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一百八十二章
“噗。”
放风台上,身形高大男人揉了揉有些发红鼻尖,放下手中玩弄玩具魔方,吸了吸鼻子,男人无奈地向着乌压压天空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大型狗蹲地上老老实实地挠痒痒似充满了违和感……这个不切实际错觉让坐他身边绥止不住唇角边笑意,直到男人挑起眉扔给他了一个警告眼神。
“绥,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样子很欠揍?”
“没有,”黑发王权者笑着回答,“想不到你这样外星人也会感冒。”
“啧。”
“欢迎回到地球。”
“……”
晚餐过后例行放风时间,此时此刻放风场地几乎完全被一号楼和二号楼犯人说占领了,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别栋楼人,只有桌球台旁边,有零零碎碎几个三号楼犯人……绥看了眼,发现那些也只不过经常跟莱恩身边几个比较高层眼熟犯人——
至于四号楼犯人,一个都没看见。
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来,还是……压根就进入放风场地之前就被“某些人”拦了下来。
“听说,你手上今天有几个高层跑到图书馆去砸白堂场子?”绥漫不经心地问,瞥了眼红发男人手中飞被扭动发出咔咔声响玩具,“……搞什么,雷切,自从莱恩当上了三号楼王权者之后,你好像忽然变得很心急。”
“那是他们自己要去,”雷切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知道时候,他们已经跟四号楼人干过一架了……可能是私人恩怨吧。”
“不要逼得太紧,”绥淡淡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
“都说了我不知道啊,”红发男人终于将自己注意力从玩具上收回来,他皱起眉看着坐身边好友,“而且白堂……哪怕是兔子恐怕也是火星来异种吧。”
红发男人话再一次引起了他身边人嗤笑。绥笑声中,雷切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耐心完全燃烧殆之前,绥停止了笑声,微微转过头来,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后,用那种欠揍语气说:“你不会真听不懂我说什么吧,雷切,难道真要我很直白地告诉你——我说是你家小狗吗……说起来,那家伙还算是我小徒弟——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收过软萌萌受到欺负只会掉眼泪小可爱当徒弟。”
“软萌萌受到欺负只会掉眼泪?”
真是这样就好了。
你是没看过今天早上这家伙当着老子面一巴掌甩到我手下高层脸上时候那模样有多嚣张。
雷切啧了声,满脸不屑:“你到底想说什么?”
绥看着雷切不语,那双并不是纯黑瞳眸盯着红发男人,仿佛要活生生地从他脸上看出个什么花样似,直到雷切整个儿被他看得发毛,黑发王权者才勾起唇角微笑着说:“天冷了,要多穿衣服。”
雷切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回答:“要你管。”
“这种时候,病倒就不好了吧?……”
“少乌鸦嘴啊。”雷切恶狠狠地回答。
……
然后当天晚上,雷切就真病倒了——史无前例。
……事实证明了绥就是个乌鸦嘴啊,妈。
二号楼三十一层王权者牢房中,□着结实上半身红发男人不耐烦地床上翻了个身,月光之下,男人麦色皮肤被镀上了一层淡淡光,照耀没有一丝赘肉完美紧绷皮肤之上,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看见一层细细薄汗——一滴滴汗珠顺着男人脊梁骨滑入裤腰边缘,异常性感,室内气温仿佛都因此而变得炎热起来。
放风结束回到牢房之后,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发起烧来。
这对于雷切来说似乎有些意外——就好像绥之前说,至少十二岁之后,男人印象之中,除了枪伤刀伤各种类型外伤之外,他好像再也没有过发烧感冒经历……这种东西对于雷切来说,完全就是相隔了几乎有十几年遥远记忆。
此时此刻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像是要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喉咙沙哑得说话都变得非常困难。男人好看眉轻蹙,他闭着眼,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又一次翻身之后,男人埋枕头里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他一脚踹开了盖身上都显得特别碍事被子。
正当雷切考虑要不要把脑袋底下枕头也一块扔出去时候,忽然,他听见,紧紧闭合飘窗那边,忽然响起了可疑咔嚓声响——
就好像是有一个胆大包天人,从外面扳动了他牢房窗户扣锁。
雷切伏柔软床铺中央,呼吸平缓,若不是此时男人周身气压都整个儿陷入了紧绷低压之中,远远看去,腹部均匀起伏,双眼紧闭他就好像终于陷入了安静沉睡一般。
而事实上,雷切只是趴床上,全神贯注地听着一切动静。
飘窗被人轻轻推开——
……搞什么,居然真有胆子给他溜进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听说他病重,想要趁着机会跑进来赶杀绝吧?
