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脱险自然也不能靠山洞里这些首鼠两端的下人,他们怕是只等着自己倒下,就拿燕帝的人头去换吃的。
  燕帝神情慌张,满是不安,见燕行歌站起身子似有异动,连忙颤声问道。
  “我儿要如何……”见燕帝颤颤巍巍的发话了,燕九可擦拭了一下自己泛着寒光和冷意的长剑,缓慢而坚定道:“如今的形势,已不能由着我们固守于此,诸位,此刻唯有冲杀出去,置之死地而后生。”
  任由他将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山洞中却无人敢响应,固然守在这没有活路,但冲杀出去,也必然是死路一条啊,这群人臣宁愿在此地等死,也不想为着这毫无胜算的君主再卖命,就连燕帝,脸上也是迟疑之色,似乎不相信自己能成功一样。
  与此番山洞遥遥相对的是黄巾军负责此次围剿的主力,所谓的军事一片安然的坐在中军帐中,细白的手指轻轻捏算了一番,对着自己身边的人吩咐道:“让负责做饭的士兵将灶台搭的离对面的山洞近一些,无比让这山洞中的人闻道香味。”
  领命的士兵有些咂舌,这个军师的手段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和琢磨不透,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由一盘散沙变成今天现在可供皇城的雄狮,完全都要依赖这个用兵如鬼神的军师。
  这位军师的脸上覆盖着厚重古怪的面具,只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来,说话间他还在自己一个人琢磨着,这山下的部队到底何时才能撤退。
  一个白色身影从窗口翻身飞进了中帐中,百里玄机这人,除爵见怪不怪,反正百里玄机这人,向来不走什么寻常路,不过见这位俊俏的道长冷着脸进来了,免不了要好奇的大厅一句,“怎样,山下与我军对阵的部队,可有撤退的趋势?”
  百里玄机皱了皱眉,除爵行事,一向都让他难以看透,活着除了看不透之外,还有惊艳,他假借着二皇子谋士的身份怂恿着二皇子在赈灾这件事上动手脚,搞的灾区暴动,起义军频起,他又借着这次起义热潮组建了一支势不可挡的反贼军队,唤作黄巾军
  更是大胆的利用自己的官职与朝中大臣联手将黄巾军的队伍提前藏于猎山,眼下,兵分两路围堵了山上的燕帝,和对峙山下的随行部队好好的一个大燕国,被这位摄政王大人搞的气数将近了,如果没出以外的话。
  这个意外就是脱离了慕容爵算计中的,百里玄机打探道,原本想要撤走的部队忽然又调转回来,与他们埋在山下的黄巾军主力对阵。
  “不可能,山下并无可以领兵的人才,按照道理来说”
  慕容爵眉头紧皱,他安排在山下的黄巾军也就是人数看着吓人,都是一些他刚刚收拢的难民,哪能跟经过正规训练的军队比呢,只要一交上火,一定必败无疑。
  “山下是何人领兵,这么好命。”这等于是白白捡了一个军功啊。
  百里玄机已经将情况打听清楚,回答道:“是洛子旬,这会已经退我军三十里了。”
  顿了顿似乎是想要安慰道:“你身上还有伤,不必过于操劳,毕竟燕国气数未尽,能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不易了。”
  慕容爵沉默不语,他身上的伤确实是实打实的,他想要谋划这些事,就必须找一个借口不在场,养伤毫无疑问是一个最合适的理由,所以那天他明明能够带着林桑桑一起避开,却偏偏选择了伤害自己。
  “洛子旬,真是好命。”
  在大厦将倾的时候力挽狂澜,这位洛小公子以后的前程,固然是不会小了。可终究是不甘心,在自己的布局下原本该收入囊中的猎山,燕都此番计划一乱,身后的计划也要全盘皆输。“噗。”
  这股抑郁之气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以至于慕容爵吐出一口血来,面具下,他的面色纸一样的苍白,百里玄机连忙扶住他,急声劝道。
  “阿南,山下的部队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先撤吧。”
  一旦让山下的大燕军行程围剿之势,纵他有天大的本领,带着慕容爵也是插翅难逃。
