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杀手的男人
“站在天台看起来月亮比平时的要大很多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恩，现在人都过的太过匆忙，却从未停下脚步看看头上的月亮。像你这种人肯定很多年没有看看头上的月亮了吧？不必客气，尽情享受这一刻吧，相信你会感激我的。”周陌翻身过来弯腰倚在围栏上，将手中的香烟弹出，看着红色光点前冲，陨落，然后消失在滚滚红尘之中。没有回答，月色孤独地洒落一体，天台只有周陌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你……是什么人？”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下方传来，虚弱无力地飘荡在空中。
栏杆外，白白胖胖的一双手死死地攀在天台的边缘，关节已经开始发白颤抖。楼的边缘，一个穿着睡衣的胖子就那样吊在那里，宛若一颗树上的吊梨。他脸上的肥肉在簌簌发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缓缓淌下，在月光下留下一道发亮的痕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睡在自己的别墅里，旁边搂的是白白净净的情妇，怎么一睁眼就处在这种境地。
周拍了拍前额，暗道一声差点忘了，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蹲下双手穿过栏杆向前伸出，面脸堆笑地自我介绍道，“您也看到了，其实我个人来说对您这样的大老板是没有什么兴趣了，只是帮助别人解决一些看起来很麻烦的委托。这是在下的名片，以后老板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绕过中介价格更优惠哦。”
借着月光，胖子瞪大了眼睛看清了名片上中间几个字——**事务所：周陌，右下角似乎是地址与联系方式。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胖子暗自咒骂道。
“你只是想要钱吧？”胖子嘶声力竭地吼道，“把我弄上去，对方付给你多少钱我都加倍给你。”
周陌没有回答，低头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看着氤氲的烟气飘开，消散。然后轻轻地将烟头按在了那只肥胖的手上。
杀猪一般刺耳的声音响彻夜空，胖子全身的肌肉扭曲，紧绷，双脚痉挛一般的挣扎，他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抓住天台的边缘。
周陌笑眯眯道，“您似乎对我的专业素质有一些怀疑。”
“你到底想要什么”胖子尖叫道。“快，快把我拉上去。”
“U盘的入口密码。”
胖子气喘吁吁，“混,混蛋……如果我掉下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放心吧，把你吊在这里只是出于我的个人爱好。”周陌站起身双手插兜悠闲地吹了个口哨，“至于U盘的密码呢，我运气一直比较好，能够尝试出来呢。”
“不可能的！”胖子斩钉截铁，“没有入口密码，哪怕是最先进的计算机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暴力破解。雇佣你的人一定不想等待太长时间。”
“我说过我运气比较好。”周陌坚持道。
“那你为什么把我吊在这里？”胖子咬牙冷笑，“不还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些什么？”
“你说得对。”周陌点了点头，“不过看到你如此坚持，也稍微被你感动到了。这样下去弄得我好像是某个大反派一样。算了，我投降。”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继续加油，超市过了十点便当会打折，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胖子死死盯着周陌的脸，暗自下定决心，猛然松开一只手，霎时间那肥胖的身躯向下坠落，整个身子斜了过来。摇摇晃晃的胖子尖叫不已，抬头却发现周陌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半点惊慌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样子。的心仿佛被冷水浸透，难道他真的不关心自己死活？
“喂，不错嘛。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要测试一下我的态度。”周陌拍了拍手，“好啦，希望你求仁得仁，这里是28层楼，如果你松开手，大概需要5秒钟左右，希望你在这个期间不会后悔。”周陌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哦对了，还有这个。”他停下脚步，从裤兜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倚靠在栏杆上，照着月光读道，“薛大路，男，48岁……”
“这……这是什么？”胖子惊恐地问道。
“不要着急，慢慢听。”周陌慢条斯理地安慰道，“……龙城集团董事长，高中辍学，以偷盗贩毒为生。在一次交易之中伙同发小张刘二人黑吃黑，并且在得手之后用残忍的手段坑杀二人，从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哦对了，算起来似乎还有几天就过了二十年的追溯期呢。”
胖子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薛大路是他的真名，是他想要忘却而从未远离的真名。第一次杀人之后无数次地从噩梦中惊醒，他疯狂的向远方逃去，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乡。用这笔钱做了启动资金疯狂地努力，想把当年那个卑鄙无耻弱小的自己远远的甩在身后。新的城市，新的朋友，新的家庭，二十年间从未有人再次提起这些，就在他以为往事都已经被尘封远去之时，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再次提起，恍惚之间右手差一点松开。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胖子大喊大叫。“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陌用平稳地嗓音读完了纸上全部的内容，随手一撇，纸条顺着风滑落。飘到胖子身边的时候，他挣扎着想要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住它，却徒劳无功。
