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太过无情

  母子两个显然正在商议着什么,见林桑桑进来,也全然没有把她当做外人的意思。
  阿月将安神丸垂首递于洛夫人,两人正要退下,洛夫人忽然开口。
  “我看,你不妨就带阿林去。”
  洛夫人显然已经接受了林桑桑这个名字,且唤的颇为顺口。
  林桑桑面色如常,却是阿月脚步不由的停下来,看了看洛夫人,又看了看林桑桑。
  “她?”
  洛子旬显然是吃惊的,他晓得自家娘亲待林桑桑极好,可是这种场合,他带个丫鬟,多有不便。随即皱起疏朗的双眉,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怎么?你不愿意?”
  洛夫人向来以逗弄自己儿子为乐,谁让她儿子小小年纪,却太过老成,做任何事斗士一副很有主见的样子,她这个娘亲做的太过无趣。
  “母亲,猎场都是刀枪兵機,儿冒冒然带了谢姑娘去,恐怕利刃无眼,会伤了她。”
  洛夫人悠悠然捧了茶,继续刁难。
  “伤了她是你的事,她是你的人,你自然要护住她。”
  最后又补充道,“猎场上又不是只有你们男儿,其它小姐不是也都去么。”
  林桑桑看不下去,她本无意去什么猎场,可洛夫人欺负她不会说话,只扔过来一个笑盈盈的眼神安抚。
  房间里的人都没注意到,默默垂下头的阿月,以及阿月眼中那抹不甘心的神色。
  见洛夫人执意如此,洛子旬不敢再反驳,闷闷的行了个礼退了出来,路过林桑桑的时候还颇气闷的瞪了林桑桑一眼。
  林桑桑耸肩,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她这个鱼池何其无辜。阿月看了看摔帘出去的洛子旬,咬了咬唇追了出去。
  林桑桑却还在原地站着,洛夫人丝毫不避讳她,一脸奸计得逞的微笑。
  “我儿,你怎么还不走,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儿……
  是的,洛夫人唤她,素来亲切如此。
  林桑桑想了想,走到洛夫人面前,比了比睡觉的姿势,再指了指脑子。
  夫人最近可是不得安寝?
  洛夫人了然,把玩着手中的圆肚瓶子,正是阿月呈给她的安神丸。
  “可不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到了不吃这个都睡不着的地步了。”
  她幽幽的叹口气,自己夫君在官场上性格耿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家,儿子又一根筋非要往仕途上钻。
  她生怕这父子两个混到最后不能独善其身,夜夜不得安眠。
  林桑桑自然不知道她在愁些什么,她观这洛夫人,身份尊贵,夫妻和睦,儿子也孝顺的紧,但是谁还没有两桩烦心事不是。
  她没能耐解决洛夫人的烦心事,却想助她睡个好觉。
  她指了指琴,又做了做手势。
  可否借夫人古琴一用。
  洛夫人当然首肯,她素知林桑桑琴艺出众,且自己也同谢侯爷一样是个嗜琴如命的人,说实话,她当时带着林桑桑回洛府,也确实存了这么一点小私心。
  林桑桑倒不急着抚琴,她先是察了香炉中燃着的香料,见是安神的,点点头,很是满意。
  而后端坐在琴后,她十指纤纤,玉白的手指未涂丹寇,放在琴弦上很是有一番风景。
  挑指勾出第一个音节,而后的琴音顺流而出,琴音清泠,不似千山梦断那么哀情,泠泠的琴音让人不自觉的舒缓心思,有益于渐渐入梦。
  洛夫人一手抵额,遥看着端坐在琴后的姑娘,越看越满意。
  她一生无女,总觉得是件憾事,她对谢长莘……哦,如今应该叫林桑桑。
  她对林桑桑除了在琴艺上的敬佩和身世上的怜悯外,总有些莫名的好感。
  她也曾想过撮合洛子旬和林桑桑,但这念头一闪而过,便被她自己打消了。
  天下母亲都是一般自私的,就算她可以接受林桑桑的身世,也不能为自己的儿子安排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
  林桑桑的容貌和声音,确实是一种残疾。
  洛夫人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消散,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悄然入睡。感觉到洛夫人平稳的呼吸后,琴声戛然而止。
  林桑桑替人添了勺香料,脚步轻轻的推出了屋子,起初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见洛夫人安眠如此,自己能帮到她总是好的。
  她这厢回了冬虫院,不过是刚一踏进了院子,躲在角落里的几个小厮就冲她猛打眼色。
  “少爷发脾气了!”
  “你记得躲远点!”
  见他们张皇失措的样子,难免好笑。
  书房里又传来洛子旬砸杯子的声音,杯子应声而碎,书房的门也被吱呀一声推开。
  阿月红着眼睛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裙子边角还染上了茶渍。
  林桑桑挑挑眉,迎了上去,关怀的围着人看了一周,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被伤到。
  阿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样子却是很委屈。
  林桑桑皱眉,这个洛子旬,脾气真大。
  “茶呢,我的茶呢!”
  听到书房里的怒吼,小厮捧着茶,颤颤巍巍,一个传给一个,最后还是传到了阿月手中。
  阿月咬着唇,满脸为难。
  林桑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从阿月手中接过茶,一众小厮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书房里又是一声怒吼。
  “姐姐……”
  阿月扯了扯林桑桑的袖子,有些担心。
  林桑桑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步子如常的迈进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迎面就是一个砚台,林桑桑侧了侧头,稳稳的躲过。
  “这么慢!死哪……”洛子旬的话忽然顿住,他看到了来人是谁,眉头皱的更紧。
  “是你?”
  林桑桑是个哑巴,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只是默不作声的把茶奉到她面前。
  这一举动就好像一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洛子旬纵有天大的脾气,可是看到对方默不作的样子,就怎么发都觉得不痛快。
  “你今天上午去哪了?不好好在冬虫院待着,白拿着我们家的薪水吗?”
  他口气很冲,听得出是上来就找茬。
  林桑桑不理他,只自己蹲下身子,收拾着满地碎瓷。
  “我问你……”洛子旬气不过,伸手就去拉林桑桑的一只手,这一拉两个人离的就有些过于亲近,林桑桑面纱以外的那双眼平淡无波,瞧得洛子旬把想问的话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