  “不山洞里,不过只是靠燕九可一个人在撑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不甘心。”
  他到底,是何处算漏了,直觉告诉他,洛子旬忽然跳出来,应该是接到了什么人的指使,这个母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变故。
  “可你的身子”
  百里玄机欲言又止,慕容爵的身体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严重的,但只有作为一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才知道。慕容爵的身体的破损状况,早已到了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一个不小心都会失去性命。
  “再等等,就是今夜,我算定燕九可会强行突围,只要他死了,山洞就支撑不下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百里玄机知道谋取燕国已经成了慕容爵心中的执念,这个人活的过于聪慧,又鲜少在老天手下吃过什么苦头,若是心中一旦有执念,便是非如此不可,譬如,林桑桑。
  燕九可的突围要比慕容爵预料的要早了一些,这一日临近黄昏的时候,山洞中终于有了动静,燕行歌带着剩下少的可怜的士兵,从山洞中冲杀了出来,一路宛若杀神一般,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而已燕帝为首的朝中大臣们,只敢畏缩在洞口张望。似乎是在瞅准时机,一但燕九可将包围他们的军队撕扯出一个裂缝,他们就蜂拥而上。
  慕容爵被人簇拥着,看着在人群中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的燕九可,心中的抑郁之感总算是减轻了些,可就在他胜利在望的时候,一阵诡异的哨声忽然传来,与这阵哨声相对应的是他身边的兵士一个个抱住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
  “我说徒弟,你身上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林桑桑看着顺势反转的局面。举着手中的哨子啧啧称奇,被问话的千鹤老人满脸得意,别的不说,他这一手制造奇毒的功夫可是独一无二的,江湖上尚未寻到敌手。
  看着一个个黄巾军失去了战斗能力,林桑桑提起了手上的刀,招呼着身后跟的罗刹堂的众人。
  “随我上去救驾,都保护好自己,我不想听到你们有一个受伤,有一个身亡的消息。”林桑桑手上罗刹堂的这支队伍,但虽然人少,但是各个都是自小收敛到罗刹堂中的高手,放到江湖也算是高手了,所以这会子对抗那些中了毒的黄巾军,就像一个个拿着菜刀切白菜一样,慕容爵此刻已经猜到了自己计划中的变数,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不远处混战中的林桑桑。
  他感想复杂,眼看着自己要将燕国的这半壁江山收入囊中,自己家的小主子又跑出来捣乱,便是林桑桑带着的这支奇兵,让慕容爵的手下迅速的溃败着。
  从前在偌大的林宫,整个天祈找不出一个敢跟摄政王对着干的人,唯独这位心高气傲的小殿下向来是不服气他的。他们既不像是君臣,也不像是未来成亲的伴侣,整日里斗智斗勇……而如今,这番以燕国为注的棋局下,竟是自己输给了林桑桑一步。
  不过……慕容爵向来是心大,再说自己又不是输给别人,是输给自己未来的嗯……媳妇。这么一番自我安慰下,胸中那股扼然的不快也就消散了些,只是终究有人是意难平的,等慕容爵注意到,身边的百里道长已经引弦拉弓,锋利的箭尖瞄准了林桑桑。
  “你要做什么!”
  慕容爵想要阻止,但显然来不及了,百里玄机咻的一声放开了拉着弓的手指,而慕容爵只来得及在他松手的时候轻轻推了一把,使这支本来射向林桑桑要害的弓箭斜了斜。
  “她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着!”
