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水的眼眸

  玉香楼，正渭最大的妓院。
  此处妓女多，生意也旺。
  门口几个妓女“咿呀呀”地拉着客人，院子里传来一声高一声低的艳曲莺歌。
  玉香楼里的一间偏房里，传来一阵一阵的说笑声。
  屋里坐着几个妓女，正围着一个年青的公子在那里饮酒。看样子，他们已经作乐了有一些时候了。
  但见桌上的饭菜已经残冷，桌上地下散着几个空酒壶。少年公子的脸已经被酒醺得红红的。
  他左拥右抱，与这几个妓人调笑戏玩，言语行为真是不堪。
  这年青公子醉眼惺忪，说话口齿不清，几乎都站立不起，他已经喝得太多了。
  从早上到这里来，已经快一天了。
  他这在这里纵乐着，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回去，似乎想逃避什么，不想去面对外面的那些。
  这时，门被打开。
  一个年青的男人站在门口。
  这个男子穿着华贵，但是他的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虽说年青，但看着却显得有一种老成和憔悴。
  屋里的人都抬头看他。
  这么多人他都无视，唯有那个公子，那个喝醉了的公子，他紧紧地看着他，目光里有忧虑，也有愤概。
  一个妓女站了起来，向他迎上去：“啊，公子，快进来，快进来。”
  这个男子闪身避开她，眼里露出厌恶的神色。
  妓女没有眼色，还把身子向他凑过去：“公子，过来饮酒啊！”
  那个男子绕开她，走到酒桌边，看着那个烂醉如泥的弟弟。
  目光满是责备。
  施小丹抬起醉眼瞅他：“哦，是，是我们的施，施将军！”
  “哈哈哈。”
  他笑，“没想到，我们的施大将军也会到这样的地方来！你们这些婆娘还不快去，去，让他快活！”
  说着，把手中拥抱的两个女人推向施霄轩。女人依依呀呀地扑向这个站着的男子。
  施霄轩挥手把她们两个甩到一边，有些愤怒地看着弟弟，这个不争气的，自甘堕落的，荒淫的弟弟。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这样做！”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从他的口中这样严厉地对弟弟说话。
  弟弟才不理他，自个儿拿起个酒壶对着嘴“咕嘟咕嘟”地喝。
  这时，妓院的老鸨走了进来。她看这个景像，有些要暴发什么似的感觉，紧张窒息。
  老鸨赶忙插进来打圆场：“哎呀，我说这个公子呀，你在这站着干嘛呢？快坐下来喝点酒吧，我这就叫人再做几个菜来。”
  她见这个男子脸色铁青，两只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经验老道的她，知道不能够再纠缠下去，恐怕会闹事的。
  她见这个公子穿着华丽，定是一个贵家子弟，也不可轻惹。而那作乐的公子，在这里也待的时间也够长了，还是让他回去才好了。
  她对施小丹说：“施公子，这个公子是谁呀，他今天早上就在门外等你，一直等了你整整一天呐！”
  施小丹：“嗯？”
  老鸨：“我让这个公子进来，他也不愿意进来。我让他喝酒听曲儿，他也不干。他是谁呀？”
  施小丹：“他是谁？嗯，他是我的哥哥。”
  他指着施霄轩，对众女人戏笑道：“我哥哥长得可否好看？他俊还是我俊？”
  妓女：“两个都好看！各有各的特色。我说这个小哥呀，来这里整整一天了，怎么也不进来玩乐一下呀？”
  施小丹：“他是不会跟你们玩的。”
  一个穿绿衣的妓女讥讽道：“为什么，他不是男人吗？哈哈哈哈！”
  这群女人“哈哈”嘲笑起来。
  绿衣妓女依然口不饶人：“可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啊！到了这里来，竟然不懂得玩儿！哈哈哈。”
  众女人笑得更大声了。
  她们的嘲讽让站着的男人难堪极了，涨红了脸，羞怒交加，低着头极尽全力地压制着自己。
  施小丹闪了讥笑哥哥的那绿衣妓女一眼。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又倒了一杯，“嘻嘻”地笑，对哥哥说：“来一杯？”
  施霄轩瞪他，沉沉地吐出一个字：“走！”
  施小丹：“走，走哪去？要走，你走！”
  施霄轩再也忍不住，上前抢过他的酒杯，痛心疾首地：“小丹！”
  施小丹看他：“你不玩，就走，少管我！”
  施霄轩尽力地压抑住怒火，但声音却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施小丹：“想干什么？”
  他又倒杯酒一饮而尽：“人生在世本是应尽意欢乐。该玩玩，该乐乐，就这么一回事。”
  他用不屑的目光瞅这个哥哥：“难道要让人人都像你一样吗，本来好好的，把自己箍得老紧，弄得这样的难过。”
