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这笔账我们慢慢清算

  当曾如许出生时,言莹因为产后大出血,一直卧床休养,曾如许直接被放进了婴儿保温箱里。
  她刚出生时,生命的迹象非常微弱。
  那段时间,曾信一直守在医院,眼圈也熬出了淡淡的青。
  他甚至都没怎么离开过帝都医院的VIP室,一家人就像在医院安了家。
  私人医生全天守在言莹身旁,观察着她的身体状况。
  如今,曾如许穿着婴儿独有的可爱衣裳,在言莹旁边的小床上睡得无比香甜。
  即使醒着的时候,手臂也不乱晃,一直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给人添麻烦。
  只是一离开言莹就会哭闹不止,也不接受陌生人随随便便抱她。
  H国上流社会的权贵家族在这个期间,送来的各种补血的药物都在曾家客房里堆积如山。
  最轰动的是,就连H国的最高执政者,都来看望过。
  那天,清早。
  司渊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步伐稳健。
  他温和地同帝都医院的老院士打过招呼,看到远处因为最近的事情头发都白了几许的曾信说道:“曾信啊!你可终于得到你心目中的宝贝女儿了。”
  曾信言语间有尊敬,行动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微微低头开口说了一个字:“嗯”
  司渊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你的妻子怎么样了?”
  “一切还好。”曾信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那就好,让我看看你刚出生的宝贝女儿吧!”司渊笑了笑,继续说道。
  虽然语气非常的温和,但在政界浸润了几十年,身上早就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我的荣幸。”曾信一边说着,一边吩咐道身旁的人:“把小姐抱过来吧!”
  “不用了,我们一起过去吧,孩子刚出生,身体还弱着呢!”司渊出言阻止了曾信。
  曾信没有多说什么,单单吐了一个字:“请!”
  眉目间波澜不兴,然后指明前方的病房号后,紧跟在司渊身后。
  医生开得药物中有嗜睡的成分,所以一天中言莹有多半的时间都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清醒的时候少,沉睡的时间多。
  不过,这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当司渊来之前,言莹正看着床前不远处的女儿发着呆。
  因着身体虚弱,曾信还没有让她抱过孩子。
  只见曾如许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泛着若有若无的的红晕。
  她似乎感受到了言莹的视线,睁开了漆黑的大眼睛,伸出小手似乎想要抓住妈妈的手指。
  可怎么也够不着,眼睛提溜一转,嘴巴一扁,做出一副就要哭的架势。
  言莹心疼地想要抱一抱她,可身子一动就有些泛疼,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无力,伸出自己的的胳膊想要抚摸一下她,却意外被孩子抓住了手指。
  曾如许开心得咯咯咯笑出声来,言莹的眉眼也软了许多。
  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微微一笑,浑身上下泛着母晕的光辉,温柔至极。
  听到推门身后,言莹手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将手收了回来,躺在了床上。
  曾信看了眼床上的言莹,眼睫微动,明显已经醒过来了。
  他挡在了她身前,温柔地抱起了小床上的曾如许。
  曾如许抿唇,挥舞着双手,眼神中透露出难过来。
  “我能抱抱吗?”司渊礼貌地出声问了句。
  曾信眼帘微垂,点了点头,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可以”
  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她刚出生,可能有些怕生。”
  司渊接过曾如许轻轻晃动着,看着她的眼神分外幽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孩子取名字了吗?”
  曾信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还没。”
  “不如就叫如许吧!”
  处士梅曾如许瘦,这在别人看来也许是无上的殊荣,可曾信心思通透,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是在提醒他曾家从此与政治无缘呐。
  处士即为隐士,逃避尘世,永不入仕。
  曾信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曾如许在司渊怀中挣扎着,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司渊将她抱得紧了紧。
  下一刻,胳膊上传来一阵湿意,司渊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曾信见机将曾如许接了过来,放回了小床上,
  他迅速地开口道:“实在抱歉,这孩子还小,不认生。”
  司渊轻轻甩了甩袖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慌什么?一个小孩子而已,我还能计较吗?曾信啊,她可比你大胆多了。”
  “既然孩子也看过了,那我就先走了。”司渊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接过手下递来的新西装外套。
  司渊转身时,侧目看了眼曾信,挥了挥手,道:“不用送了,孩子要紧。”
  说完,他便大步向外走去。
  曾家也是女孩,和林家一样,那他就放心了。
  房间内,曾信嘴角噙着一抹笑,吩咐保姆给她换一身新衣服。
  他走到言莹面前,伸手撩了撩妻子额前的发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言莹紧闭双眼,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曾信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轻轻地吻住了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
  她不爱他,即使为他生了孩子。
  不过没关系,他爱她就好,珍惜她,爱护她。
  这辈子,曾如许将会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他看了看重新被放回小床的曾如许,握着她的小手,眼神幽深,语带抱歉地开口道:“对不起,就连名字都不能给你自由。”未来,也不会有太多自由给你。
  生在曾家,本就意味着责任,人生无法选择,只能被动承受。
  曾信亲了亲被他握住的小手,万般爱怜都化作了一个轻吻。
  曾如许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有着初生婴儿单纯的眼神,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面前的人看。
  “曾如许,你的名字,希望你的人生都能如许。”
  万事顺遂,如愿以偿,这是他的用意。
  曾信离开后,言莹悄然落泪,眼神划过哀婉,悲伤。
  室内柔和的灯光下,林夕和温言睡得正香甜,让温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想起当时做出某个决定时内心无比的纠结,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
  【当温熙卸任那天,他将衣服叠放地整整齐齐,放在纪实的桌前,没有说一句话。
  纪上将一直劝他再慎重考虑考虑,甚至罕见地出声夸赞道:“虽然我一贯比较严厉,但我还是得承认你是我带过的所有人中最优秀的,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这么多荣耀,如果继续干下去,你的成将会远远超越我。即使是成为新一代的里程碑人物,也只是时间问题。
  温熙摇了摇头,看着门外探出的一个又一个脑袋,故作深沉地出声道:“不了,身不由己,还有亿万的家产等着我回去继承。”
  伤感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他破坏掉了,纪实扑哧一笑,臭骂了一句:“真是个实打实的臭小子!”
  “我要走了,还不快出来送送我?”温熙挑了挑眉,朝门外的人说道。
  门外许多认识的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个走出来给了他一拳,力道不大,却锤落在他的心上。
  按他平日里的性子,竟然十分难得的没有打回去。
  也许他当时选择参军的初衷有很多,很多,其中考虑到了多方面的因素,但这个过程中,他认识到了许许多多的人,赤诚的,憨厚的,和他一样狂放不羁的,还有在A型传染病爆发时,不幸逝去的,虽然不是亲人,但却胜似亲人的弟兄们。
  温熙眼里有不舍,但面上也没有表现得很煽情,依旧痞气一笑,挨个拍了拍所有人的肩膀,然后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朝外走去,大声地说了句:“再会!“
  身后的人都笑着,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谁也不说挽留的话,目送着温熙就这样离开。
  温熙荣耀的军中生涯
  “老公,熙”林夕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
  温熙大手贴在林夕背后,看着怀中熟睡的林夕和温言,冷硬的面部也柔和了许多,幽幽叹了一句:”不管我曾经获得过什么荣耀,林夕都是我这辈子最高的荣耀。“
  林夕在梦中听到后,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温熙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嘴角。
  夹在中间的温言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好似要醒来似的。
  温熙拍了拍他的背,看着他的呼吸声平稳下去,心有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林夕一眼,无奈地躺下身子,然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