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撕破脸
“老大！他们已经快逼上来了，咱们和这群孙子拼了吧！”
“对！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
面对外围重兵的步步逼近，内部的群情激奋，飞子反倒是越发的冷静。
“告诉所有人，还是那句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手！”
飞子在黎重先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在这些属下面前，却有着极高的威信力，这也是几年来摸爬滚打，积累出来的霸气，更是总结经验教训，铁律治军的结果。能把这些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家伙，管理的如此令行禁止，飞子也有其独到之处。
他的命令一出，所有人都停止了吵闹。
“大哥，难道咱们就这样窝窝囊囊的，等着被他们活捉不成？”一个心腹不甘心的小声说道。
“我们冲出去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而我们来到这里的任务，并不是要死在这里！还有……”
飞子示意几名心腹再靠近自己一些，然后低声说道：“从对方刚才的话语中，我感觉咱们当中一定是出了内奸，现在我还无法判定这个人是谁，如果我们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一旦动起手来，恐怕除了内奸以外，其他兄弟难有幸免，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几个人也冷静了下来，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老大，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也看到了，这些边军的行动很迟缓，并没有急于冲锋的意思，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急于出手，如果我们先动手，就坐实了对抗边军的口实！”飞子分析道。
“可是，迟些慢些，冲突都是注定要发生的啊？”
“据我判断，那些旅帅和黎重先并不是一条心，姓黎的再霸道，也必然会有所顾虑，一个随意屠戮商旅的罪名，他还未必能抗的起来！所以，就算注定逃不掉这场厮杀，也绝对不能是我们先动手！”
“姓黎的带领这么多边军跑到这里，绝对不会空手而归，咱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行！”
听到这个建议，飞子点了点头。
“真的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犹豫，到时候，你们带领大家伙全力从南面冲出去，钻进林子里，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活着出去，如果幸运，说不准还能在林子里发现什么，到时候咱们也不枉来一趟！但是切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行动，擅自行动者，我必杀之，听明白了吗？”
几个心腹点了点头，各自准备去了。
黎重先从边军进行的速度如此缓慢，就已经猜到，他们都得到了自家旅帅的暗示，大有出工不出力的意思，但他心里却并不着急。第一，县官不如现管，他就算再强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除这些旅帅的影响力，而且，就算他们再想两头不得罪，此事过后，必然会彻底得罪九州商业，为了以后着想，也不得不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对自己唯命是从了；第二，这种缓慢施压，也正是他想要的，只要对方扛不住压力，有一个挥刀而出，把袭击边军的事实写成，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但边军已经压到村落外面，对方仍然不见动静，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这时，他看见飞子站到了一堵矮墙之上，露出身形似在观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既然不肯主动出手，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黎重先取下自己的大弓，引箭上弦，紧紧的盯着飞子，猛然间，举起弓几乎未做瞄准，便一箭射出！
他曾是数十万禁军中的姣姣者，弓射本事自然不低！箭矢的速度极快，力道急猛，飞子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一箭惯入了腰腹，闷哼一声从矮墙上跌落。
随即，他就看见村落里瞬间“热闹”了起来，不由得灰心一笑。
“江湖草莽毕竟是江湖草莽，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现在看你们还能不能忍得下去？”
的确，如他所想，飞子中箭落地的瞬间，真的引发了群情激奋，尤其是那几个管事的心腹，当即就要领人冲出去时，飞子忍着巨疼，高声喊喝道：“给我忍住！”
“老大！你……”
“忍住！”飞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只要我还没有死，你们都要给我忍住，敢擅自出手者，杀……”
黎重先失望了，也失策了，更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把自己的大戟握在了手中，轻轻的一踹马镫，催马前行，准备亲自冲锋陷阵，带领边军展开进攻！
突然，“砰”的一声，在他耳后响起，他忍不住侧头查看，原来是一支羽箭，从他的后方射来，精准无比的射在了黎重先身侧的那杆将旗旗杆之上，或许因为距离太远，羽箭已经损失了不少力度，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冲击，但举旗的军卒却是受惊不小，将旗也险些脱手！
黎重先在一瞬间，也感觉到自己脊背在阵阵发凉，因为他并不确定这一箭是不是射偏了，毕竟他距离战旗只有两步之远！
他停止了欲挥戟冲杀的动作，还没有回头，就听见后面传来高声的呼喊。
“黎将军，晚辈张舟特来拜会，能否给个面子啊！”语气满是老友相逢的欣然之感。
声音在旷野中荡荡传开，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这句话，因为畏于军纪，不敢回头张望，但却整齐的停下了进行的步伐，几名旅帅也把目光偷偷的投向了黎重先。
黎重先回头观望，有一小队骑士站在远处的山岗之上，其中一个人手里握着弓，那一箭应该就是他的手笔。对方显然是用射旗杆的方式来警示自己，并非射杀他，因为他张舟还没有那个胆量。不过能在这个距离，一箭射中自己的将旗旗杆，黎重先自知自己是做不到的。
