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猎园各展英雄技 家宴席上竞文章

  家宴设在邀月殿。诸王公、三品以上文武出席,后宫妃嫔列坐。御厨三十三位,打杂九十九个。设大桌九十九席,出菜九百九十九道。烤红雪羊全羊九十九只。六百六十六个金盘盛山珍,二百二十二个银盘装杂味,一百一十一个铜盘满果蔬糕点。
  雪主当中坐定,全妃于左、成妃于右分坐,德妃列于全妃左侧,其余后宫八嫔分平侧坐。太子于下一台阶坐于雪主左侧,太子妃列于太子左侧。三级台阶下,三王子左侧领坐,四王子右侧领坐,其余未成年王子分平侧坐。王侯诸公分席就座,正室夫人随席而坐。文武分席入座。
  章福传话:“洁身礼。”众侍女手端洗漱盆鱼贯而入,一女侍一入席之人,盆里摆放一清水杯、一小洗脸盘、一块布巾。
  洗漱毕。时刻到。行酒。
  众起立,雪主领酒。一巡酒,敬天。二巡酒,敬地。三巡酒,敬雪神。四巡酒,太子领酒,敬雪主。四巡毕,可进食。
  按惯例,诸位王子要表演才艺伴于席间。
  太子率先。太子起身,朗声道:“父主差吾修订《雪国录》,受命以来,诚惶诚恐。近日文书院学士有一文,吾略加修改,献于席间。”掌声齐发。太子稍整衣冠,离席踱步,举手划脚:
  木青龙,起于岐,腾于风,伏于乌;金白虎,发于武,啸于林,止于庐;火朱雀,形于俊,阔于秀;水玄武,雄于壮,情于久;土黄龙,居于中,昂于首。送于泰,迎于州。水于带,朝于流。木于机,金于威,火于生,土于权,水于寿。共参透。
  惜始主。乘神兽,行如风,驱迷雾,斗法阵,斩妖邪,战苍州,破秦喉。清四野,立雪都,开天地,福于后。
  今于是。八方定,典律明,诚纳谏,谋运筹。心于庶,民无忧。
  待于续。此为是,雪国录。
  诵毕。呼声山响。众王公集体敬酒。王子眼睛眯成一线,乐得半天背不过气。
  该三王子登场。三王子喜音律,善乐器。其王府中八音全齐。
  择一宽处,三王子当中坐定,吹六孔箫;王府中一掌乐女官抚七弦琴;一女官弹五十弦。王子背后又一女官,随音乐伴唱。
  这阵势一摆,掌声一片。
  试音。竹箫一出,圆润幽雅;纤指抚琴,珠玉落盘;柔腕绕瑟,凤鸣鹤唳;清声试嗓,余音袅袅。轰动全场。
  起。箫声清清;琴音渺渺;瑟语落落。
  唱。情郎啊——,吾为郎整行装;情郎啊——,吾为郎理衣裳。祈月不明——,盼天不亮。
  情郎啊——,月果不明,天却亮堂。情郎啊——,颤颤出门,迟迟上路。情郎啊——,一步一回头。情郎啊——,一步一回头。情郎啊——,一步一回头!
  情郎啊——,目送过泥塘,目送爬小道,目送翻山梁。目送啊——,吾郎赴战场!
  起。箫声默默;琴音忧忧;瑟语揪揪。
  唱。情郎啊——,吾为郎敬高堂。
  情郎啊——,吾为郎养牛羊。
  情郎啊——,吾盼郎早回乡。
  情郎啊——,吾盼郎早回乡!
  情郎啊——,一年长。情郎啊——,一年长。情郎啊——,一年更比一年长。情郎啊——,一年更比一年长。情郎啊——,一年更比一年长!
  起。箫声沉沉;琴音凄凄;瑟语咽咽。
  唱。情郎啊——,高堂白发苍。
  情郎啊——,牛羊有几房。
  情郎啊——,多年无连音,盼来一家信,以为郎来诉衷肠!
  情郎啊——,高堂跃起床,妹妹泪满裳,将信来翻尝。
  吾不信,吾不信,吾不信啊——,说郎,说郎,说郎已阵亡!
  吾不信,吾不信,吾不信啊——,郎蛮力赶虎走,郎智谋可擒狼!
  吾不信,吾不信,吾不信啊——,郎定是劝妹另觅处,郎定是让妹莫守空房!
  吾不信,吾不信,吾不信啊——,吾气汝为负心郎!
  起。箫声雄雄;琴音铿铿;瑟语锵锵。
  唱。情郎啊——吾气汝为负心郎!
  待吾送走了高堂。
  待吾送走了牛羊。
  吾自上战场!
  情郎啊——吾气汝为负心郎!
  十八般武艺吾也会。
  吾自上战场!
  谁道女儿不如男。
  吾自上战场!
  情郎啊——吾气汝为负心郎!
  吾自上战场!
  吾自上战场!
  待吾功成名就时,
  锦衣玉食终还乡。
  ——
  再带上竖子负心郎!
  曲毕。众以手巾拭泪。雪主为之动容。
  雪主问:“千寻,此曲何来?”
  三王子行礼:“儿臣于西关军帐中首创,回府与众女官合成。”
  “此曲只应天上来!”四王子鼓掌。全场掌声。
  雪主吩咐,重赏三王子府上掌乐女官。女官谢恩不表。
  众人期待四王子。四王子置一大鼓于前,先起身敬一巡酒,然后站立,以单手击鼓,饮酒高歌:
  巍巍环宇内,天国立雪颠。万世开太平,疆域共海线。雄州三十六,千里逐飞燕。福郡九十九,金戈耀鹰眼。豪杰竞相聚,举杯齐邀贤。吾主登高呼,遍插无名剑。出鞘惊风雨,纵横弹指间。深山出高士,墨香文书院。胸藏百万骑,开卷穷坤乾。
  贼眉仰珠玉,诸冯莽作贱。鼓置金不鸣,战事无西线。熏心妄尊己,狼人苦无边。大旗摇撼处,士勇奋争前。自当清河野,敢为天下先!
  歌毕,四王子纵酒豪饮一气。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又如痴如醉,歌毕余音环绕,掌声雷动。觥筹交错,金杯闪闪。
  全妃说话:“宴前得报朗月大将军养病不能参与,其女朗月秋霜愿代父于席间助兴,听闻郎月女自小善歌舞、喜弄剑,着即献上一曲,以正视听。”
  众人不见席间有独身女子,疑惑寻思,环顾四周,目光齐刷刷聚于宴席旁边赏月亭内的一顶红轿子上。帘铃响处,轿帘缓缓起开,一人打眼而出:
  悬胆鼻润蚕眉卧,唇脂淡抹玉自裁。
  衬颈绫罗珠链灿,飞燕绸缎红领开。
  松纹斜印三尺剑,满怀春色七分带。
  衣袂飘飘轻履处,天边一朵彩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