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人得志黄得志
在一左一右二童子手提拂尘为方循扫除周身尘秽时，先他一步入殿的石泓似笑非笑地出了殿门。他仰天高叹，摇了摇头，一手拍在了方循肩头上，强忍笑意地道：“方兄你……你自求多福吧。”
方循茫然，却见已拜过师礼的众多道子都一脸玩味之意，这扇殿门之后，究竟是什么？
微微挑眉，继而一步跨出，殿门相应合上。殿内并无佳人酒肉，有的只是七个老道为老不尊，一座石像巍然不动，三柱高香永烧不断，两只臭脚将他绊倒。
在他倒下时，心想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石泓，你这臭小子，真xx不地道。”一左一右两名道童将他搀起，方循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名戒衣老道忙打圆场，做起了和事佬：“这是谒见礼，是你们这些小道长见到我们这些老神仙须行的礼，专为挫挫你们的锐气，怎么，你不愿行礼？”
方循暗啐一口：“呸，倚老卖老。”“嗯？你有异议？”“息怒息怒，岂敢岂敢。”“好了，你坐前来。”掌教出声，衣袖一拂，七人身前出现一个蒲团。他跪坐下来，来回端详这七位道人。其中五人似是兄弟，皮相难辨，身着黄色戒衣；虽白眉长须，却又精神矍铄。其余二人则是熟悉面孔，一人正是紫色道袍的白石真人，一人……
“咦，你不是？”方循指着那衲衣老道出声。“不错，正是老道我，我看你小子与我颇为投缘，不如做我亲传？”
“师弟，不急于此事，先取道名要紧。”白石真人开腔：“道门弟子有道号与道名，道名依宗内字辈定下，你道号是？”
“禀真人，是玄诚子。”“好，我剑宗有道衍乾坤字辈，是祖师所传，你听好了。”
大包天地育，五行道可揭。
居幽及明衍，善集造化科。
崇德兴仁诏，务修礼让诚。
中正宣宝经，合教永通圣。
“你隶归明字辈，道名便为……长明！”“长明多谢真人。”方循闻言俯首。“掌教，他们这代弟子，不应是善字辈？为何将他归为明字辈，这样一来岂不乱了辈分。”一位戒衣老道皱眉。“毋需多言，我意已决；长明。”“弟子在。”“这道名只师门长辈可以称呼，在宗内只我们七人算得上是你长辈，旁人不得以此称呼，在我七人前，你便以此自谦。”
方循掐决：“长明明白。”“入剑阁，还是入雷坛？”白石道人若有所思。
“剑道强，还是雷法强？”方循并未回答，却也提出一问。白石道人一笑，缓缓起身。
“传闻剑仙之道由真武大帝总摄，剑修有四，一为飞剑，柳叶无柄；以神魂御使，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最是犀利。二为剑符，可附法阵，沟通天地真炁，可符可剑；可考招鬼神以加持法力，最精变化。三为剑丸，修士以己身蕴养，辅以西方精金，自口中祭出对敌，最是无常。四为手里剑，即武人剑，有柄有鞘，于掌中来去；最是平常，也最是莫测。”
“那祖师所修……”“是手里剑，三尺青锋力拒诸敌，周身方圆万法难侵；一人一剑，在这真一界中闯出了赫赫威名，他以俗名为道号，就叫陆准道人，这可是千载以来空前绝后，立下浩明观后凡饮贡河水之人都得毕恭毕敬，尊他一声陆祖。”
“长明你必然好奇，这浩明观是如何变为浩明剑宗的，又是如何南遁下游，一蹶不振的。”方循仰首：“正是如此。”
“此事说来话长，造成我浩明一脉声威不再的缘故就在于上一任威德王。”方循不解：“我师尊？莫非是陆祖出手相助，招了灵山记恨？”
“当初祖师孤身鏖战那十八位佛门护法看似风光，实则并不尽然，出战前不久他就已悟道，大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岂不美事？可他强压上界感召，虽破了那十八王佛的金身；却也是强驽之末，加之天道反噬，被削去了顶上三花，泥丸宫也被迫关闭，回赴观内尚未撑足七日便坐化当场。”
“幸亏不久后通天山便崩坍，绝地天通后灵山是鞭长莫及，而观中弟子也为图存便逃亡下游，在这周山开宗立派，也算是留个念想。”
“原来如此。”方循总算是弄清了事情始末。“对了，真人还未论过雷法。”
“雷法出于天上雷霆之府，有符有咒，由普化天尊总摄天、地、水、神、社五雷，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
“此外，天宫斗、雷、财、瘟、火、水、痘、太岁八部中，雷部是战神谱系，个中轻重，你自己掂量。”方循一笑，慨然道：“真人说的对，我是来求法而非求道，既然要求，那自是要求最好的。”
“我愿入雷坛，为剑宗效死。”一语终了，殿外雨声本渐微弱，却乍时风雨飘摇，惊雷大作，风雨入殿，方循衣袍鼓荡。
“好！雷声自起，风声自和；看来连上奏疏文，请示天尊的程序都可省了，原本下界行雷的修士都需奏请神霄，绝地天通之后感应愈发微小，今日长明你当是与天上雷祖有着缘法，命该归我雷坛。”
“那你自此便有了名份出处，系浮黎元始天尊座下，归属玉虚真王法脉，拜我为师。”方循却久不回话。“嗯？有患当讲无妨。”
“真人高道大德，请恕长明难以从命。”方循仰首，那五位戒衣老道闻言停止了把玩手中如意环，衲衣老道也捋着长须一脸错愕之色。“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你小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师尊，当今北原第一人。”“你在搞什么名堂？”
自石真人却眨眨眼：“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可与我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这也无伤大雅，你师尊他，收了个好徒弟啊。”
“去吧，今后你就为我雷坛首徒，若有不解之处，大可找我及你六位师叔。”方循躬身：“是，长明告退。”
…………
“无趣无趣，老道我这收徒之意刚起便被师兄你浇了个干干净净，也罢也罢，下一个糊涂蛋便要归我座下。”那青阳子大吞了口酒，愤然道。“好好好，归你便归你。”众人大笑。
“话说，这雷坛首徒之位归他，公家那边会不会……”一人皱起双眉。
“我剑宗行事，何时需他小小公家指手画脚？若真不称意，因此起事，灭了便是，剑癫你多虑了。”白石道人背过身去，眼中慈祥不再，徒余冷漠，淡淡开口。
这边，方循出了殿门。等候已久的顾青青迎了上来：“方师兄，这殿中作何古怪？”他犹豫再三，吐出一句：“小心绊脚。”语罢看见石泓，当即给了这小子一记重拳，两人相视大笑。
“你们！欺人太甚，及我家公子回来定不轻饶！”“哎哟，大爷行行好，别打了。”“轻点轻点！”方循两人循声而至，只见一群道子正围殴一人，他连忙拉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石泓一看，忙附耳说道：“此人是黄得志，公子谨的堂前走狗，正所谓小人得志便猖狂，平日里没少仗势欺人，今日也算因果有偿，报应不爽。”地上那人有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道：“小人得志，黄得志，还请大人速速搭救我。”
方循坏笑：“哟嚯，还真是小人得志啊！”众道子领头一人拱手道：“方兄幸会，在下师伯夷，不如，同乐？”
他仰天大笑，一脚踹出：“同乐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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