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江山还是朕的江山

  翌日,清晨。
  不知是前一晚睡得太晚,还是已经习惯了晚起,卯时已过,萧策仍未见醒来。
  寝宫外的太监、宫女早早地就在门外候着了。可是一看眼下的光景,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寝宫门开了,见刘公公从里面走出来,大家一拥而上,还未开口问,只见刘公公低着头叹息,晃着脑袋说:“再等等吧!我现在去大殿通知一下王公大臣们,让他们稍安勿躁。”
  说完,便快步向大殿走去。
  留在寝宫外的宫女、太监见刘公公走了,个个都唉声叹气。
  大殿外,大臣们早已恭候多时。见刘公公到来,大家忙簇拥上去,问道:“刘公公,陛下什么时候来啊?这都过了卯时了,再不来,辰时都过了。”
  “是啊,刘公公。回想以前,陛下可是非常勤勉的,上朝从不迟到。这怎么才回来,就这般懈怠,太不像陛下的风格了?”
  ……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打听着。
  刘公公也着实为难,因为他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来,于是敷衍道:“这陛下大病初愈,精神上有所懈怠实属常情,各位大人就不要太过于计较了。小的前来,也正是为了通知各位大人,陛下很快就会来了,还请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到偏厅等候。小的保证,定不会误了朝政。”
  说完,便从官员堆里挤了出去,快步向萧策的寝宫走去。
  可是,当回到寝宫,看见宫门紧闭,刘公公心下一凉,莫非陛下真的不再似从前了吗?不管了,必须叫陛下起来了。
  遂推门入内,关门前交代宫外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道:“好生候着,我这就去叫陛下起来。”
  驻足纱帐外,刘公公轻声喊道:“陛下,卯时已过,该起床了。”
  未动。
  轻撩纱帐,上前一步,喊道:“陛下,该起床早朝了。”
  无声。
  再上前一步,凑近些,喊道:“陛下,大臣们都在大殿外候着了,该起床早朝了。”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刘公公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他突然担心,陛下是不是真的病了。
  遂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探了探萧策的脖子,还跳动着,活的;摸了摸额头,也不烫,没生病。
  既然还活着,又没有生病,那不管了,豁出去了。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气沉丹田,而后爆发:“陛下,该早朝了——”
  没想到,这阉人的气力还挺浑厚。这一声叫唤,萧策终于睁开了眼。
  刘公公见陛下睁眼了,赶忙上去搀扶,一脸谄媚道:“陛下,该早朝了。”
  萧策看了看刘公公,又看了看窗外,此时天已大亮,于是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刘公公笑着答道:“已是辰时。陛下,您是要用过早膳后再去上朝,还是现在就去?”
  萧策缓缓起身,虽然依旧精神萎靡,但不可能一直萎靡下去。
  “传下去,朕这就去上朝。”
  遂将宫门口候着的太监、宫女一一传唤进来。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刘公公一声“摆驾”,萧策阔步向大殿走去。
  听闻陛下来早朝了,大臣们纷纷整理朝服,抖擞精神,准备上朝。
  萧策坐于殿上,大臣们纷纷列队殿前。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奏报。
  萧策遂开口问道:“早前听闻,各朝臣们殿外等候多时,只为朕能临朝听政。如今朕坐于此,怎么不见各位爱卿有何奏报?可有解释?”
  “回陛下,广陵王还未到。”
  大臣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萧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哦?莫非,朕要听政,还要经过他广陵王的允许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抬头。
  “虽然日前,广陵王护驾有功,难道就可以只手遮天了?”
  大臣们依然低着头,闷不做声。
  萧策见大臣们都不说话,怒气更盛,起身,一把推倒龙椅旁的宫灯。
  殿下朝臣纷纷下跪,高声喊道:“陛下息怒。”
  息怒?莫非自己现在连发个脾气都要经过同意?
  “记住,江山还是朕的江山,还是朕说了算!”
  说完,便回身坐下。
  “现在,可以开始奏报各自要说的了吗?”
  下面鸦雀无声。
  “好!既然各位爱卿不说,那……朕说。这次朕出宫狩猎,后染病多日。这段时间,朕一直寄居在张将军府上。岂料,张将军为救朕于危难,最终殉职。为表示嘉奖,朕决意,追封张将军为虢国侯。赐黄金万两安抚其家眷,此外,张将军的后人可以永享世袭。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殿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本王有异议!”
  登时,萧策眉宇轻颤,脸色较之前更沉。
  只见萧衍身着墨色锦袍,阔步跨入大殿,足下霍霍生风。列队站着的大臣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生怕挡着他的路一般。
  萧策骨节分明的手掌,不禁紧握,指尖深深掐入肉里。
  萧衍快步向前,站定,拱手施礼道:“陛下万岁。方才听到陛下说要追封张将军,本王以为,不妥。”
  萧策稳了稳情绪,眸光微敛,道:“哦?愿闻其详。”
  萧衍顿了顿,嘴角微动,答道:“虽然张将此次护主有功,然而他与陛下同行狩猎,却未能照顾好陛下,致使陛下受累,理应重罚!”
  此言一出,殿下一片哗然。
  方才陛下才说要赏,这广陵王一出现,便是要求重罚,形势紧张,大家都不敢多言。
  萧策闻言,猛然起身,额角青筋暴起,只是未立即发难。
  萧衍见萧策气得无言以对,冷笑道:“怎么,陛下认为本王说得不对?”
  怒目而视,心念电转,平心静气道:“然则,广陵王以为张将军殉职是何人所为?此人又该如何追究呢?”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张将军是被广陵王迫害致死?
  萧衍对萧策的“答非所问”有些吃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神色骤冷,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反观萧策,眉宇舒展。这一斗,算是掐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