然现代曹家拳传人做不到了,但遵守法律法规还是做得到的。这是骨子里刻下来的正义感。
  “其实,也就……额,那什么,算了,不说了,吃饭!”
  王天赐喋喋不休:“那你还去上学吗?”
  曹浩辰点点头:“怎么也得和老师说一下。”他风卷残云地打扫了战场,就起身赶去了学校。
  王天赐看着曹浩辰甩给自己的油条,热泪盈眶。
  no.3
  “怎么才来?知道老师多担心吗?你说怎么能这么做?啊?”班主任是一个张姓中年女人,抓住了偷溜进学校的曹浩辰。正拿出自己二十年的教学经历来对曹浩辰进行全方位的思想政治教育。
  曹浩辰面无表情地说:“我只剩七天可活了。”
  “你只剩七天可活了也不能……等等,你说什么?!”张老师震惊地看着曹浩辰,直觉告诉她这是骗人的,因为曹浩辰太平静了,比太平间还平静。
  曹浩辰递出那沓快被揉碎的报告。
  张老师翻阅了一下,脸色越来越难看。曹浩辰是他看好的学生,考上211她也能拿一小笔奖金,她到不在意这笔奖金,但职业生涯的优秀学生的数量和质量能为她涨不少脸,到时候说起来都是张老师的学生,多有脸。
  张老师连连叹息,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世事难料还是在可怜自己丢失的脸面。
  可怜的娃儿。
  曹浩辰犹豫了一下,说:“张老师,我还想去班里看看,然后……请个长假。”
  一转眼,还没取得任何成果,自己十九年的努力就要化作飞灰。
  张老师有些无力地摆摆手,示意曹浩辰去,想了想又说:“校领导那边我会帮你解释,你就不用去了。”
  曹浩辰应了一声“谢谢张老师”,就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五班。
  已经临近第二节课的尾声,数学老师正在讲卷子上最后一道题,吐沫横飞不亦乐乎。曹浩辰靠着墙听了一会,发现和自己做的差不多,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下课铃响了,大家忍受了两节课的折磨,纷纷起身准备用课间操来舒活舒活筋骨,免得坐得太久退化返祖了。
  曹浩辰闪到水房,他今天没穿校服,实在太显眼,可不想被熟人碰上缠问,好在大家都是三五成群,没人注意到他。曹浩辰舒了口气,等到人走完了才走进教室,轻轻地坐到讲桌旁的座位上。
  其他班讲桌旁都是便于老师管教的扛把子专属,而五班的这两个尊席是特意为好学生设立的,便于他们听清老师的每一句话。
  这个座位是班长温如玉常年霸占的,而另一边则是几大班委轮流上阵。
  曹浩辰坐在这里,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却又沁人心脾的幽香,令人心神愉悦,自然放松。
  他抽出一张纸条,在笔尖离纸一毫米的时候犹豫了。
  自己写了又有什么用呢?追求温如玉的人能够从五班排到校门口,他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获得常年霸榜的大神的追求?但不写心里又有点觉得对不起自己,都要死了这点险还不愿意冒?死都不怕了还怕啥?但是自己写了会不会影响温如玉的学习?又或者可能她喜欢的就是自己,但看到纸条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会自甘堕落?啊,那太可怕了……
  最后曹浩辰还是从善如流地写了,他认为没必要对不起自己,死后的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含着泪写下的都是真情实感,但曹浩辰看了一遍隐隐有些想吐。他看看表,发现课间操快做完了,连忙把温如玉的东西收拾好,最后贪婪地吸了一口处女的体香,就飞速逃离了现场。
  一个人走到温如玉的桌旁把那纸条看了一遍,嗤笑道:“曹家拳是要断了传承啊,只有七天可活了还不忘留个小情书。天下拳法,至尊曹家,呵呵。”
  曹浩辰离开五班之后逐一和他的任课老师道别,托辞说因为家庭原因要转学,虽然对一中很舍不得,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反正他爹妈浪迹江湖他们也碰不到,这事不会暴露。最后在窗口依依不舍地凝视了温如玉一阵,就兀自离去了。
  正在做卷子的温如玉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窗边却只有淡棕色的窗帘飞舞。
