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甲铁骑卒

  裴长卿还在专心疗伤,沈如是却罕见的急忙冲进屋子,慌张说道:“裴公子不好了!”
  如此慌乱的沈如是莫说裴长卿,就连沈如是身边的四名贴身弟子都未曾见过。裴长卿起身道:“沈宫主,你先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了会让你如此慌张?难道是独孤傲又打上来了?”
  沈如是手抚胸口,捋顺了自己的气息将一封书信交给了裴长卿,“裴公子,剑十三前辈留下这封书信就不知了去向。”
  裴长卿看了看信封上的字,那难以识别却看得出苍劲豪放笔法的“剑十三”,裴长卿可以确定,这正是剑十三留下的书信。
  取出信件,裴长卿沉默的看着纸上和信封上截然不同的俊秀笔迹。看完最后一个字,裴长卿默默地将书信放在桌上,久久无法言语。沈如是拿起书信看了看,皱眉问道:“裴公子,剑十三前辈所说的将剑取回来。究竟是指……”
  裴长卿摸了摸一旁的揜日剑解释道:“十三叔与家父不同,在这江湖能有如此威望,是因为他匣中共有十三柄极负盛名的宝剑。十三叔之所以叫做剑十三,也是因为如此。不过,在我小的时候十三叔的十三把剑都还在。后来不知道哪一天,他的剑,全都没有了。那紫檀木剑匣,也就这么空了许多年,算了算,也有个十年了。”
  沈如是想了想说道:“因为没了那十三把剑,所以那时独孤傲来了裴公子你才会如此担心剑十三前辈?”
  裴长卿微微颔首,目光看向了窗外。窗外的天气很好,只是裴长卿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荃蕙崮的半山腰上,拓跋啸迷路了,不如说这也是广陵宫的陷阱之一,只是如同方才的诡异火焰一般,陷阱中都夹有阴阳家法术于其中。对拓跋啸来说,提防别人的暗算已经是难事,这又有了阴阳家的玄妙法术,对他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下山的路已经行不通了,拓跋啸怒目圆瞪,两手化掌运功于双掌之中,两臂的毒血被他逼出,双手恢复了些力量又将两掌猛然往脚下打去。这两掌之力让这大地随之颤动,一股蛮横功力涌向四面八方。左右树木甚至都因此倾斜,又听得唰唰两声,从左右林中射来两排箭矢。拓跋啸纵身跳起,左打一鞘右劈一刀,这会儿倒是没再中了广陵宫布置的陷阱。
  拓跋啸看了看下山的路,心里又是对南宫朔一番咒骂,刀鞘之间牵上软索,拓跋啸不再向下山的路走去,转身大步上山而去。踢开挡住他去路的教徒尸首,拓跋啸啐了一口骂道:“一群废物!”
  不再像刚才那般小心翼翼,拓跋啸快步跑了起来。上山路凶险,但走得慢了更是凶险。就在他快步疾行而去的路上,突然脚下踩了个空,一个没站稳拓跋啸就跌落了下去。拓跋啸急忙丢出户撒刀扎在了路旁的树干上,这才没让他跌到这陷阱底部。拓跋啸回首看去,这洞底布满了尖锐铜刺,洞底还隐约可见一些误入这地洞的山中走兽。拓跋啸松了口气,急忙爬了上去。趴在地上回头望去,哪里有什么地洞,分明就是普通上山大道。拓跋啸收回户撒刀,小心翼翼的用长刀去试探前面的路。户撒刀往前一戳,刀身竟直接刺如了拓跋啸面前的地面之中。好似无物,但是眼前的地面却看得清清楚楚。拓跋啸面露凶相,纵身攀上树梢。不再走那条上山的路,转而在这树梢之间来回穿梭。
  眼看这拓跋啸就要登顶来到广陵宫前,忽然间周围的树枝却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纷纷刺向拓跋啸。拓跋啸舞刀劈砍,斩断那一根根莫名“活了过来”的树枝。却没想到就连那飞花落叶,竟然也如同银镖暗器一般射向他。
  本在树梢上的拓跋啸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逼退下去,落在地上环视四周,那树木一个个舞动着枝蔓朝拓跋啸抽来。拓跋啸左右闪躲,却还是不慎被一根藤蔓缠住了脚脖。拓跋啸转身挥刀砍断藤蔓,又迎面甩来一根粗枝正中他的胸口。拓跋啸被打飞出去撞在树上,左右又冲来数根藤蔓粗枝将拓跋啸给绑了起来。拓跋啸挣脱不得,紧握双拳猛然运功发力。将那缠住了他的藤蔓全都崩断开来。转身挥刀,一道霸道刀风将四周树木尽数斩断。
  于此同时,山下又出了些情况。这次又成了耶律赞率领一波人马匆匆赶来,南宫朔心道这独孤傲到底在想什么,就不怕那剑十三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二人?耶律赞下马行礼道:“护法,属下奉教主之命,前来协助护法。”
  南宫朔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一个个说的好听是来协助他。实际上不过是监视他的行动罢了,独孤傲的那心思他又怎会不知道。但现在南宫朔只能一忍再忍,脸上堆笑道:“诶呀,左司大人来晚了一步。右司大人刚刚上山去布置埋伏,就等教主出关,打裴长卿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赞一拍头盔跺脚道:“坏了坏了,教主特意吩咐我,让我在教主出关之前不得擅自行动。这拓跋啸上山布置埋伏,那不就是违抗了教主圣令!?”