  愤怒之下,慕容爵拽着百里玄机的衣领低吼着。百里玄机眼中却是一派淡定冷漠之色,看着盛怒的慕容爵,他却平静道:“同心蛊有药可解,我不会让你死的。”
  慕容爵大概是气急了,半张面具下苍白的双唇中忽然溢出刺目的血色来,“就算没有同心蛊,我一样,不会独活。”
  百里玄机眼中却有些苍凉,皆说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惜命,慕容爵就是个聪明人,他聪明到过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不像自己……
  那枝箭却并未射到林桑桑,林桑桑耳边听到这声箭响的时候,人已经被初九拉着颠倒了一个位置,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插进了初九的肩上,而从始至终,初九只是抿着唇,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仿佛那帮自己挡箭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桑桑一手扶着体力有些不支的初九,一边冷冷的望向这支箭射来的方向,白衣白发的道长已经不见踪迹,山坡上只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古怪人,与她遥遥的对视着,募得,林桑桑觉得他的目光有些……伤情?
  林桑桑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在想什么呢,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成蹊呢,后者应该此时应该正在山下燕军的部队中养伤,又怎会出现于此呢,定是因为,此人与成蹊一样带着面具,而自己……思念出错觉了吧。
  她走神间,身边的初九已经举剑刺穿了一个想要偷袭他们的人,冷漠的声音在林桑桑耳边响起,“若是不打起精神,可就吗,没命挣功名了。”
  林桑桑微讪,将注意力收回,稳妥的扶着初九应对着面前的混战。初九挑了挑眉,他发现林桑桑的剑尖是雪白明亮的,并未准备染血的样子,嗤笑道。
  “怎么,你怕杀人?”
  林桑桑回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身边刚刚收拢的手下似是有些傲骨,时刻跃跃欲试的想要耻笑自己一般,“非也。”
  说话间又用剑背拍晕了一个面前的敌人,初九望着这小姑娘白嫩的侧颜,竟莫名有些坚毅的错觉。他听到这个罗刹堂的新主子的声音响起。
  “我向来不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这些被下了毒药的黄巾军,只要千鹤老人手中的哨声不停,他们的攻击能力就是零,不然也不会让她们轻而易举的躲过几次偷袭。似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好笑的言语,初九冷笑出声,这次唤林桑桑问向他。
  “你们罗刹堂的规矩,不是有令必至,无令不行吗,刚刚,为何救我?”
  似是没想到林桑桑会想到这一层,黑色的面纱下,初九面色微红,却将头扭至一旁,嘴上倔强道:“聒噪。”
  林桑桑有些气结,哪有手下这么跟主子说话的,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黄巾军的部队到底不敌,边打边退,不一会就尽数没了踪迹,千鹤老人大概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群殴械斗的场面,而且他们以少打多,胜的很是畅意,极力怂恿着林桑桑。
  “师父,我们追吧!”
  林桑桑看了一眼瞎激动的某人,眼也不眨的拒绝道:“不追。”
  千鹤老人苦着脸,似乎是很想不通的样子。
  “为什么啊。”
  “穷寇莫追,我们这点人,把他们逼到绝路,说不定会被咬一口,眼下要紧的是,救人。”
  燕九可伤的不轻,被人扶着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林桑桑的一席话,看向林桑桑的目光便亮闪闪的,似乎发现了一块瑰宝一般。
  林桑桑也瞧见了燕九可,似乎被他身上的伤势震慑到了,只能说这个人太坚强了些,林桑桑可记着,她们赶到的时候,燕九可带着突围的人已经被屠杀的差不多了,唯他一个人被围攻着,苦苦支撑着。
  “见过殿下。”
  眼见着燕九可向自己走来,林桑桑低了低头,行礼道。
  “抬起头。”
  林桑桑便依着人的话将头抬起,却正撞进燕行歌那一双黝黑的双眸中,那眸中的柔情与笑意让她无所适从,拘谨的后退了一步,不是太利索的唤道:“殿……殿下?”
