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三十章 皇亲国戚欺负人

  都说春日里苏堤景色最好,两人边走边谈就往苏堤走去。正说得起劲时,忽见前面一个三岔路口处搭了一座高台,台上竖了杆大旗,旗子上写了四个大字“以武会友”。旁边还有几行小字,说的是京城朱澹来杭州以武会友,上台者先交一两的报名费,然后比试武功。若是输了直接下场走人,报名费不退。若是赢了,可得赏银十两。
  那高台中央摆了一张太师椅,上面端坐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应该就是那擂台主——从京城来的朱澹了。台子太高,那男子又拿了把扇子半遮脸面,瞧不清楚他的面相。但见他坐没个坐相,身子骨很是瘦弱,一身锦衣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像个会武的人。倒是他旁边几个手持大棍的家人,一个个腰系大带,挺胸叠肚,好像还会两下子。尤其是站在最边上的一个人,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手上拿的大棍比别人的都粗,在阳光底下一照,还闪闪发光,好像是生铁铸造,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罗骐瞧着这台子奇怪,问吴遥道:“你看这台子搭的地方,这两边都有宽敞的地方他不搭,偏偏要捡这最热闹、最窄的路口来搭,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吴遥仔细瞧了瞧这座擂台,拉过罗骐说道:“不要多管闲事,人家爱搭在哪儿就搭在哪儿吧,咱们管不着,快走吧。”
  罗骐这时逛得正兴起,见吴遥要走,拽了他一把,笑道:“哎,我看这擂台上的那几个人没一个是你的对手。不如你上去打一场,咱们赚他个九两银子花花怎么样?”
  闻言,吴遥不解地问道:“怎么是九两银子,不是赏银十两吗?”
  罗骐笑道:“不是还有一两报名费嘛。”
  两人正说着,旁边一个老人忽然插进来,说道:“你们两个是外乡人吧,别惹事,比什么武,还是赶紧蒙着头走吧。”
  吴遥听那老人话里有话,这走就走吧,怎么还要蒙着头?便问道:“老人家,难道这擂台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你道台上坐着的是谁?那是当今朱皇后的亲侄子朱澹,那是皇亲国戚!”
  在罗越正还活着时,罗骐在杭州什么样的高官贵人没有见过?因此她这一听说朱澹是皇亲国戚,也是浑不在意,便说道:“皇亲国戚怎么了?又不是豺狼虎豹。”
  那老人一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说话,凑到罗骐身上就是上下一个劲儿地打量,看得罗骐心里直发毛,赶紧缩起身子,问道:“你一个老人家,这是干什么呢?”
  那老人“哼”了一声,说道:“我看看你是不是项长三头,肩生六臂。”
  听他这么说话,罗骐心里着恼,说道:“嗨,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
  “怎么说话?我就这么说话了。”老人气道。
  旁边吴遥见此赶紧过来解劝,说道:“老人家不要生气,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不要见怪了。您受累,给我们说说这个朱澹是怎么一回事吧。”
  听吴遥这么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那老人这才作罢,点点头,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个朱澹他哪里是来比武的,他是来瞧女人的。你说,他怎么偏偏要把台子搭在路口?还要搭那么高?他是坐得高,望得远!这个路口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我们要从这里走,偏要从他台子下面排队过不可。这样他好把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瞧个清清楚楚,若遇到漂亮的,他就往回抢,谁敢管啊?”
  罗骐一听这话气往上冲,怒道:“他就不怕真有人上去和他比试武功吗?”
  老人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当地人谁不知道他啊,大家躲都来不及,谁敢上去找不痛快?不过还真有那不知底细的外乡人真上去比过,但是,谁出来游玩还带着兵器的?他们只道是上台空手比拳脚,可是他那几个家人却都手使大棍呢。他们啊,打得过就单打独斗,打不过就一起上,打人往死里打,偏要打到半死不活不能动了,被抬下去才罢休。你瞧那里站着的那个大个子,他手上拿的可是一条大铁棍呢,谁能挨得住他那一棍子!”
  吴遥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仔细打量了番那个大个子,脱口说道:“我瞧他虽然看起来凶,但是也没有正经练过武术吧,难道他们就从没碰上过一个真正的武术行家吗?”
