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七十章 理想与现实
“就是他们给我粥喝的，他们粥里有肉！”黑铁塔和肉秤砣的后面忽然窜出来一个小孩，却正是刚才向吴遥和田贵讨了一碗粥喝的那个小鬼。只见那小孩儿“呼”地一下子跑到两人前头，指着吴遥和田贵上窜下跳的乱说，两眼兴奋的直放光，好像在急切地邀功请赏。
两个后进来的人盯着吴遥和田贵两眼放光，一看便知他们不怀好意，吴遥立即意识到：这三个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马上把手里的碗放下，向自己包袱里一摸，抽出防身刀握在手中，站起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一看吴遥手上有刀，黑铁塔和肉秤砣就是微微一愣，再看他手持单刀摆了个架势，好像还有模有样的，两人心里有些怯意。他们不由得双双后退一步，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在心里暗暗掂量了掂量：吴遥那里有两个人，他们这里排除那个小的也有两个；吴遥手上有刀，他们两个手上什么家伙也没有……想到这里，他们两个也没商量，一个捡了根破香案的桌子腿，一个从地上抓了块破砖，就算是武器了。
田贵一看他们两个都找了家伙，自己也不示弱，赶紧抄起一根柴禾棍手中一擎头一昂，说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想打架啊？放马过来吧，爷爷我奉陪！”他敢这么说也是仗着吴遥武艺高强从没打过败仗，可是他哪里晓得今天吴遥病了，病得浑身没劲，抓刀都困难。现在的吴遥心里是有苦说不说，他这副迎敌的架势摆的好，不但把对方两人给唬住了，连自己这边的田贵都觉得有恃无恐起来。若是现在让吴遥立马恢复体力，只怕他现在想的不是马上过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而是甩开膀子先抽田贵几巴掌才过瘾。
眼看吴遥主仆都有了警觉，黑铁塔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吃好喝好快活啊，我们几个可是饿了好几天了，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把那锅粥赏给我们喝了吧。”
“嘿嘿，我活了二十几年还真长见识了，居然有人管咸菜就稀粥叫好吃好喝，真是好笑啊，好笑。”田贵说着当真哈哈大笑起来。
黑铁塔顿时被气了火冒三丈，要是个一般人肯定是脸气得通红，可是黑铁塔皮肤黝黑，火气上涌后，脸瞬间给憋了个透紫，他怒吼道：“管你们吃什么！交出来吧！”说完，他一挥手，示意肉秤砣两人一齐就向吴遥田贵扑去。
吴遥看势不好，急忙向后撤了一步，后背抵住墙举刀一挡，黑铁塔手上的木桌腿就和吴遥手上的刀磕到了一起。吴遥手上没劲，两厢重重地一碰，他就觉得胳膊一麻，刀虽然还握在手上，臂上却没了知觉。吴遥心里暗道：“不好。”他想也没想赶紧闪身向旁边一转，连忙躲开了。
吴遥这也就是在病中脑子和眼睛双双反应不过来，一时都跟不上趟，黑铁塔手上拿的那个破桌子腿年深日久早就糟了，和吴遥的刀子一碰立即就断了。要是在平时，吴遥趁此时机随便跟上踹一脚或是回砍一刀，那黑铁塔肯定就要倒下，可是今天吴遥病了，刀跟桌子腿重重地一碰，吴遥就感觉手上的刀子有千斤重险些就要脱手，他心里一恍惚，偏偏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时机。
黑铁塔手上没了趁手的家伙一下子着了慌，赶忙连退几步想撤出战圈，他后面的小孩儿倒是聪明，连忙捡起一根柴禾棍递了过去。黑铁塔将柴禾棍接到手上掂了掂，试着比那栏桌子腿多了些分量，便把心略微放了下来，又想上前跟吴遥打。吴遥赶紧提刀在身前虚砍两刀，将黑铁塔又逼退几步，趁此时机，他赶紧转头想喊田贵先跑，却见田贵早已和肉秤砣扭打在了一块，两人互相扯头发掐脖子正在地上打滚，而那个小孩儿却抓了个砖头在旁边跃跃欲试，田贵那里的情况比他这里更是危急。
吴遥心里着急，手上挥舞着刀子更是没了章法，不一会儿又被黑铁塔抓住机会，一棍子拦腰挥来。若是普通人肯定要狠狠挨上这一棍子，不被抽躺下也要被打得皮肉开花。可是没想到的是吴遥眼看着棍子抽来，居然立地不动，身子往旁边一扭一歪，将腰眼的位置避了开来，以一个极诡异的姿势举刀去格。霎时间刀棍相撞，黑铁塔就觉得虎口一麻手腕一痛，棍子立时脱手而出飞出去老远掉在了地上。而吴遥也紧跟着脚下没根站立不稳，扭了两扭向后退了两步撞到墙上没有摔倒。