  燕行歌一把抓住了林桑桑的手腕,眼中似乎有小火苗在跳动。
  “你救了本殿下,有什么想要的吗。”
  林桑桑侧头想了想,高官厚禄?那是要问燕帝要的,燕九可他给不起,只能对上燕九可的双眼坦诚道:“我没有什么想问你特别要的,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救你了。”
  这句话倒是实话,林桑桑这笔账上,可是记着燕九可已经欠着自己一个救命之恩呢,欠账的人可以忘,但是她这等着收账的人可记得清楚着呢。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那从前呢,她对他的喜欢,她对他的痴情,都不作数了吗?
  燕九可没有放手,相反,攥着招呼的那只手,又紧了些,他一个用力,就将林桑桑拉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按上林桑桑的脑袋,他底下头来,另个人便离得很近,近到…林桑桑以为他在耍流氓。
  “咳咳……”燕九可眼中有阴鸷,大概因为动了气,牵动了伤口,艰难的咳了几声。林桑桑被这么按着脑袋,整个人屈服于燕九可的暧昧气氛下很是不爽,她试图挣扎,没挣开。“但是本殿下想要报恩,你不妨以身相许了?”
  以身相许四个字将林桑桑吓得不轻,但她不是一个一般的姑娘,心中甚至琢磨着这是不是燕九可的计谋,他别再是想抢自己的功劳吧。
  “你休想!”
  林桑桑抬腿就想给人子孙根来上一脚,好死不死的,这个举动像是早就被燕九可猜到一般,燕九可动动手就把人重新圈怀里,对林桑桑口中说出的三个字表现出莫大的兴趣,恶意的凑到人的耳边道:“这是你的新招数吗,这叫什么,欲擒故纵?”
  你才欲擒故纵,你全家都欲擒故纵,林桑桑在心里默默的骂着,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力气挣扎了,这个燕九可不是刚刚受了重伤吗,怎么这么有精神?
  一把剑尖上好带着血色的长剑悄无声息的抵上了燕九可的脖子,燕九可僵了僵身子,似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在那摆着,竟然还有人对自己动刀剑?
  初九面纱下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冷漠,细听似乎还带着几分嫌弃。“请殿下高抬贵手,放开主子。”
  他说主子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异常的别扭,不知道为何,他总是难以承认林桑桑这个看起来娟秀柔弱的小姑娘是自己的主子。
  “我不放,有本事你杀了我。”
  燕九可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把自己面前的威胁当回事。林桑桑知道此人素来仗着自己是皇帝宠爱的儿子顶了天的傲气,越是有人威胁越是要反着来,可是她也真怕初九手上的剑真的一个倔强把燕九可给砍了。
  自己是来救驾领功的!谋杀皇子,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燕九可。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四周都是我的人,我若真命人把你们杀了……”
  “你不会。”
  林桑桑被气的笑出声来,“你要是再这么抓着我,可难保我会不会,反正杀一个皇子是杀,杀一个皇帝也是杀,九殿下您说是不是?”
  燕九可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倒也不是惧了林桑桑的这几句话,只是这个时候,闹得太僵毕竟是不好的。
  林桑桑重获自由后没跟这个人废话,径直绕过燕九可走向身后不远处的山洞,那山洞里藏着一山洞的朝臣和吓得瑟瑟发抖的燕帝,她在山洞前住了步子,估计燕帝等人还没弄清楚外面的情况,只知道这场仗打着打着便不打了,山洞外站着一个眼熟的黑脸姑娘,咧着一嘴大白牙冲着他们笑。
  唉等等……这个黑脸姑娘,不是今年太学院的案首,林桑桑吗?
  林桑桑瞧着山洞里那诸多双胆小的眼睛,啪唧一声跪在山洞外的石板上,朗声道:“太学院学子林桑桑,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她话音刚落,山洞里的一群老臣忍不住欢呼出声,唯有谢侯爷神情古怪,望着这个身形像极了自己曾经女儿的女案首,她刚刚说自己叫什么。林桑桑?