  no.4
  曹浩辰刚走出校门就有一发肥肉炮弹轰向了他,好在他轻功不错,没有成为受害者。
  王天赐蹲在地上哀嚎:“浩辰啊,我和你一样成了孤家寡人了,他们把我的小卖铺拆了啊!呜哇哇哇……”
  王天赐没钱,只租得起那种铁皮搭起来的小棚子,这种小棚子里阴暗潮湿,却非常受学生青睐,一直以来还发展得不错。王天赐正打算有机会搬个稍微好点的地方把他妈接回来住,没想到市里严打这种非法棚屋,他赖以为生的小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事后一个警察了解到情况有些感慨,给了王天赐一百块,说是他也没钱,但挺佩服王天赐这种人,无奈法不可违,他也帮不了什么,只能这样支援一下了。
  曹浩辰看着他哀嚎了半小时,觉得和这话痨在一起真的是浪费自己剩下的生命。但一起长大的兄弟,昨晚刚帮了他,总不能就这样踹了人家。曹浩辰叹息一声,把这将近二百斤提溜起来,说:“别哭了,像个什么样,走,先带你去吃点,总会有办法的,不行让大爷爷动用一下武林里的关系找个工作。”
  “就等您呐。”王天赐一下蹦起来,笑得格外真诚,眼眯成了一条缝。
  曹浩辰有一种被人电信诈骗的感觉,是那么无可奈何。
  没办法,曹浩辰带他去吃了碗拉面,顺便听听王天赐怎么想的。
  王天赐:“你下午不是去找你大爷爷吗?能不能让他帮我安排一下?”
  曹浩辰点点头,据说王天赐他爹当年还有恩于大爷爷,这点事不能不管的。
  大爷爷家离一中不远,旁边还有一所幼儿园,勉强算得上学区房。这里以前是工厂宿舍,后来房改房才改下来的,燕宁有一部分武林中人住在这里,比如门口摊煎饼的。
  曹浩辰敲门进去,大爷爷正在和一个局促的中年男子说话。
  大爷爷一身道袍,须发皆白,很有一种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之感。
  这也没什么,毕竟大爷爷前年刚过了八十大寿。
  “额……这位叔叔是?”曹浩辰有些尴尬,他和大爷爷比较随便,也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
  大爷爷笑呵呵地介绍:“论辈分是和你一辈的,但神机大哥比我大二十来岁,他也比你大将近三十。”
  曹浩辰心中一动,知道遇上了武林中的的大人物。
  王天赐用肘子挤了挤他:“浩辰,神机大哥是什么人?”
  曹浩辰:“当年抗战,有四位武功高绝,为国为民之人被尊为四侠客,分别是天下无敌,飞龙在天和神机妙算。”
  王天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惊叫着说:“不对呀,这是三个啊。”
  曹浩辰:“……”
  他也不清楚,但每次大爷爷提起四侠客都只说天下无敌,飞龙在天和神机妙算。天下无敌就是大爷要本人,而神机妙算学的是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和各路奇术,主营剑法,神机七诀都被大爷爷挂在嘴边了。至于那位飞龙在天是以轻功笑傲江湖的,据说能够踏过一条河到对岸而不湿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曹浩辰不信。
  每次大爷爷说起神机妙算来,曹浩辰想到的总是那种焚香操琴,羽扇纶巾,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形象,而眼前这位神机妙算的传人很显然是一个在公司被老板骂了,回家女儿和不良少年跑了,儿子又和别人打架了,老婆只知道哭的中年上班族。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来来,进来坐。”大爷爷招呼两人进来,起身要去洗点草莓,被神机妙算拦下了。
  大爷爷看了看墙上的钟:“这个点你应该在食堂抢座位才对。”
  曹浩辰:“……不上学了,医生说我命不久矣。”他把检查报告递了过去,继续说,“这都不是重点,天赐的小卖铺被划为违章建筑拆除了,需要找个工作来挣钱养家。”
  “这样啊。”大爷爷不紧不慢,对曹浩辰的生死观念也不很在乎的样子,“天赐他爸救过我一命啊,这事得帮。”
  王天赐忍不住插嘴:“大爷爷,我爸那种人是怎么救了你这种大侠的命啊。”
  大爷爷:“当年有人想要玩江湖仇杀那一套,你爹为我挡了一刀,这才保住了这条老命啊。”
  “神机妙算”把草莓端了上来,曹浩辰道声谢,就拿起来吃,问:“那行凶的人抓住没有?”