  南宫朔一听心中窃喜,又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惊呼道:“啊!?那可怎么办?拓跋啸立功心切,上去可有一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布置好了埋伏!万一扰乱了教主的计划,那你我可是都要掉脑袋的呀!”
  耶律赞猛地一杵卜戟,气愤道:“这个蠢货!光想着立功!看我上去把他给拿下来!”
  说罢耶律赞提戟便走,身后教徒急忙下马跟上。南宫朔左右思索,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耶律老哥!我也跟你去!”
  耶律赞可耿直的很,一路上也不顾及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埋伏,南宫朔可早就知道了荃蕙崮上的凶险,用着一身上乘轻身功夫行走在枝梢上。而带领众教徒耶律赞哪想这么多,首当其冲的提戟走在众人之前。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也停了下来。不过与那拓跋啸可不同,耶律赞看着周围满地摘日神教教徒的尸首,闭目重叹,一手颤抖着抬起下令道:“弟兄们,天热了,这些弟兄也怕热。把他们带到树荫下,别晒着了”
  南宫朔站在枝头看尽了这一幕,心中不由为之可惜道:耶律赞倒是个有情有义,忠义耿直的汉子,只是可惜啊,未免太过忠心于独孤傲。可惜,可惜。
  摘日神教的教徒们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教徒的尸首搬进了树林中,耶律赞这才沉默着转了转卜戟,继续上山。可这才踏出一步,就遭遇到了和拓跋啸同样的诡异大风迷了眼睛。大风过境,耶律赞只听身后阵阵哀嚎。一看手下教徒竟然全身都燃起了森森火焰,他们被灼的难忍,在地上拼命打滚,却还是扑灭不了这诡异火焰。
  耶律赞立即下令道:“弟兄们!脱掉衣服斗笠!这是阴阳家法术!快!脱了!没人穿着那衣服上的火一会儿就灭了!”
  南宫朔觉得有些好奇,他没想到这耶律赞竟然能够识得这是阴阳家的妙法。耶律赞身着重甲,或许也是这个原因那火焰才不会在他的身上燃烧起来。上百教徒纷纷脱去自己的衣服,一个个赤裸着身子磨弄这身体,好像那灼烧感还没有退去一样。
  南宫朔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来到耶律赞的身边问道:“诶,耶律老哥,你怎么知道这火就是阴阳家的法术?”
  耶律赞回头看了看山顶又看向那一件件就要熄灭火焰的衣裳,皱眉道:“二十年前,我还是西蜀重甲骑时,跟随王爷征伐当初的北吴就曾遇到过阴阳家的术士用过这种法术,护法你可能都想象不到。当初仅仅不过百人的阴阳家术士,竟然就将一千二百人的重甲营逼退贯江七十里。那一战打的,可真是苦啊。”
  南宫朔很是惊讶,他倒是知道这耶律赞曾经是军队上的人。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西蜀王段琳琅手下赫赫有名的重甲铁骑!南宫朔好奇问道:“耶律老哥,既然你曾经在段王爷手下,为何又来了教主这里?”
  耶律赞看了看南宫朔,不说话,只是摇头轻叹。又对那些教徒说道:“弟兄们,衣服火灭了,穿上吧,继续上山!”
  南宫朔用铁扇敲着后背,他反倒是对耶律赞愈发有了兴趣。见耶律赞就要提戟欲走,上前说道:“耶律老哥,这里既然有如此诡异的陷阱,想必往前去的陷阱更加凶险。小弟也就反应快些,不如先让我探探路,你和弟兄们跟在我的身后。”
  “不行!”耶律赞斩钉截铁道:“护法,我可不能让你有一点闪失。倘若你要是有了一丝闪失,且不说教主那边,就是少主那里,护法你让我如何向少主交代!”
  一提到独孤傅,南宫朔也一时找不到回应的话来。耶律赞一把将南宫朔拦在身后,扛着卜戟说道:“想当年追随王爷踏平其他六国的时候,就是我们重甲铁骑营冲在最前面。现在不过就是小小陷阱障眼法,还能阻拦了我的去路!?”
  耶律赞大步向前,这执拗的性子让南宫朔的嘴上功夫也没了用武之地。跟在耶律赞的身后,南宫朔只能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