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三大一小四人,相继紧张的进了丛冲的屋内。
  伴随身后嘎哒一声轻响,房门紧闭,也传来了士兵的嚣张叫嚣。
  周启与白夜两厢对望之余,我与程天躲在丛冲事先准bèi
  好的床榻之后,一方只有能容下我们两人的小地方。
  而丛冲那张因为消瘦和满是伤痕的脸上,早早的已经是一张人皮面具掩盖着。只是,身上的伤口是无法掩盖。
  抱着程天在暗处的角落里躲避,只能闻见屋外断断续续的杂乱之声,而屋内除去我们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便是安静备至。
  不甘心的盼着一处缝隙,使劲的向外张望,只见一群人影绰绰,在门外边左晃右晃,不多时便听,“碰”的一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提着一柄尤其宽大的弯刀进了来。
  惊得我身上一个颤抖,慌忙捂住了程天的嘴,而就在那名大汉望见屋内的一刹那,两到白色人影已经闪身飞出,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
  赵大哥在身后不急不缓的走来,笑着说道,“官爷,小心着,我家老爹这身子骨着实不好,您这前几次来的时候不都是瞧见了,您看他有一天没吃东西了,这眼睛都睁不开,您就行行好,多担待担待,轻点,轻点,呵呵……”
  “哼,官衙办事,怎么容你这等屁民说三道四,在本大爷面前吆五喝六的,找打。”说着那人便霍地举起了宽刀。
  心被猛的揪起。
  忽地那人的手顿了顿,撇头看向了一边。猛地,我的心收缩。抱着的程天亦是不敢乱动,因为长时间的僵持,手臂开始酸痛不堪,额头上密汗叠加。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那人脚步甚是缓慢,一步一缓,每一步都好似沉重的擂鼓,重重的敲击在我的心弦之上。
  此刻,一旁的赵大哥好似发xiàn
  了什么,忽地睁大了双眼,忙快走两步,却被身后赶来的官兵拦下。
  “官爷,你看看我家老爹是不是醒了?这一病就是半个月,是不是醒了,您快看看。”赵大哥焦急的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床榻之上已经乔装而依旧未动的丛冲。
  “官爷,您是不知dào
  ,我家老爹前些阵子就是这个毛病,请了好多代夫都说快见阎王,可是这老头子就是不知dào
  眷恋个啥,总是这样昏睡着,哎,不知dào
  是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官爷,您……”
  “他娘的晦气!”那人一甩衣袖,很是厌恶。
  身为士兵,无论是带兵打仗,亦或是守关城士兵,但凡是见过死人的,都很是忌讳这些,一旦沾染了什么阴气,会给自己的官运和性命带来不幸。
  那人脸上横肉一条,向后蹦起,带起身上沉重的铠甲和一身的飞镖也跟着噗通的跳起。
  身后的赵大哥只是焦急的张望着,那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啪!”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回响,怒目而视道,“该死,不早说。”
  不想赵大哥只是呆立未动,显然是被打了蒙了头,半晌方才缓过神来,笑的很是大声,“哈哈,官爷,那您看我们这还没用饭呢,前院给您备好了酒菜,您看……这动怒不好,除夕到了,我们这小老百姓也没有别的孝敬您,您看……啊!”说着怀里掏着什么。
  那人狐疑的看了看,忽地慌忙上前捂着赵大哥的手,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笑的很是得yì
  ,豁亮的嗓门嚷道,“哈哈,客气了,既然东家这么好客,我们也只好做个顺水人情,图个吉利!”
  身后尾随的几人同是点头打着哈哈,应允着。
  “呵呵,多谢官爷们赏脸,这边请。”赵大哥支起手臂,自先领路,出了门。
  呼的一口浊气,心里一颗沉重的石头这样放下。只是今日是在反常,晨间才刚刚查过,此刻又是来查,搞不好这前脚出了屋子,后脚他们又来。每一次来的人各不相同,即便是想要收买也没有个终止,更何况,那些个官兵也不是都如今日这般好糊弄过去的。
  慢慢的挪动了身子,先抬着程天出去。
  想着自己再慢慢攀附着一旁的石壁,只因此刻的肩膀已经开始渗透着森森血迹。
  不想,腰间一紧。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眼,周启紧皱着眉心,一言不发,抿着的薄唇已经是白白一片。
  我知dào
  他这是生气了。
  “我是担忧你们,所以才挪动了下,想要要形势如何。”我在在耳边吹着气,小心翼翼的辩解道。
  “嗯”周启闷闷的应着。
  我便也没了下文。
  路过床边,担忧的看了眼仍旧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干瘦的身体深深的塌陷在床榻之内,只能从那轻而缓的呼吸中才知,丛冲尚在。
  眼中一红,不甘心的回首,不忍再去看。
  任由周启拉着向另一个屋子走去,一路心神不宁。我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照此下去不是办法,若是即刻动身,只怕只能是险中之险。如何是好!?