既然张舟指名道姓了，他不可能装着听不见，他没有催促军马继续行进，也没有隔空应答的意思，只是调转马头，端着大戟，向对面山坡走去。
张舟重重呼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来的很及时。
“你小子的箭法，可是进步不小啊？”
十一郎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紧张。
“刚才实在是有些运气，并没有太大的风向变化，不然，很可能就给大人惹下麻烦了！”
十一郎在武侠山事后，就开始疯狂修习箭术，时刻准备报那一箭之仇！张舟领着他们刚刚赶到，就看见远处黎重先有挥戟前行的举动，张舟怕来不及阻止，便催促十一郎放箭示警，十一郎不敢迟疑，便不计后果的全力一射，这个距离，若是有一点点的偏差、意外，都可能误伤到黎重先，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箭成功阻止了黎重先，也给张舟时间，运足气息喊出了那一嗓子。
“哈哈，我倒是希望这个老王八蛋刚才可以倒霉一些，就这样直接被射死了，倒是干脆！”
这绝对是他的真实想法！黎重先竟然真的出动边军对付九州商业，说明彼此之间的矛盾，已经很难和平解决了。
他见黎重先驱马前来，吩咐其他人守在原地，自己一个人上前应对。
两人相距五丈，都不再继续前行。黎重先端起大戟，轻蔑之极的指了指张舟。
“你就是张舟？”
张舟客客气气一抱拳。
“黎老将军您好啊！晚辈正是张舟！”
“哼！这里是利剑关的辖区，你跑来这里作甚？”
“哈哈哈，老将军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大家都在边军效力，平时串串门啥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张舟的嬉皮笑脸，让黎重先更是心生厌烦，进一步确定了其就是一个媚主之徒！
“张舟，本将正在执行重要军务，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本将军不给你面子！”
“晚辈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出了大事！按理说，做为晚辈实在不该在你的地盘上讨嫌，但做为边军副将，我觉得，这么大的人马调动，我还是有权利问询一下的！”
“副将！呵呵！等你当了主将，能够压我一头再来问吧！”
话完，并不是目视张舟，而是瞥了一眼远处的握弓之人，高声对身后的边军命令道：“清剿流匪，不得有误，继续……”
“谁敢动一下试试！”张舟直接打断了黎重先的话，霸气喊道。
那些边军一动不动，尤其是那几个旅帅，干脆把头一低，装着谁的话也没有听到。
没等黎重先发火，笑容不见的张舟，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黎老将军，事到如今，咱们不如开门见山，我特意来利剑关，就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还希望老将军能够给我这个面子！”
黎重先三分薄怒，七分讥讽道：“张舟，你这些年是不是有些太目中无人了？依仗陛下的宠信为所欲为、为祸龙州，今天又想在我的面前耍横！你当真以为谁都要给你面子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舟并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面对黎重先这种油盐不进的货色，属实技穷，而对方的态度也让他火气大增！
“我一直敬重黎家曾经有功于大唐，也不想计较以前的一些矛盾，此次前来，就是想套套近乎，缓和一下大家的关系，最好能做些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既然你不想给面子也就算了，大不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这样乱扣屎盆子就有些过分了吧？再说，我的面子是不值银子，但也不需要让你来抬，况且，你老的能力也抬不起来！”
“好一个狂妄的小崽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黎家在龙州是怎么样的存在！将士们听令！”
“慢着！依边军统帅镇北将军张舒和将军的军令，境内任何过百人以上的调动，都必须有他的命令许可！违反军令者，严惩不贷！今天黎将军带这么多人出来，可有军令？”
黎重先眼睛一眯。
“我身为边军副将，有权宜行事的权利！”
“呵呵！黎将军，边军军令条文里根本就没有这一条吧，你私自调动人马，意欲何为？说轻了，是目无军规，说重了，就是把国家军队，当成私产，有图谋不轨之嫌！”
张舟还真的没有看过多少军规条例，但边军副将的位置，完全是朝堂临时增设，军规上绝不可能有这一条，起码不可能这么快出现！
黎重先大戟一指。
“你敢乱我军心，当真认为我不敢杀你吗？”
张舟讥笑的看了看，脸色涨红的黎重先，大声说道：“你有胆子拥兵自重、谋图不轨，想杀我灭口，又有何不敢呢？”
张舟吵架或许不行，但扣大帽子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拥兵自重”、“谋图不轨”，这些词语让那些原本肃静的边军，很快响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
当兵的按主将命令办事，那是军规，但不代表这些当兵的，就会傻乎乎的跟着一条路走到黑，尤其是和谋反作乱沾边的事，当初在京都，何雄的先前部队，之所以会出现反水，很大程度是因为，裴元昭的出现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参加了谋逆叛乱，才会选择了改旗易帜！
黎重先固执、偏激、自以为是，但不代表他就是不计后果的莽夫，他当然知道这些词汇的分量，直接杀了张舟，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心里藐视张舒和不假，但私自调兵却也是事实！一时间愤怒纠结，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一个旅帅走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将军！现在军心浮动，不宜再继续下去了！”
队伍里的嗡嗡议论之声如此之大，黎重先怎么可能听不见？
“哼！张舟，我就不信你能天天守在利剑关，本将军今天就明确告诉你，只要我在利剑关一天，你的人就休想在我的辖区内出现，他们不会天天有这样的好运气！回营！”
一声令下，边军开始迅速的后退集结，几个旅帅瞅着黎重先不注意，纷纷对张舟一脸歉意的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和黎重先的事，千万别扯上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