  “当场被盟主打断了腿。我姓杨,杨兴修,顶着祖辈的名头而已。”神机妙算插了一句,顿了顿,说,“我们单位缺个扫,额,清洁工,满十八岁了吗?”
  王天赐连连点头:“比浩辰还大一岁嘞,二十了都。”
  杨兴修点点头:“那就方便了,明天我就带你去,今天准备准备。”
  说着,朝大爷爷稍稍鞠个躬:“盟主我先走了,逸凡快放学了,我得准备午饭去。”
  大爷爷摆摆手,示意杨兴修自己去,然后笑呵呵地让王天赐自己出去玩会,随后把曹浩辰领到了阳台。
  因为是房改房,这里本身不大,只有两栋楼,楼中间是一排挺拔的杨树,走到头拐角就是一条小巷,巷子叫破泥巷,特产是各路社会渣茬,每天都要上演群架大戏,是中二病晚期少年最喜欢的地方。
  大爷爷家在六楼,几乎可以尽览此处风光,现在由春入夏,四五点的阳光金灿灿的还有些刺眼。
  大爷爷慢吞吞地搬来两把椅子,自己坐下了,然后示意曹浩辰也坐。
  “去的是正规医院吗?”大爷爷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那份报告。其实他也读不懂,只是担心孙子,希望能从这份报告上找到什么生机。
  曹浩辰撇撇嘴:“还有比市第一医院更正规的医院吗?”
  大爷爷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很苦恼的样子。他已经将生死看开了,但曹浩辰一个孩子……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先和重要的人道个别吧。”曹浩辰顿了顿,他何尝不想治呢,但燕宁第一医院已经是规格很高的医院了,他爸妈常年不在身边,没那么多钱,也没那么多精力带他上大医院诊治。其实也不算看开了,就是认命了吧,“今天特别过来尝尝大爷爷你的手艺,待会再去和院里的老人道个别,明天……”
  明天该怎样呢?死亡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但没有使他清醒,反而是更加迷茫和不知所措。
  或许可以去郊区找座山,在山里找个小池子或者小溪把脚一泡,就在那挂了拉倒。听上去挺有古时大侠的风范,曹浩辰听大爷爷说过,神机妙算就是这样驾鹤归去的,死的安然无恙,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可是……曹浩辰放不下那个人。
  大爷爷扶扶老花镜,把手机掏出来,自顾自地说:“先把你爸妈叫回来,这事总得有人操办。”
  大爷爷是二十年代的人,一生为国操劳,抗战和解放战争期间硬是没敢要老婆,生怕自己哪天死了连累人家,全国解放后又投入到社会主义的建设中去,总算闲下来的时候文革又爆发了,总之闹腾了大半辈子,等到奔五才取了老婆。得亏是习武之人身体硬朗,竟然也老来得子生下了曹浩辰他那疯疯癫癫的老爹,可惜的是他大奶奶生下他爹后身子就一直不舒服,等他爹断了奶就去了。他爹也继承了曹家能浪就浪的精神,三十出头生下曹浩辰就没怎么管过。曹浩辰他妈也是武林中人,特别佩服四侠客的后人,于是和他爹一起浪,导致四岁之后的曹浩辰就开始遍地蹭饭,这小院和王天赐他们家就是两个长踞战场。
  后来缠着大爷爷学了功夫之后院里的老人还会指点他两招,曹浩辰觉得自己和这些街坊邻居的感情比和他爹妈的深厚多了。
  虽然挺想看看那两个混蛋的,但心里又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和隔阂,似乎是在害怕,怕他们不管自己。
  曹浩辰没头没脑地和大爷爷扯了两句,就去和那些衣食父母道别聊天去了。他也没敢和这群老头老太太多说什么,就怕因为自己的事闹得这幽静静的小院不得安宁,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曹浩辰逐个拜访完,没头没脑地往外转,竟然拐进了破泥巷。他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墙体都有些残损了,墙底下是碎酒瓶和烟头,还有一些依稀能够辨别出的血迹。