  燕帝此刻回过神来,初一获救的喜悦弥漫在他的一张苍白虚弱的脸上,几乎是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来到山洞外,再颤颤巍巍的亲手扶起跪在地上请罪的林桑桑。
  “爱卿辛苦了。”
  其实以林桑桑的品级,哪里够得上爱卿两个字呢,但燕帝现在饿糊涂了,一顾不得这些个麻烦事了,继续神情急切的问道:“爱卿身上,可有吃的?”
  林桑桑默,可见吃饭这个东西,对人来说的确是很重要,堂堂燕帝,脾气都快被饿没有了,只能讪笑着道:“学生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吃的,但——”
  燕帝的双眼随着这个淡字亮了亮,似乎很是期待的样子,还咽了咽口水。
  “山下的驻扎部队藏粮充足,陛下,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好,听你的,都听爱卿的。”
  林桑桑便跟着手下的人一起护送燕帝下山,一路上燕九可没有来骚扰她,来的却是谢侯爷,大家都是从一个闹饥荒的山洞里出来的,一个个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唯独这个谢侯爷,依旧是风骨依旧。
  在瞧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这一刻,林桑桑忽然明白了为何长公主情愿背负上杀妻夺夫的罪名也要不死不休的嫁给这位谢侯,再瞧瞧后来谢侯生出的女儿,连带着谢长莘这个从原配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容貌也是上等的好。
  “侯爷何事?”
  “你手上的这支军队,可是罗刹堂。”
  林桑桑吃了一惊,本以为罗刹堂是江湖上的门派,没想到朝堂之中竟然有人认识。见着林桑桑吃惊的神思,谢侯便知道她不明白其中的曲折,皱着眉头解释道。
  “这罗刹堂虽活动于江湖,却始于深宫。”
  “始于……深宫?”
  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怎么和深宫有关系呢。
  “看来你已经是罗刹堂的新主人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林桑桑瞧不懂谢侯爷这长吁短叹的样子,从言语中只隐约听到了这罗刹堂的不俗。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谢侯修长的丹凤微微眯起,似乎是回应起了很遥远的事情,“这罗刹堂是先帝一手创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江湖中庞大的势力,背地里,也复杂监视百官。”
  林桑桑隐在袖子中握着罗刹堂牌子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第一次觉得这个牌子如此烫手。她执掌罗刹堂,就相当于做了燕帝面前极隐秘的人,日后,迟早要卷进这权利争斗的混战中。“我知道案首心有沟壑,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但这……”
  林桑桑在走神的时候,谢侯已经对上了她的双眼,这个尚能依稀看到年轻时英俊轮廓的中年男子眼中除了岁月留下的风霜外,还有淡淡的担忧。
  “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涌动凶恶难防,案首一个姑娘。”
  “谢侯爷。”
  林桑桑已经开口将人的话打断,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的谢侯一怔一怔的。
  “林桑桑如何,就不劳谢侯爷费心了。”
  语毕,她就加快了步子,似是要赶上前面的队伍,与谢侯拉开而来距离。劝她不要入朝堂,开玩笑,刚开始的时候真是被这个谢侯爷三言两语蛊惑了,还傻傻的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很快林桑桑就咂摸出不对味来了。
  狗娘养的她入朝堂不就是为了搬到谢家吗,现在她在听这个未来政敌瞎说什么?
  谢侯的一番好心被人误解,站在原地,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身后一直注视着这对父女的燕九可走了上来。
  “侯爷看来,似乎很烦心啊。”
  按道理说,这个九皇子是谢侯爷未过门的女婿,但是明摆着不按道理来的是,谢侯爷显然对这位未来的女婿没什么好态度,连一个淡淡的微笑都吝啬于施舍,沉着脸色,不置可否。现在,他对皇室中的每个人都没有好感,尤其是这个力挽狂澜的燕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