  听到他这番评价,那老人又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有?咱们杭州也是个大地方,总有几个行家里手。只是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咱们都是平头百姓,人家是皇亲国戚,真要闹起来,总是他有理些。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人上擂台把他的人给打了吗?不过是擦破了点儿皮,流了几滴血而已,他们就硬说那人把人给打坏了,一帮人硬是揪住那人告到官府,赔了好几百两的药钱才罢休,你说这样还有谁敢上去啊。”
  三个人站在那里正说着,高台上的朱澹已经瞧见了罗骐,见她长得天姿国色,色心顿起,两眼盯着罗骐直喷火,忙带着手下人跑下高台,要去抢人。
  此时罗骐和吴遥正听到那老人说朱澹的一些恶事,听到愤恨处,三人便都自然而然地瞅一眼擂台上的朱澹。那老人忽见朱澹带着一帮打手下了高台,还朝自己这里过来,慌道:“你瞧他们是不是朝咱们过来了?我看他是瞧上姑娘你了,快跑吧。”说完他自己一转身插进人群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罗骐见老人走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道旁有几棵大树,拉着吴遥赶紧闪身,紧走几步就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头。
  等朱澹带着人赶过来,刚才的美人早就不见了,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一声令下,说道:“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她跑不远,给我搜!”
  众家人一听命令“呼啦”一下四下散开,拨开人群就是一通乱找,惊得一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啊啊”乱叫,吓得小孩儿“伊伊”乱哭,气得一帮老头老太“哇哇”乱骂……
  高台下面一下子全乱了,远一点儿的人看见这里乱起来,都不敢过来,站在远处观望。这里是个路口,是个必经之路,大家想绕道都不行。
  朱澹见找不到人,心里觉得丧气,正欲转回高台再看看。忽然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小伙子,一头扎进朱澹怀里,头正好顶上了他的胸口,就听“噗通”一声两人一起栽倒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哪儿来的叫花子?敢撞你爷爷!”挣了半天,朱澹才捂着胸口站起来,一脚把那小伙子踢到一边,旁边家人“呼啦”一下都围拢过来,有的来搀朱澹,有的给朱澹掸去身上尘土,有的过来拍马屁给他压惊,还有的把那小伙子架了起来押到朱澹跟前来听候朱澹发落。
  朱澹正因为找不到罗骐,有一腔怒气难以发泄,这小伙子又撞了他,正好拿来撒气。就听朱澹一声狞笑,吩咐手下人道:“这个不长眼的,给我打!”
  旁边家人赶紧过去几个,一人揪住小伙子的头发,两人一左一右分别锁住他双手,好叫他不能动。一人跑到路边折了两根柳条,另有一人过去就扒那小伙子的衣服。这些人分工明确,显然都是打惯了人的。那小伙子先时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忽见他们要扒自己衣服,这才想起挣扎。他一边挣扎一边哀告道:“爷,爷,您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别扒我衣服……呜呜……饶了我吧……”
  “你撞了爷爷,还敢求饶……想要不挨打也成啊。俗话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这样吧,你拿五百两银子来给爷爷瞧病,这样我就不打了怎么样?”朱澹嗤笑道。
  看那小伙子一身粗布衣服,明显就不是个有钱地,何况这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便是商贾之家一时也拿不出来这么许多钱。那小伙子一发愣间,衣服已被扒下,“啊!”小伙子一声尖叫,两臂猛缩,挣扎得更厉害了。
  朱澹见此,也是一愣,只见这小伙子身上细皮嫩肉的,胸口缠了好几圈白布,却不像是有伤的样子。朱澹见惯了风月,如何不明其中道理。就见他脸上一下子由狰狞转为和气,笑道:“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叫花子呢,原来是位小娘子。瞧瞧,这脸黑的,都瞧不出颜色来了。”
  说完,有家人会意,拿出一条手巾,他们带的有茶水呢。那人立刻将手巾用茶水打湿,递了过去。朱澹点点头,过去亲手拿手巾仔仔细细地将小伙子的脸擦了个干干净净。再一看,那小伙子面白如玉,五官端正,可不就是个美娇娘嘛!
  “呵呵,跑掉一个,又给我送来一个,不亏!”朱澹乐呵呵的道。他现在得到了一个美女已是心满意足,便对家人说道:“这人刚才把我撞坏了,应该要赔偿。她既然出不起药钱,就让她卖身去府里为奴为婢吧。把她给我送回去好好看着,叫人给她洗洗干净,再换身衣服,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