  “姨娘,我怕!”程天挣脱开白夜的手,远远的向我跑来。死死的抱着我的衣裙,费力的仰着头,一双带水的眼里噙满了泪,却终是迟迟未落。
  “程天,不要怕,有姨娘在,有周叔叔和白叔叔在,我们会安全的逃出这个地方,以后程天就会没有任何烦恼的与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有着快乐的童年,有着幸福的生活。只是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你的白叔叔一起去外面好好的玩耍,只是,并且要听白叔叔的话,记得吗?”反复的嘱咐程天。虽是前院与后面隔开来,倒像是两户人家。
  只是方才刚刚搜查,不知dào
  下一刻是不是又会跑来。
  只能期盼着,一直到深夜,都是相安无事的。
  程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泪水汪汪。不安的仍旧死死的靠在我的腿边,我咬了咬牙,终是抬起双臂,抱起了程天。
  “小男子汉要坚强,你要学习你的两位叔叔,不然以后会没有女子喜欢的知dào
  吗?”揩拭着他的小脸蛋,心疼的不知要如何。
  “来,程天。”白夜走近,撑开了双臂,接过程天。
  周启紧着的眉头更是难舍难分,望着我因为撕扯伤口而开始渗出的血红,脸上阴暗的快要即刻掉下来冰雹。
  抹了一把他此刻冰霜一样的脸,嬉笑着,“你的脸是冰块吗?怎的最近总是说冷就冷,一下子就结冰碴了,是不是我放上去一大块水果,就能当冰箱来用?”
  “冰箱是何物?”周启懵懂的申请甚是够逗。
  又是一阵轻笑,曲着手指敲着周启的脑门,锃亮锃亮的,相似擦了鞋油般,“就是你啊”说完自顾自的进了屋,留下这个白痴一样的周启在门外,估计是仍在想着自己怎么又改了名字。
  “快给我换药了。”我在屋内稳坐,使唤大帅哥最拿手了。
  周启一愣,忽地进了屋。
  埋头整理着一旁藏匿好的药箱,捣鼓了好一阵才拿出来。一条条铺就好的白色布条,上面沾满了黑乎乎的药草,均匀的躺在布条之上。
  我开始着整理衣衫。
  却!
  “唔!”嘴上一凉!
  睁大了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周启,这,这,这就亲上了?
  只是,为什么我,我的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乱跳个不停?我们已经滚过床单了,这个咋像是新婚燕尔才有的冲动场面呢?
  不免一阵窒息感过后,我微微喘息,低垂着头,像一个娇羞的小姑娘,靠在身后宽大的木椅之内,而因为刚刚因为扯动的伤口微微疼痛,此刻竟然一点感觉没有。难道,难道,接吻可以治疗伤痛?比我们现代的麻药还要管用咩?
  “呃,那个,呃,呵呵……”我痴痴的笑着,不知dào
  此刻脸上已经火辣辣的,更加不知此刻是因为屋内的温暖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身上也开始有些不对。
  尴尬的在那里支支吾吾了许久,终是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唔!”
  不见人声,却只能见着一张红红的薄唇又凑了过来。顺带着拉扯着我的衣衫,“嘶啦!”心理叫骂。混蛋啊,这衣服料子真是够差劲的,转念一想,差劲到了关键时刻,原谅你吧!
  不多时,我已经是头脑一片空白了,思绪不知dào
  跑到了那里,这心理某个角落也开始在叫嚣着,咆哮着,恨不得立kè
  就钻出来把我生吞活剥了之后干净净的放在周启面前。
  待我口干舌燥,心里小鹿乱跳之际……
  “好了!”
  懵懂间,眼前一亮。
  虾米好了?刚才不就是亲了亲吗,什么就好了?什么好了?我们还没怎么样了你就好了?
  周启邪魅一笑,嘴角还挂着红彤彤的一点,一颗晶莹剔透的口水仍在。
  我险些昏倒。
  这人不这么勾人行吗,行吗?天理难容!
  望着他手里红森森的绷带,黑色的药墨已经被侵染的黑红一片,不免诧异,这是哪里来的?在一低头,哇!
  啥时候给我换好的药?
  迷茫的望着周启的背影,真想上前踢他一脚,混蛋,你这是等于趁人之危知dào
  吗?你亲我就亲了,给我换药都不知一声,我脸疼的机会都没有了。
  “收拾妥当,我们夜间便走。”周启说道。
  方才缓过神来,懵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