  有意思的是,回过神的曹浩辰察觉到有一群人正在渐渐包围自己。
  放在别人眼里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是几个人撸完了串往不同的方向回家而已,但习武之人感觉出这群人的路线断掉了自己的退路,他们正在用自己织一张天罗地网,要把曹浩辰网到里面。
  他的呼吸有些重了,破泥巷打架是常事,没人愿意瞎管闲事,而这里的摄像头早不知道在什么年头被人打碎了,打死了人往人群里一混,有个半天时间逃去外省,从此没人再找得到。
  看来这就是墙底下血迹的来历。
  若是一般人曹浩辰还不怕,就担心是某路魔教盯上了大爷爷,要拿他做人质。
  都要死了还不让他省心。
  曹浩辰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朝其中比较瘦弱的一个人大步走去。
  那人脚步突然一停,好像没料到曹浩辰这种反应,一下子傻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曹浩辰抓住这个机会,跨了两个大步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然后掀开了他的帽子。这回轮到曹浩辰傻了,这人竟然是昨天余天乐的几个小弟之一。
  “上!”他的背后传来愤怒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怒喝声。
  曹浩辰华丽地转身,同时把余天乐的小弟提溜到自己身前,一掌推了出去。冲在前头的人不得不放弃攻势接人,这就被曹浩辰抓住了空档,一掌劈在他的肩头,然后顺手抢过了他手上的甩棍。
  看来也是几个雏把式,就是余天乐找来打算给自己出气的,可惜认错了人。
  后面几人不敢上前了,其中一人干脆摘了帽子,骂咧咧的:“姓曹的,小命不要了!”
  曹浩辰露出一嘴白牙,多活两天而已,他还真的不在意,特挑衅的朝余天乐勾了勾手指,差点没把他气炸。
  余天乐朝他身边的人哭诉:“大哥啊,我的业务没办两天就全被这小子搅和了啊,今天不把他办了以后我没法在燕宁混了啊。”
  一点没有了大哥的风范。
  那人笑了笑,一撩衣摆,将藏在下面的刀取了出来。曹浩辰注意看了一眼,刀柄上有一个黑色太阳,中间是血色的弯月。
  曹浩辰皱皱眉头,这大概是某个武林帮派的标记,可惜他不认得了。他叹了口气,摆好了架势,大爷爷总说燕宁藏龙卧虎,迟早有一天会遇上的。
  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没有和同道中人交过手,一时间有些小激动和小紧张。
  那人故作邪性:“号称天下拳法,至尊曹家的曹家拳今天要用甩棍?”
  曹浩辰哼了一声,没说话,他可不会傻到用肉做的拳头去打铁做的刀。
  见激将无用,那人也无多说,飞快地冲向曹浩辰。曹浩辰轻轻一避,抡起甩棍就砸。那人一刀斜劈过来,竟然直接震开了甩棍。曹浩辰瞳孔一缩,不敢置信,但刀锋很快就逼了过来,让他应接不暇,无以为继。
  曹浩辰用出敏式,却也只能在刀锋下仓皇逃窜。曹家拳有四式,分别为柔式,刚式,敏式,杀式,敏式讲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在瞬息间移形换位,拳势如风。从前对付那些小混混曹浩辰都用不着这一招,而今天遇上高手用出敏式竟也不能挽回败局!
  那人邪性地笑笑:“看来是我多虑了,曹家拳的气数也就到这里了。”说着,刀锋如洗,直取曹浩辰的脖颈。两人相聚太近,曹浩辰竟已经来不及闪躲。
  曹浩辰看着刀锋,突然发现自己虽然明白只剩七天了,却对生命还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希望能好好活下去,之前所有的释然与潇洒全都是装的,只是作为一个听话的孩子,不想让朋友,让师长,让家人担心罢了。
  能死在高手的刀下,听来倒也像武林中人的常规死法。
  一道白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