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来,喝粥吧,趁热!”周启缓缓坐在我身旁,端着粥碗,笑意浓浓。
  “我,我,你不问问我……”顿了顿,“哎呀,你都不问问我方才为什么和白夜抱在一起吗?我,我背着你做了什么你都不好奇吗?”
  我倒像是做了对的事情在质问着周启一般,理直气壮,厚着脸皮问道。
  “呵呵,做了什么?”周启吹了吹热粥,又看了看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气煞老娘我,你倒是一声不吭的出去那么久,走之前都没告sù
  我你要去做什么,我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我,我,我还做抱了人家,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周启,你不在乎我!
  我像极了一个要撒泼耍赖的小泼妇,想着就气着,恨不得立马就上去掐死这个令我伤身伤心伤脑筋的大大大混蛋。
  鼓了鼓嘴,我没有理会,“你不在乎我。”得理不饶人,哦不,是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这次诧异的是周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娘子的事情了呢?”周启放下粥碗,一脸的无奈。好似在等着他一向妻管严的妻子来训斥般。
  “我,我。噗……”不免失笑,这个混蛋。
  “呵呵,来吧,喝粥,你的小脑袋瓜里想什么我还不知dào
  吗?不放心你,才叫白夜来看看,结果,嗯……”周启意味深长的叹着气!
  “可是,你,我以为……”越说越理亏了,不过,其实,大概,好像,我就没有理可讲的。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气鼓鼓的样子顿时憋了回去,毫无生气的靠在床边,垂着头。
  “呵呵,天一亮,我们就要做好随时动身的准bèi
  ,眼下,我们五人,三个重伤,一个还是个娃娃,就我一个完好无损,可有的忙喽!”周启打趣着。
  “我自己来吧!”接过粥碗,喷香的米粥扑面而来。却还是拉动肩膀的伤口,痛的我倒抽一口凉气。为了宽慰周启,只好隐忍下去。
  望着碗里白净的米粥,轻轻的挑起一勺放在嘴边,甜美味道的在嘴边沾湿,却久久不肯下咽,只因这里倾注的全都是周启的那份心意。用一些最为肉麻的话来讲,那里满满的都是周启的爱。
  “……”思绪飘远,我在想着作为小女人心理最为幸福的一处甜蜜,有着该有的神经质,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却!
  “呼呼……呼呼……”
  抬目。
  周启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鼾声,响鼻在屋内像只奔腾的野马,四处乱撞,震荡在静宁的屋内,然火盆已经熄灭,屋内的温度开始骤降,不免有些担忧。
  端着手里的粥碗,一脸的无奈。望到他一身仍未来得及换掉的血衣,心理的某个角落在焦灼难耐。
  拉过身后的棉绒锦被,裹在他的肩膀,同样的姿势依靠在他的身旁,听着清浅的呼吸,闻着间或传来的鼾声,望着外面渐渐攀升的太阳,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米粥,扬起嘴角,我想此刻的笑容,定是最美丽无比的。
  ————————————我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分割线——————————晴朗的天,湛蓝湛蓝的。
  我一如这两日一般静静的靠在门边,举头远眺,望着天边的那方微白。
  此刻,晴空当日,日上头顶,一拨浓一拨浅的灼阳,洒在身上,却被迎面刮来凛冽的寒风折断了几分暖意,寒风依旧无情的吹着,飘荡着,肆无忌惮的吹进我的领口,不由得一阵颤抖。
  微微曲卷着手指,想着,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方才从丛冲的房内出来,就这样一直毫无目的的望着远方,想着更为毫不边际的事情,丛冲的伤势很重,身上可以见到的皮肤上面,叠加的伤口一道压着一道,一根压着一根,相似一只只大小不一的肉虫,顽固的趴在他的皮肉之上。
  然,昏睡了三日,却不见他有丝毫想要醒过来的意思。
  婧好的眉眼间,紧皱的牵扯不开,每当周启端着手里的药汤站在他的眼前,更是愁苦的面容展现。
  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面对那个永远都不想面对的事实。
  只是!
  我坚信着丛冲是有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如此撇下偌大的江山不管不顾,更不会扔下他的万千兵马不要,他还有更为重yào
  的事情要去完成。
  我想,他只是很累、很疲倦,只是想要借此好好休息,仅此而已!