躺床上男人觉得眼下发生一切简直滑稽至极。
来人好像非常熟悉他房间,除了从飘窗上爬下来那一下子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笨拙之外,那个人似乎非常轻松地就借着那点儿昏暗月光绕过了雷切牢房中一切器物——包括放飘窗旁边三角木架,以及上面鱼缸。
雷切屏息,淡定地从细小动静之中分辨出这个胆大包天小贼举动——来人似乎已经认定了他现就是一个随便任人宰割病重患者,从飘窗上下来之后,他甚至没有对男人办公桌上那些重要文件产生任何兴趣,就这样直奔主题地,来到雷切床边。
啪嗒一声,金属撞击床头时发出细微声响——
非常细微,若不是此时整个人贴床上,雷切觉得自己说不定就要忽略!
一瞬间,一片静谧房间忽然就因为这声响而从沉睡中清醒——
来人放下东西毫不犹豫地就要转身抽离之时,躺床上男人猛地睁开湛蓝色瞳眸——瞳眸之中爆发出凌厉光芒,丝毫不见高烧病人应该有迷茫或者含糊神情!
一片黑暗安静牢房内,男人轻而易举地听见来人短短一声倒抽气声音,与此同时,他已经睁开眼第一瞬间,而准确地一把扣住了眼瞧着就要离开他可控制范围之内来人手腕!
带着细腻薄汗,温度异常灼热大手死死地扣来人因为夜行而显得冰凉手腕之上,轻而易举地,将他死死地锁床边!
雷切掀了掀眼皮,对视上了一双哪怕是黑暗之中还是尤为晶亮黑色瞳眸。
此时此刻,那双黑色瞳眸之中已经不见惊慌,反而只是一片预料之中平静。
“你来做什么?”
男人脸上出现了两秒钟停顿,而后,他毫不犹豫地放开了自己手,让面前手脚冰凉黑发年轻人脱离自己控制。喉咙有些发痒,低低地咳了两声,红发男人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将那个差点儿就被他扔到床底下去枕头拽过来,塞到自己腰下垫好——
雷切懒洋洋地依靠床边,他看上去生疏而冷漠,只是有些玩味地上下打量着站他床头一言不发黑发年轻人——就像是一只凶猛猫科动物,进食之前打量他已囊中猎物。
这样令人心惊肉跳目光扫视之中,阮向远却只是微微眯起眼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十分淡定微笑。
他身后,悬挂飘窗之外登山绳被寒风吹窗子上,发出“扣扣”轻响。黑发年轻人抬起还戴着防滑手套手,轻轻地扫掉了肩头眼看着就要融化雪花,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分钟前被他放置床头那件外套——
“眼瞎了么?”
“什么?”
“来还你衣服。”
双方都显得坚定不移对话之后,由雷切起头,房间中再一次陷入了诡异沉默之中……那是仿佛长达一个世纪那么久沉默,无论用什么思考姿势,都不会有人想到,异常莫名其妙开始和加莫名其妙结束之后,两人一次对话,是这种情况之下。
依靠床边男人动了,他抓过放置床边水杯,仰头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变得冰凉凉水喝下,冰凉无味液体划过灼热喉咙,此时此刻,他才终于觉得身上那股令人烦躁燥热稍稍有所缓解,连带着,唇边也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笑意。
“你怎么知道衣服是我?”
一个简简单单疑问句,追根究底地思考起来却又不是疑问,但……也不像是肯定句。
“唔,”站床头边上黑发年轻人沉吟了一会儿,想了想才诚实地回答,“因为上面闻到了挥之不去人渣味儿,所以,就选了整个绝翅馆人渣那个人,给他送了过来。”
“……”
看着对面沉默脸,阮向远觉得自己回答得非常完美——虽然有欺负病人嫌疑。
“阮向远。”
“什么。”
“已经过宵禁时间两个小时了。”
“噢。”
“你怎么进来?”