黑铁塔两次武器被打掉心里早已丧失斗志，又见吴遥站着自己躺着，心里更加发虚。那里田贵终于占了上风，将肉秤砣掐了个七荤八素直翻白眼昏了过去，却没高兴多久，后脑勺突然挨了那小孩儿两砖头，头上流下了鲜血，人也跟着迷糊起来，手上便跟着松了劲。
见此情景吴遥和黑铁塔都是脸色大变，只是相比吴遥经多见广，能赶紧爬起来将田贵拖了回来，赶紧包扎伤口。黑铁塔更是惊慌失措，竟是就将肉秤砣晾在那里不管不顾。他不知吴遥深浅再也不敢动手，转而满脸堆笑地问吴遥：“听你们两个的口音是南边的吧，这是要回家吗？”
“我们要去哪里关你什么时？”田贵忍者头上的疼痛抢先答道。
斜眼一瞟吴遥眉头突然紧皱，意思像是准备又要动手，黑铁塔赶紧转了口风，说道：“现在京城那里一片混乱，老皇帝都退位了，新上来的也没咋用，任用了一堆酒囊饭袋，眼睁睁看着胡人一路杀到京城就是没办法，这会儿估计那些皇王贵戚能跑的早玩完了，跑不掉了都成了人家的俘虏。”说着，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低低地嘟囔了一声，“哎，真是可惜了那些皇宫里的娘娘……”
“你是从京城那里来的？”吴遥急切地问答，“现在京城真像你说的那样乱？接下来的科举朝廷还开不开……”
“啊？你是去京城赶考的吗？哈哈……”黑铁塔好像听到了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突然捧腹大笑，乐的前仰后合，半晌才呼呼直喘地说道，“现在皇帝都不是皇帝，京城也不是京城了，你还想去赶考做官！做谁家的官？我们就是从京城来，我劝你趁早回头，别学那些臭娘们儿做什么贞洁烈女图个虚名。这人嘛，还是好死不如赖活。”
“你说谁是什么臭娘们儿？骂谁呢！”田贵以为他在骂人，忍不住叫道。
“哈哈。不是说你们，前头有个村子，里面的男人几乎跑光了，偏有几个娘们儿和孩子留着不肯走，还大义凛然地说是要‘守土’，死也要死在家乡，不肯外逃，真是可笑！村里的男人都走光了，就她们？老的老，小的小，真要是胡人骑着马扛着刀杀来了，她们能当什么用？死了也是白死！”黑铁塔不以为然地嘲讽道，“也不用胡人，就我们几个人去了刀都没拔，轻轻一威吓，她们可不就乖乖把粮食交出来了嘛，哈哈……”
“一村的妇孺，你们还抢他们的粮食？”吴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二人，他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对弱者趁火打劫，还引以为荣四处炫耀的人。
“呵！没想到你还是个仁人志士啊，你这种读书人我们这一路也不是没有见过，都是嘴上说的好听，过不得一两天还不是灰溜溜地南下？跑得比谁都快！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往北边去，还要嚷着与国家共存亡？听我的别去，去了也是早晚回头，何苦来哉？你这两下子是厉害，可是再厉害能敌得过人家胡人的千军万马？”肉秤砣好意劝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是理所应当！我……我……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吴遥慷慨激昂地说道。
“哟，哟，你志向倒是不小。看你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再看你的穿衣打扮，出个门还带个跟随，估计也不是娶不起婆娘的人。你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吧？你知道那帮胡人到底有多少人马吗？你就舍得丢下他们……”
吴遥被他这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正待要辩驳，却听庙门外咋咋呼呼又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刚才偷偷溜出去的那个小孩，看样子是他们的帮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