  慢慢挪动身子,双臂依旧无法大动作,只好像只木偶般,走路也只能是双臂一动不动,不然,牵扯刚刚粘合的伤口,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的疼痛。
  远处,程天缠着白夜在院内玩耍,明日便是除夕,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两人竟然装点着院内的花灯,时而嬉闹而大笑的程天便会在院子内穿梭,白夜则屋内的摇着头叹着气,对着这个一点点大的娃童无可奈何。
  望着白夜的身子,单薄,高大。身上的伤口我至今未见到,问了周启,也只道是皮外伤。却是在连同与程天玩耍都只能是单臂而行,我想定是不轻的吧!
  想着,再过几日,或者是就在眼前,白夜的生命系着另一端的堂门,他要如何处之,我又能帮上什么?只凭周启一人之力,只怕是难喽!
  “手冷,站了许久,进屋去。”周启每每来此,便是先要试探下我手上的温度。
  捧着我的脸颊,对上他的眼,“再过几日我们便出城,这几日巡查的紧,不要担心。”
  我笑了笑,“呵呵……你就像似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dào”
  话一出,我知dào
  周期又要蒙圈了,他听不懂我这些个现代的新鲜词。
  “……”周期有些懵懂,却还是笑了笑了接着道,“不管那是什么虫,你回屋去。”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终是转身迈向屋内。
  周启望了望院子内的两人,尾随着我进了屋。
  “那些巡查的官兵打发了?”坐在火盆前,炙热的火炭熏烤着脸,顿时一阵暖意溢满全身,清扫了一片凉气。
  “嗯,三日便来了五拨人,霍武当真是急了,只是,偌大的皇城,就赶在了除夕,只怕他想要做点什么。也要考lǜ
  下面的文武百官的意见,有所忌惮罢了。所以,我们要尽快,只是……”
  “丛冲那里如何?”周启同样担忧着事情的不顺利。
  不是每一次都是那么好命的有人帮忙,上一次若不是有白夜的同门人做了垫背,只怕没有那么顺利的救出丛冲,而这一次……
  “……”周启不语,只是轻轻的摇着头。
  顿时,屋内寂静无声。
  两人望着面前的火盆愣神,跳动的火焰在盆内升窜,红透的煤炭闪着刺目的光,燃烧过劲处,方才渐渐黑暗,变成一块块灰烬,静静的躺卧在盆内。
  “姨娘,姨娘,你看!”程天远远的跑来。
  红彤彤的脸上挂着笑,哈着冷气,攥着手里的红灯笼一路跑来,身上裁制的得体的小长衫在闪着银灰。
  “哪里来的?”看着那个小巧的红灯笼左右摇晃,转着圈的一头还在跳着波澜,另一侧,赫然一个程字,整洁的贴在上面。
  “白叔叔,白叔叔做的。”
  抬目,对上随后跟来的白夜,手里仍拿着刀具,想着这一只手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能细致到如此,不免笑了笑。
  “程天,那我是谁呢?”周启逗趣的抱着程天,放在腿上,大声的问道。
  “姨丈,嘿嘿……”程天憨憨的笑着。
  “哪个与你说的?”有些惊讶,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消息灵光,只是这是谁交他说的。
  看着周启脸上那副小人得逞的摸样,不用猜了,哼哼!
  “程天,去跟白叔叔玩,不要顽皮。”想着白夜手臂的伤,那里是不是很严重。又想着此刻的温馨,白夜会不会妒忌?转念又一想,是不是我多虑?
  无奈,话一出口,还是避嫌的好。自上次抱着白夜哭了许久被周启撞见,总是觉察到白夜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
  “嗯!”程天欢天喜地的出了门,拉着白夜匆匆而去。
  “周公子,周公子!”远处,急忙忙跑来的赵大哥,一身淡灰色的衣衫挂着清雪,许是在前院清扫着,这急忙忙的会是何事。
  “快,官兵又来了。”
  心中一惊,今个可是第三次来查。
  每每如此,便是周启乔装了我们才会等着官兵来一一搜查,却也都是手忙脚乱,而这一次,恐怕有些来不及。
  却听,“快,躲躲。已经进了院子。”赵大哥是周启从前管家的儿子。这次来此还多亏了他,不然真是不知要如何藏身了。只怕,一招被发xiàn
  ,这个无辜的好心人也是凶多吉少。还在盘算着要早早动身的我们,终于不得不在此刻有所行动了。
  “好。”说着,周启便一把揽过我,抱起向着另一间屋子走去。
  迎面白夜抱着程天,捂着程天的嘴。程天一张小脸已经是惨白一片。不免轻声的说道,“程天,不要怕,有姨娘在。”
  “……”程天重重点头,而那双忽闪的大眼睛里已经是聚满了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