“爬进来。”阮向远吊起眼角,用“你明知故问”理所当然语气道,“又不是没猜到,问什么问。”
“三半夜,你从三号楼楼顶爬到二号楼楼顶,再用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登山绳爬下来,撬开我窗户,笨手笨脚爬进来,就为了把一件衣服还给我?”
……这是承认这衣服是你意思么?阮向远张了张口,衡量了一下,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被揍,于是老老实实地咽回肚子里,后,只是从喉咙深处含糊地发出一声像是肯定又像是否认沉吟。
依靠床边男人没动,虽然他知道站床另一边黑发年轻人此时此刻看似呆愣,其实浑身都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只需要他一个动作,这家伙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用敏捷动作,短暂时间,逃离他控制范围。
至于怎么逃……是病糊涂了?他差点儿忘了。
“老子房顶上还猫着谁?”
“就……白雀。”
男人意料之中冷哼声中,阮向远默默地心中对满脸不情愿被自己拽来此时此刻也顺便躺枪了睡神大爷说了声对不起。
雷切不动声色地,将手中已空杯子轻轻放回床头柜上,而后,抬起那双慵懒湛蓝色瞳眸扫了一眼站床边黑发年轻人“看什么?”
阮向远瞅着那空无一滴液体杯子,没动,也没回答。
他有点儿想转身直接走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站这儿,欣赏一下平日里威风八面老虎变成病猫美好景象——
月光之下,他可以看见那双平日里仿佛海洋一般纯粹湛蓝瞳眸此时眼角正因为温度过高而泛着淡淡红色;他可以从仿佛凝固空气中,听见男人鼻腔之中,呼吸出气息因为灼热而变得粗重异常;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听见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强力掩饰却依旧还是掩饰失败了淡淡疲倦。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依靠床边男人因为生病而变得异常容易暴躁地,一把将靠背上枕头拽出来,粗暴地扔到地上。
阮向远顺着他动作看去,毫不意外地,同一个地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遭受了同样待遇被子——
拿周围无辜东西胡乱发泄幼稚小鬼。阮向远心中嘟囔了一声,他掀起眼皮,扫了眼那张柔软黑色大床——除却被滚得乱七八糟床单之外,只剩下了一个占据了整张床三分之二大小红发男人,他□着上半身,平躺床上,右手抬起来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眼睛。
阮向远站原地看了一会儿,知道眼前男人这是摆出了一副拒绝对话继续任性姿态。
……
雷切闭上眼,脑袋昏沉,身体警钟敲响,这让他不得不休息一会儿免得一个激动爆血管而亡。
混沌之中,他听见他牢房之中再一次响起了人走动声音——
大概是那个人离开了吧?
男人呼出两口灼热气息,朦胧之中,仿佛听见了水声响起,有些疑惑,却懒得深究,重重地翻了个身将身体加深地埋进床铺之中——
直到仿佛很久之后,一只冰凉手抓住他手腕,将他翻了回来,身边床陷入一小块——大概是什么人也跟着爬了上来,然后吧唧一声,一块湿淋淋毛巾被扔到了他热得没办法正常思考脑门上——
“喏,勉强就照顾你一次。”
毛巾因为浸过了自来水,冰凉得简直让人原本灼热皮肤都变得疼痛起来……
脑袋嗡嗡地响,男人微微睁开眼,扫了一眼趴床边盯着他黑发年轻人——月光之下,男人眼中,只剩下那一双发亮黑色瞳眸。
一滴冰凉水顺着额头滑到太阳穴,后变成温水流到耳廓,却仿佛让红发男人整个儿清醒了起来——
“……那么湿,拧干水不会啊,亏你还是医生。”
“你也知道是医生,”黑发年轻人不屑地撇撇嘴,“又不是保姆。”
然后?
然后,二号楼三十一层牢房之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_∠)_都讲了这是个温暖人心故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