  施霄轩：“是吗？这不是你的心里话，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把这里当天堂，你这是自我麻醉！”
  “是吗？”施小丹做出一副惊讶的天真样，他摸摸身边妓女的脸蛋，笑道：“我，自我麻醉！你这个呆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沉着脸。你知道什么是柔情似水，什么是快乐？这儿，这儿！”
  “要走，你走，我还没有玩够！”
  施霄轩痛苦地看他：“求求你，回去吧！”
  施小丹不耐烦地：“有什么不对吗？我是男人，找几个婊子玩玩有什么不可？你看外面那些男人，他们不也左拥右抱吗？我不是男人么？我没有资格玩女人吗？对，我本不是男人，我是个变了性的女人！哈哈哈……”
  施霄轩再也压制不住，一抬手，
  “啪”！
  打了他一耳光。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
  施小丹捂着脸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这个哥哥，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被自己任意辱骂虐待的哥哥。
  他竟然打了自己一耳光！
  此一刻，他真不相信自己会挨上这么一巴掌。
  施霄轩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真是后悔不迭，慌忙地向这个弟弟道歉：“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原谅我！”
  施小丹目光闪烁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过了好久，他扭过头，“你走！”
  施霄轩呆呆看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加上对弟弟情不自禁的那一巴掌，让他感到痛苦和后悔。
  他低下头，踉跄走了出去。
  施小丹目送他出去，一抹温柔在他醉红的目中荡漾。
  妓女们又“叽叽喳喳”地叫闹起来。
  施小丹发了一会呆，回头扫了这群女人一眼，抬手打了先前讥讽哥哥的那个绿衣妓女一巴掌。
  这干女人顿时乱着一团，尖叫声，骂声，哭声，笑声混成一团。
  他忽觉腹中一阵倒腾，要呕吐出来。
  一个年岁大点的妓女上前扶住他，问：“公子，不舒服吗？”
  施小丹摇摇头，推开她，踉跄走出门。
  众女人争先恐后地拥着他，扶他出了玉香楼。正在热闹的时候，施小丹醉意朦胧的眼睛被钉住似的，瞪着前方不动。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们穿饰华贵，面目高傲。
  一个穿着一身黑袍，面带微笑。
  另一个披着黑色的披风，但内里穿着浅玉色的衣裙，面容平和而不失矜持。脸略施粉黛，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闪烁着清泉样的光亮。
  这双美丽的凤眼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诱人。
  本是已喝得醉醉的男人，那迷蒙的眼睛，此时却大大地瞪着，直直地瞪着这个女人，这个长着一双美丽凤眼的女人。
  他是如此的失态，嘴巴大大张着，身子一动不动，宛如被谁施了定身法，变成石头，立在那里。
  凤眼闪了这群人一眼，看见那盯着自己的男子，无所心动地走了过去，卷入滚滚人群。
  妓女们依然推攘着这个发着呆的男人。
  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她们的存在。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那个穿黑色披风的女人，恍若进入了焕然不同的，另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意境之中……
  …………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丝莹看见醉醺醺闯进来的青年公子。
  她惊喜地站起来，急忙走过去搀扶这个歪歪倒倒，站也站不稳的醉汉。
  “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总算等着你呢！”
  这个醉汉一语不发，一把将这个女子搂住，紧紧地搂住。
  “哦！哦！”
  他狂吻着她。
  女子先愣了一下，身子慢慢柔下来。
  醉汉紧紧地闭着双目，亲吻着怀里这个女人。
  他整个的脑海里面，全是那双眼睛，那双美丽的凤眼，
  那像云一般柔，
  像星辰一样明亮的，
  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