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指摘

  绿袖才不担心——有绿饶在呢!怕什么偷听?
  不过,绿云并不知道绿饶的弟媳,她无不担忧的望着锦棠,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小姐,老爷想必已经下朝回来了,不如我们去告诉老爷——”
  锦棠转身颔首:“好啊!你这就去替我走一趟,将方才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告诉父亲。”
  绿云没想到自己病急乱投医,小姐却是这个反应,又一细想自己的话,越发觉得自己僭越,不禁头皮一紧——小姐不会是生气了吧?
  “小姐!奴婢???”说着,急忙要跪。
  锦棠却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严肃道:“我去董府请大夫这件事,事关二老太太的性命,也关乎咱们陆家的脸面,让父亲知晓本就是应当,我让你去外院将话转达给父亲,你可能做到?”
  绿云望着小姐那张虽然稚嫩可是却端肃威严的小脸,愣愣的没敢贸然开口,知道心中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查无疏漏,这才郑重的点头:“奴婢能办到。”
  锦棠满意的点头:“去吧!”
  知道绿云迈下台阶,走出好一段路后,才发现,自己方才下意识的竟然将小姐当成了夫人,回话的时候竟也无端紧张起来。
  绿云刚走,锦棠才懒懒的动了动唇:“走吧!耽搁了总归不好。”
  绿袖叹了口气,她既担心绿云不可靠将话不能完整的带到,又担心小姐此去回来又会是非议种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紧紧跟在了锦棠的后面。
  忽然,身后的屋内传来一片杂乱的呼叫声,接着便是匆匆往外走的脚步,还夹杂着几声哭喊。
  绿袖望向锦棠,锦棠却伸出手指指了指外面的一条小路,唇角微动:“快走!”
  绿袖明白,若是而老太太不行了,二老爷肯定派人将她们叫回去,他们得敢在叫的人之前先到垂花门,免得叫人看见了,还以为她们没尽心。
  此刻二老太太住的正房内却是一片人仰马翻,陆锦染茫然无措的拿着帕子坐立不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过是拿着湿帕子去润祖母干裂的嘴唇,可是,祖母却忽然凸睁开了双眼,面目狰狞。
  二老太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她虽然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絮又干又痛,人却是清醒的,从来没有过的清醒!甚至,方才打从有人进屋,她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更是看清楚了,她的大孝子,她的好儿媳,是怎么孝顺她的!
  想到方才二夫人一副悲戚的模样,二老太太就恨不得将她那张假面撕裂,她会落到这个田地!她在臭水沟里翻了这条船!可都是她!而这个人,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在她百年之后,还要给她披麻戴孝!她怎么甘心!她怎么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忽然,二老太太的眸子深处爆发出一抹慑人的光彩,她拼尽全力弓起身子,看着二夫人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喊:“毒妇!——”
  二老爷被二老太太突然清醒惊到,忙快步走到近前握住二老太太的手:“娘!你说什么!娘?”
  二夫人也吓了一跳——这个该死的老虔婆到死也不安稳,她要做什么!什么毒妇?该死的!
  她紧紧抓着帕子站在床边,感觉心马上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起二老太太的注意。
  可是二老太太眼神早已涣散,抓紧被衾的手蓦地垂了下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婆子飞快的进屋,将两位老者领了进来。
  二老爷迅速将床边让了出来,二夫人顺势将屋内的大夫人、三夫人以及三小姐、六小姐都请到了外间。
  不等二夫人开口,门帘稍动,却是方才那两位大夫摇着头出来了。
  二夫人一愣,却听到屋内陆锦染压抑的哭声。
  二夫人松了一口气,心中狂喜,眼圈却瞬间红了,强打着精神让丫鬟们打点了大夫。
  大夫人萧氏劝慰几句,方转身吩咐道:“五小姐现在应当还没走远,枫露,你速叫人去将她喊住,你也别回来了,帮着二夫人往各院儿报丧吧!顺便给周妈妈带个消息,她知道剩下的事怎么办——对了,二老爷派出去请老祖的人也找人尽量去拦一拦,毕竟人都已经没了,再请太医来,难免显得我们失礼。”
  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二夫人心里膈应的不行,又不能赶人,正怨念着,却又听大夫人对自己道:“伺候梳洗的和换寿衣的人可都安排好了吗?寿材放在哪儿了?请了先生来看过了没有?这是大事,你年纪轻没经验,可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多嘴——二婶不是寿终正寝,挪不挪地方,什么时辰挪,这些可都是关键。”
  二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也知道这个风水和时辰可是事关兴家旺业的事,不由有些心虚,强笑道:“多谢嫂子提醒,也劳烦您操心了,人是都找好了,只是这风水先生——这几日您也看见了,”
  “还多亏了和弟妹先通了气,不然闹了笑话,丢的可是咱们陆家的脸面!”萧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二夫人的话,皱了皱眉,却没再说别的,只道:“我倒是只道有位得道高人,也不知这么贸然的临时去请,请不请得动???”
  二夫人大喜过望,忙顺着杆子爬下来:“那就多谢嫂子!”
  萧氏也不客气,点点头,“这边还有我,有你三弟妹,你先进去瞧瞧吧!”
  二夫人也只道,自己就算再不甘心,大夫人也仍是掌家主母,于是不再寒暄,抹着眼泪进屋了。
  屋内气氛低迷,二老爷额头的青筋隐现,一副濒于暴走的样子。
  二夫人一进屋,便扑倒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娘啊!您怎么如此狠心就撇下我们不管了呢?您可知道!昨儿个晚上,华哥儿他媳妇生了!这可是您心心念念的嫡重长孙!您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二老爷却红着眼,猛地抓住二夫人的腕子将她拉扯的一个趔趄,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的质问:“娘临走前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