“放心吧，这可不是威胁哦，我没有打算把这些东西透露给警方。”周陌道，“这些东西在你坚持不住却又不想放弃的时候可以让你放手的心安理得一些。”周陌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抬起头看看天空，“难得除了赏月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索性静下心欣赏一下吧。”
“我，我，我明白了。”胖子大喊道，“救我上去，我什么都告诉你。”
周陌没有理他，转身向出口走去。
“677liq987。”胖子嘶声力竭地尖叫，“这是入口号！！快把我垃上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周陌转过身，然后微笑道，“真巧，我正想试试这个组合呢，我果然运气不错。”天台的铁门在周陌身前关闭，厚重的铁门隔绝了月光与恶毒绝望的咒骂。
老旧的木门与这样一个色彩斑斓的夜格格不入，。上方一个接触不良闪烁霓虹招盘丑陋地写着花体英文：PUB，红男绿女们说说笑笑从面前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仿佛它已经被这个城市所遗忘。
周陌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大的吓人。房间并不大，右侧是吧台左面是三张木桌，灯光昏暗，吧台后面一个白发白须鹰眼高鼻的老人在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一个看不清样貌衣着的男人躲在角落里小口地喝酒。
“我说老爹，酒吧该修整一下了。”周陌抱怨道，“这种环境是招不来年轻客人的。”
被称作老爹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抬起头慢条斯理道：“酒这种东西不到一定年纪是喝不出来味道的。”
“我记得听过一句话，酒之所以好喝就是因为它难喝。”周陌笑道。
“胡说八道。”老人摇了摇头，“难喝的东西多了。酒的味道没有过去是喝不出来的。”
“是是是，老爹您说的对。我要一杯热牛奶。”
老人笑了笑，倒上一杯牛奶放在周陌的面前，然后又坐回座位上拿起玻璃杯仔细擦拭起来。周陌拿出U盘放在把吧台上，用手指一弹，正好停在老人的身前。
老人抬了抬眼，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薛大路在你走后10分钟从楼上掉下来了。”周陌小口喝着牛奶，“我以为他会坚持的更久一些呢，看样子睡前不能做一些太剧烈的运动。”
“他没有死。”老人继续道。
“他当然不会死。”周陌皱了皱眉头，“风吹不动那两百多斤的肥肉，笔直掉下来会砸破一楼的玻璃天窗，经过一层减速之后掉在沙发的冲力最多只会断掉几根骨头，修养合适的话几个月就会好了。”
老人扬起右眉，“你已经知道了？”
“初始因素确定的话，一切发生当然都是理所应当。”周陌翘起嘴角垂下眼帘，“倒是老爹你，还不放心我做事啊？”
“怎么会，例行公事而已。”老人停下手，“也会有客户也想知道细节的。毕竟客户点名找你，当然想要看看你的做事方式。”
“好啦，我先走了。”周陌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牛奶，起身道，“报酬的事情就拜托了，超市要打烊了。”
“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酒吧的角落里传来。周陌转头，是之前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独酌的男人，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他那冰冷的目光，“做事浮夸并不是这一行的行规吧？”
“或许吧，不过生活总要找点乐趣嘛。”
阴影中的男人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没有办法下手杀人吗？”
周陌盯着那双黑暗中的眼睛，然后忽然一笑，“谁知道呢。”转身走向门口，“喂，我说老爹，就算生意不好也别总让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
老旧的木门在“吱呀”声中关上，酒吧内又重新恢复宁静，老人就这光线端详着擦好玻璃杯。
“有趣的人，不过跟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呢。”男子起身走向吧台，从昏暗中走出，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刀削般冷酷的面庞，眼睛细长眯起仿佛一条蛇一般。他从钱夹中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老人的面前。“不用找了。”
“U盘。”老人提醒道。
男人把U盘放进风衣口袋中，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
“快十年了吧。当年他昏倒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人一跳，我以为又有流浪汉死在门口了。”老人眯起眼睛回忆道，“现在想想，当时真捡到宝了呢。”
“出卖他不会让你心痛吗？”男人冷冷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当然会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眯起眼睛一脸遗憾，“生意毕竟是生意。”
“哼，说的好，生意当然是生意。”男人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喧闹夜色斑斓，灯红酒绿之上的天空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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